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战场,却是越看越心惊。
场面太血腥,竟然激起我心头一阵阵的颤栗。
双方人马杀意太浓!一方是要赶尽杀绝的生命收割者,一方是要突围报名的铁笼困兽。
两方已经杀红了眼,天地间只剩下敌人、只剩下敌人的刀与剑!天地间,再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没有道德,没有恐惧,没有爱恨,有的,只是生死!
浓烈的杀意,伴随着滚烫鲜血散发出来的浓厚腥味,将整个天地间充塞。
这黑夜怎么这么漫长?我从来不觉得黑夜竟然是这么的难熬。
这黑夜怎么这么黑暗?我从来不觉得黑夜竟然会这般的浓黑似墨。
一个个尸体倒下,地上,已经有血色暗流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流淌的色泽。尸体,已过百具。
从来没有哪一天晚上的月亮让我的心如此颤抖;月亮,不该以自己的璀璨月华来做无情死亡的见证人。
围杀依旧在继续,血腥味更浓了。可是月光依旧明亮得似玉盘一般,就这样无情地见证着一场场死亡的盛宴;那样明亮的光辉,似乎正在聆听着一曲曲死亡的哀歌。
双眼映照着生命收割的修罗场景,眨也不敢眨一下。心脏处的跳动,在此时听来格外的响。似乎下一刻这心脏就要破开胸膛,到外面来跳个欢快。
一场以百数人的性命来做抵押的秘密,在层层鲜血之下,到底有着怎样的面目?
突然,就在那越来越小的包围圈中,一个口子突然破开,但是转瞬间那个破开的口就被更多的围杀者补上。
围杀依旧在继续,包围圈越来越小。刚刚那个破开的口子似乎只是一场意外。
但是,就是那包围圈破开的一瞬,仅仅是那一瞬的时间,已经足够!
若不是眼力足够好的人,不会发现,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况是杀红了眼的围杀者,在这遍地残破的尸首里,在漫天的血腥味道中,他们的眼,已经看不清死亡意外是东西。
但是,眼力足够好的我,看清了。
那是一个隐身咒。
与其说是一个气息携带者那个隐身咒逃出了那个包围圈,还不如说,是那个隐身咒携带者一股气息逃离开没有生还希望的战场。
身形一纵,隐藏着自己的气息跟了上去。
现在的叶无颜,好像缺了那么一点钱,若是能够逮住那个逃开战场的人,从他那里套出一点点的秘密——那个引发今夜这场血洗全场的秘密。
之后再把这个秘密卖给需要这个秘密的人,说不定还能赚个点吧点的小钱。也许卖不到什么大价钱,至少以后行走江湖的买酒钱应该是不用愁了。
此时的我虽然浑身异术受制,但是与普通江湖人的武功一样的武功还在。也幸好经过这么多次的杀与被杀,让我积累了足够的对敌经验。
此时的我,追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远远吊着那个人的气息,探查着一路行来周遭气场的变化,确实没有对手追来。看来这个凭借隐身符逃开的人确实将那些另一方杀手给甩开了。
但是倒霉的是,他偏偏遇上了我,遇上了我这么一个对秘密万分好奇的人。
跟着那道气息逃了足够远,那人似乎是感到周遭没有危险,逐渐自隐身符咒中现出身来。
只见那人一身都被鲜血浸湿,只是不知那些鲜血中几分是他自己的,又有几分是别人的。
此人气息不稳,必然受了重伤。
受了重伤的人,以叶无颜这个专业医者的眼光看来,你,活不长了。
就在那人踉跄着往前急急行路的时候,我来了个黑手。
急速飞身上前,探手扶上那人的肩膀。
那人只觉身后气流动了动,但是重伤的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敏捷的反应能力。
因此,他听不出这股气流的准确方向,也不知道这股气流到底意味着自然界的风还是意味着偷袭自己的黑手,自然,他也没有能力及时做出应对之策。
随即,他只觉有个软软的东西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就是这样轻轻的一撘,却把他的半条命给搭掉了。
就在肩膀上那个不知名的触感传来的那一瞬间,他只觉魂飞魄散,小命休矣!尽管,这时候,我什么都还没有做。
这是个什么东西?明明身后没有那群人的气息,为什么还是被盯上了,这人是谁?
惊恐惊恐!此时这人的感觉,比遇到鬼还要恐怖。
就在他积蓄起全身力量,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只觉一股力道自那个被搭上的肩膀处涌入。
反抗有罪,姑奶奶难得陪你打架。做完了事情,还要回去睡觉呢。
就在那人准备拼死一搏的前一刻,就是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我放出了其中积蓄已久的暗劲儿。
随即那个人的身子就像被抽走了浑身骨头一般,软倒在地;或者说,这人就似一堆突然离开木桶的水一般,泼在了地上。泼出了一大滩叫不出名字的形状。
看着那人凶狠不甘的眼睛,迎视着那些汹涌的杀意,我轻轻笑了笑。
只是让你浑身无力而已,还顺便让你休息一下,你不是应该感谢我么?
打架打了这么久,不累吗?
戴着隐身符跑了这么久,不累吗?
看着自己的弟兄死得那么惨烈,不累吗?
一个人逃出来,心中的愧疚那么重,难道你不累吗?
拖着这么一个残破不堪的身子,还要千里亡命,不累么?
既然累了,那我就让你休息一下。
作为医者,让自己的劳累的病人好好休息一下,给他们足够的休息时间,一向是我金字招牌百年不倒的秘诀。
既然这人时漏网之鱼,那么他必然是知道那个秘密的。不仅知道,而且一定要将这个秘密传到这个秘密需要被传到的地方去。
“现在安静了,说吧。”
那个人一张脸狰狞得吓人,就像要将我大卸八块,再吞吃入腹的野兽一般,凶狠着吓着我,还完全不将我的话听在耳朵里。
到底谁才是这场战争中占优势的人?到底谁才是制住对方的人?到底谁才是掌握游戏规则的人?
竟然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看来你是还没有搞清当前的形势。
“不想说吗?还是没有力气说?”
那人当然不会开口。
几十条兄弟的命摆在那里,都是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不被外人知道。若是被我这么一吓他就说出了那个秘密,恐怕能够躺在这里的人,就不是他了。
“我想,应该是没有力气说吧。那我帮你补充补充体力啊!”
牵扯开嘴角,笑了笑。
好玩的游戏哟!
自怀中摸出一个红釉冰裂纹的小瓷瓶,拧开瓶塞,屏住呼吸,往那人鼻子处端去。
那人此时浑身无力,动也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红色的瓷瓶离他越来越近,没有丝毫的办法。
瓶子到了那人的鼻子之下,随即只见那人的脸色越来越红,竟然在短短时间内便由苍白色变成了猪肝一般的紫红色。
要憋气就憋吧,总有憋不住的时候。
这世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还是有的,比如眼前这个重伤着还要憋气憋得眼看就要去死的人。
可是,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想着死呢?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担心此人恐怕会宁愿憋死也不愿吸一口这瓶子里面的气体,我用手轻轻在他胸部一拂,随即只见那人胸脯一阵上下起伏。
好了,总算是听话地给老娘‘恢复一点力气’。这下有了力气,该开口说话了吧?!
瓶子中是**蚀魄散,闻一口,爽半天!
闻了这个东西之后,不消一瞬的时间,他便会把我看做比他亲妈都还要亲的人。此时在他的眼中,世上谁是他最能放心的人,我便是那个谁。
“说吧,这次出来是为了什么?”
那人的眼中一片迷茫,似乎已经沉入无边的黑暗中去了。
可就在那眼睛晦暗下去的一瞬间,那双眼中又燃起熊熊的火焰。一双眼睛灼灼盯视着前方,似乎找到了人生最终的信仰。
“主子病重···局势不稳···南禾寻医···绝密··”
这些话说得断断续续,但是大概还是能够明白。如果衔接起来,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他的主子病重得厉害,他主子身边的大夫医不好了,非要南禾的大夫才有用。
可是他主子周围的局势很紧张,所以不能亲自前往南禾国那边。于是就派遣他们偷偷去南禾国那边请大夫。而这个事情,是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啊,若是我周围局势紧张,而我恰恰在这个关键时候病了,那我绝对不敢对外界说我病了。
乘人之危,永远是争权夺利的必备绝技;错过任何有利的机会,永远是制胜必备!
对付一只病老虎,总比对付一只身强体壮的来得强。错过了这次打病老虎的机会,要等下次,太难!
所以,主子病了的事情,绝对不能外泄。
仔细想了想,这人并没有说假话。
其他话语我不知道对了没有,但是局势不稳这句话完全可以印证。
因为局势不稳,所以他们这般隐秘自己行踪去南禾求医,但仍然是被那群围杀他们的黑衣人给盯上了。若是局势稳当,那么他们怎么会沦落到这番险境中?
‘绝密’这两个字也是绝对可以印证。这群人以死捍卫的是什么?就是这个秘密!我再深夜这般辛苦地追来想要知道的是什么?就是这个绝密!
“你主子是谁?”
“主子就是主子····”
妈的,你这是废话,主子当然是主子!
“主子的名字叫什么?”
那人不说话,神情之间全是挣扎,似乎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中药后的他依旧是一桩天理不容的事情。
看着这样的他,我心中叹了一口气。右手一拂,银针封穴。
那个人的身体有一瞬的颤栗,眼神苍茫起来。
亲,你的精神,我帮你封了。你的世界,现在只有我。
不用怕,我就是你的天、你的地。听我的号令吧。
“主子的名字叫什么?”我再次问道。
“轩辕清逸。”
晴天霹雳!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不如来的药已经把他的病治好了,这人口中病重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他?!
一定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骗我,一定是在骗我!世上只有一个轩辕清逸,不可能是重名,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人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
可是,我的药怎么会骗人?我的银针怎么会骗人?
轩辕清逸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派人到南禾求医?如果是骗局,刚刚那场围杀中那么多的尸体怎么解释?!
轩辕清逸,你怎么又病了?你病成什么样了?你身边不是有墨清尘吗?为什么他没有看好你?
天下第一的名医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你?
此时我的脑袋就像一团浆糊一样,找不出丝毫头绪。整只脑袋就像正被点燃的热气球一样,不断膨胀着、膨胀着,膨胀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意识到底在何方。
心中撕裂一般的疼痛,放佛千万根针扎在心口,一下一下无休无止地扎!
轩辕清逸,你为什么又病了?你可知,你病了的时候,有个人会为你心疼。
我原以为将那个人从我心头祛除之后,我的心已经冰凉,我已经不会再心痛。可是,我忘记了,轩辕清逸这个名字一直在我的心中。我的心中,一直都有你的位置。
原来,我还是会心疼,还是会为了你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