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一时间吓得六魂无主,瘫伏在地上,大呼冤枉。随即被闻令而来的侍卫拖拽出去。
怎么可能?莺儿怎么会……怀香公主一双水眸无辜的望向燕云轻:“云轻,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相信我。”
燕云轻犹自盯着那碗夺人性命的汤羹愣神,魏王说中了,这里不安全。皇宫里连环杀机,防不胜防,只有夏侯府是最安全的。他没有理会怀香公主,目光深锁着魏王离去的背影,他感觉自己又一次败下阵来。
他从来没想过罗裳溺水的前因后果,更没有考虑到凶手失手后会这么快再次出手。说到底他只是在自怨自艾,却没有真正为罗裳做过什么。
“云轻,难道连你也怀疑我?云轻……”
不顾怀香公主喋喋不休的诘问,燕云轻的目光根本没有在她脸上逗留,快步跨入内殿,抱起不明所以的解罗裳,出了关雎宫。
“云轻,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云轻”
“我送你回夏侯府。”
燕云轻固执的不肯放手,解罗裳只得将头埋在他胸口,避开宫人们窥视的目光。燕云轻眼睛里闪烁的阴鸷光芒却逼退了所有人。
虽然她现在是病人,虽然他们有婚约在身,可这样高调行事,她实在不习惯。
怀香公主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掩面欲泣。燕云轻,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回到寝宫,凤榻上仍残存解罗裳微暖的体温。燕云轻梦魇般的情话又回旋在怀香耳畔:“罗裳,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听!不要听……”怀香公主双手拼命的捂着耳朵,委屈又不甘的哭诉叫嚣,如一只受了刺激的小兽。
“来人呐,来人!”
宫人们从未见公主如此失态,怯懦地上前,深伏在地。
“公主息怒,公主有什么吩咐?”
怀香公主胡乱抹一把脸,不顾玉泪阑干,指着自己的凤榻,恨恨道:“把那个女人用过的东西,统统给我扔掉!全部换新的!”
阴暗的地牢里,莺儿发疯似的拍打牢门:“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快放我出去!”
魏王从石阶上悠悠地下到牢里,对这女人的嘶吼充耳不闻。方才皇帝把最近难办的案子全部都推给了他。因为不管幕后黑手是天阙,夏侯尊,还是其他心怀叵测的人,在这个非常时期都有着牵一发动全身的干系。一个不谨慎,就可能打乱他们的全盘计划。魏王能及早接手是最好的。
魏王开门见山:“说吧,为什么要加害解罗裳,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魏王殿下,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那汤里为什么有毒,我什么都不知道,请您明察!”
“冤枉?那你又怎么解释——这个?“
魏王徐徐打开包帕,两条青丝线呈现在莺儿面前。衙役的手里举着从莺儿腰间扯下的玉佩,玉佩的流苏与青线的质地一模一样。
“这……这不是我的!”莺儿迟疑一下,目光闪烁却又立即否认。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这么急着否认,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
莺儿收住欲辩驳的话,听魏王继续说道,这是解罗裳被推落水时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合宫搜遍,只有她有这样的玉佩。
“魏王殿下,莺儿的玉佩是公主赏赐。两对流苏的线数每边九根,一共一十八根。魏王可以让他们数一数,就知道有没有冤枉奴婢了。”
魏王依旧审视着莺儿,她清澈的眸子里激荡着一丝喜悦和期待,不像是伪装。衙役仔细数了两遍,流苏一根不少。
“魏王殿下,现在可以相信我的清白了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是你提前补齐了呢?”难道他真的判断失误?不,她刚刚有一瞬的迟疑,她肯定还隐瞒了什么。
“用刑!”
毫无温度的命令在暗牢响起,惨烈的女声随即充斥耳畔,令人毛骨悚然。
解罗裳斜靠在贵妃榻上,望着窗外的水榭发呆。夏侯夫人到底绝望到何种地步,才选择投水自尽?
方才小敏要为她准备沐浴都被她拒绝了。只要一闭上双眼,她就感觉全身又沉入冰冷黑暗的水底,无力的等待死亡。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便是如此吧。
窗外明月如玦,映照着解罗裳惶惶不安的睡容。
榻前,一身黑衣的魏王轻轻摘下面具。
等了一天,等到天黑,等到人间酣睡,他才能来看她。早知道她被燕云轻护送送回,却始终想要看一眼才安心。
他伸手想舒展她深蹙的眉头,又犹疑着,怕惊扰她的浅眠。只轻轻替她掖好被角。
“救命啊,救命!云轻,救我!”
“救我……”
解罗裳急促的唤着,双手不断抓捞,正巧抓住了魏王的手臂。魏王反手握住她的纤掌,另一只手如哄婴儿一般,轻拍着她的微颤的玉肩。睡中的美人得到慰藉,又安然地睡去。
魏王摸出随身的帕子,替她偕去额间的惊汗,又仔细的擦拭她湿糯的双手。
一整夜,解罗裳不断被噩梦惊扰,魏王则不断安抚,却不觉丝毫困意。希望她快快好起来,忘掉那水底的死亡之旅!
他也该忘记,那水中,让他欲罢不能的缠绵深吻。
玉兔西坠,星河黯淡。很快,东方就会迸射出第一缕曙光。很快,他的霸业就会成就。而届时,与他共享天下的女人,只会是夏侯明月。
虽然一宿未睡,魏王并不觉得困顿,清早便去了天牢。
“关于这个,我还想再听你说点什么。”
莺儿备受酷刑,血污满身,头脑昏沉,只感道眼前有两条青线晃来晃去。她含笑,艰难的开口:“魏王殿下,十年前……您也曾被冤枉……毒害灵潇妃娘娘,您可还记得那种滋味?”
魏王将手中物件渐渐收紧,仿佛是在收拢被一言击溃的内心。
“那又怎样?”
“如今,奴婢……也知道了……这种滋味。”
莺儿嘴角勾起一抹无奈,话锋陡转。
——“公主赏赐的玉佩,原本是一对,另一只我送给了一起进宫的姐妹。但她,绝不可能是凶手!”
魏王布满血丝的双眼迸发出骇人的寒光,逼仄埃尘,迫进人心:“快说,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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