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快地挥出一道剑气,点在他的麻穴上。握剑的手一翻转,那把剑已直接横陈在他的眼前。随后看那也不看那侍卫一眼。嗯,高冷范、装神秘就是这样!
在外人看起来,我抜剑与制住那人穴道的动作几乎是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但是谁知道,那两个平时做起来简单至极的动作对现在的我来说几乎难于登天。
要一招制敌、唬住这个侍卫、打破他的心理防线,我的出手就必须快、准、狠,这样的震慑才能让他正眼看清楚我们的存在,只有让这个侍卫正眼看清楚我的存在,我才有与他正常沟通交流的本钱。并且不能让他知道我如今的功力深浅。
可是就是这样快、准、狠的两招,却差点让喉头那里含着的腥血喷涌出口。
对那侍卫来说,最开始他那样警戒的姿态不过是作为王府侍卫最基本的本能而已。
来到我们面前后的警戒姿态是被我们身上特意散发出来的杀气震慑而已。
那他现在的警戒就是摸不清我们深浅、如临大敌、作为纯粹武者的警戒而已。
黑衣侍卫果然被我震慑住,瞳孔紧缩得越发厉害,几乎成缩成了一个点。这是武者的杀气与防备的最高状态。尽管被我制住麻穴,暂时施展不过功力,但是杀气不减,果然是轩辕清逸训练出来的好苗子。
这样的状况只维持了几个眨眼的时间,那黑衣人外放的杀气突然一收,一声干脆的扑通声传来。
转眼看去,这黑衣人已经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眼睛中满满的杀气已经换为满满的恭敬,只是那恭敬的眼神却不是对着我和宗周,而是对着那把剑。
看来也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看来轩辕清逸送给我的这把剑还真是精贵得很。从这侍卫的姿态来看,这分明就是见剑如见主人的姿态,而且是甘愿俯首称臣。
“带我去见你家王爷。”
“是。”这次倒是恭敬多了。
扶着虚弱至极的宗周随着那侍卫进入王府。随着我的走过,王府门前其他侍卫皆恭恭敬敬跪地行礼,只是,这跪跪的不是我,只是一把剑。
虽然此时的心情是那么急躁,心里是那么担心那个人的生死,现在的我多么想让一个侍卫帮我照顾宗周,把我背到轩辕清逸身边去。但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乱了马脚。
此时的丰都,局面堪忧!
自我和宗周在丰都现身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但是我们心中都是感到了局势的不正常。现在丰都的各方势力到底形成了一种怎样的局面?他们又是打算如何动作?
现在丰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那个巨大漩涡的中心,并且这个漩涡吸进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再将所有的东西吞没、撕毁!
种种复杂的关系,种种利益集团的纠缠、渗透,让此时毫无还手之力的我和宗周不得不提高警惕,不敢离开对方,单独行动,甚至不敢让人近身。
谁知道轩辕清逸的王府被混入了什么势力!
随着那侍卫走过三进院子,宗周和我来到轩辕清逸的院子。此时天色逐渐暗沉下来,王府里却没有点灯。这是为何?
一路走来,只感觉空中飘散着的苦涩药味越来越浓。仔细闻那药味,确实是医治心脉的配方。既然这样,那轩辕清逸的命应该还在。想到此处,心中不禁一堵。
那侍卫带着我们到了轩辕清逸的院子前就离开了。也是,王府中分工明确,各种职位的人有不同的掌管不同的权责范围。这侍卫能能够领我们进入王府这里,看来他的地位不低。
那侍卫刚刚离去,主院的屋子里走出一个人来,。天色已黑,尚未掌灯,光影一片模糊不清,但是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实在不陌生,是他——沐灵川!
那人疾步向我们走来。
沐灵川也许是因为走得快,脚步竟然有些踉跄。脚步颠簸,身影也歪歪斜。这样的天玉公子透露出好一种萧索、悲伤的感觉,轩辕清逸的病到底怎样了?这人为何是这副状态?
那人疾步走到我面前,将将要撞上我的时候突然止住来势,这样急切前行尔后又突然停住的姿态透出出一股深深的无力与无奈。沐灵川在我面前静静站立片刻,带来一种诡异的寂静。
这寂静中带着惊、带着喜、带着无力的悲凉、还带着深深的惋惜与···心疼!
不过片刻,沐灵川似乎从他复杂的情绪中缓过劲儿来。强装镇定却掩饰不住开口的艰涩,道:
“你还是离开吧。”
“见了轩辕清逸,我自然会离开。”我倔强地说
那人沉默一瞬,似乎在压抑什么强烈的感情。
“你不该回来的。”
这样的话就像是一个怨妇埋怨多情丈夫的话。
只听我自己的声音满是坚定地一字一句说到:“我的离开就是为了今天的回来。你
让我见他一面。”
沐灵川又沉默下去。
“你,来晚了。”声音沉寂悲凉
来晚了?来晚了!这三个字似破天霹雳一般,直直将五脏六腑捣得稀烂。胸口那股血气压抑不住地用上来。
“那院子里面的药味怎么解释?难道你们在为一个死人熬药吗?不要骗我,不要骗我!你们一定是在骗我,为什么骗我?”
只听见自己嘶哑凄厉的声音响起来,何时的我竟然也会变成这样?
宗周用他仅剩的力气紧紧抱住我,口中不停地喊着风,风···
我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表情是多么难看,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神态是多么疯癫。我只是发了疯般要向那屋子里面走去?
沐灵川似乎是想伸手挡住我,只是我浑身力气用尽,心中剧痛,才跨出一步身子就要往地上摔去。在我身子一晃、即将摔下的一瞬间,那双本来颇为疑难纠结着伸出来想要拦住我的手突然快速地伸过来,两只手臂伸入腋下,用力地将我的身子捞起来。
沐灵川似乎是很纠结、很痛苦、极为难以取舍的样子,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想将脑袋里所有的犹疑纠结全部排掉。又似乎想将那些难以取舍的东西狠狠压进心底。
沐灵川扶着我缓缓向屋子里面走去。这个脚步,由坚定逐渐变得犹疑,又变得迟疑踟蹰,待走那紧闭的屋门前,沐灵川更是纠结到死的感觉。
我几乎是用尽全力保持着郑静,强迫自己以十二分坚决的态度伸手去推那扇紧闭的门,只是,这样坚决的态度为什么换来的是这样一双不停颤抖的手、无力的手、懦弱的手?
用尽了全力去推那门,可是那门就像是尘封千年的门——门内的东西是惊世的秘密、门内的东西不该被凡人看见,那样厚重的历史感,那样尘封的神秘感——
不容亵渎,不容开启,不容被人见着它原本的面目。
为什么?为什么这门推不开?轩辕清逸,我就在这里,你倒是见我一面啊!风儿就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出来见我?
心中太多痛,太多恨想要喊出来,只是嗓子完全堵死了,只有泪珠不停流下···
此时的这一扇木门对我来说,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和他,明明只有一扇门的距离,可为什么这样的距离竟然是万水千山般的遥远?
一扇门,隔开的不是屋里屋外不同的风景,隔开的不是尘世的灰尘···而是这一生所有纠缠,是生与死、阴与阳的永生不见。
从不如来取回的药明明紧紧捂在胸口处,天煞皇朝最危险的地方我就能全身而退,为什么此时却对一扇门如此无力,为什么用尽此生所有的力气都推不开眼前的门。
眼泪不断喷涌出来,似乎要将此生的眼泪全部在此时流个干净。
如此无力,如此悲伤。
趴在门上的身子突然向前栽去,向前···!
轩辕清逸,是你吗?用力抬起头来,一个身影映入泪眼。泪盈满睫,眼前的身影模糊不清,但是仅仅模糊不清的一眼,心中那自欺欺人的幻想就破猛然碎!
轩辕清逸从来一身白衣,而这人——一身蓝衣,不是···轩辕清逸。
一声冷冷的声音自站在门里那人口中吐出:
“你见他做什么?”
那人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在听见他声音的一霎,虽然脑袋中完全不明白他讲了些什么,但是那清冽寒泉一般的声音却如一股最催人清醒的风灌入脑袋,在我一片浆糊的脑袋中撕开一个口子,让清明灵识能够回归脑袋。
无限悲伤的脑袋此时也找回了一点理智——
我要救轩辕清逸,我一定要救活轩辕清逸!
出现在轩辕清逸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的人会是谁?
沐灵川在作为轩辕清逸最亲密的朋友,同时是他最得力的军师,陪伴在他身边,是帮他镇守局势,保护轩辕清逸想要保护的人。
轩辕清逸死后,便是群龙无首的局面,如果没有一个能挑起大梁的人镇守局面,那么其余势力便会乘虚而入,将他的势力一网打尽。所以沐灵川便是镇守局面的那个人。
但是在人之将死的时候,找一个能够起死回生的医者不是更重要吗?身份与沐灵川同样重要的人、普天之下医术最高的医者、轩辕清逸能够调动的医者——
墨清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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