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翘首望着天空,一面谈话,一面等待。
突然,几道亮光划破长空,转瞬即逝。那闪亮的片刻,整个城市通明的灯火都暗淡了,远远做着苍凉的陪衬。
“哇,流星!”赵欢颜惊呼,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祷告起来。可正当此时,一阵阴风起,赵欢颜不禁打了个哆嗦,耳边响起一声喷嚏,却感觉一件外套落在了自己身上。
赵欢颜睁开眼,看着刘加伟只穿一件长袖t恤,哆嗦着说道:“走吧,流星也看了,再不回去,感冒了可不好。”
赵欢颜有些哽咽,泪水想要夺眶而出,她只好一面仰仰头,吸吸鼻子,不让泪水留下来,一面说:“你还是自己穿上吧,你也冷啊。”欲意脱下外套。
怎料刘加伟挪了几步,站在她跟前,将外套的领子往中间一拉,说道:“没事,我是男人。男人!保护女人是男人的天职。”
赵欢颜终于忍不住哭了,扑倒在刘加伟怀里,梨花带雨,小鸟依人。这是她第一次听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实在在的行动,质朴真诚的话语,胜过一切海誓山盟。
刘加伟有些失措,内心翻涌起一阵巨浪。
黎黎已经是明日黄花,只剩追忆;与王萱虽互有好感,并留了电话,但毕竟片面之缘,或许再见再无期;瑛灵是神明,一番**不过是顺应天道自然。
但眼前这个平日里尖酸刻薄、不可一世,内心却极度温柔,渴望真心的赵欢颜,无论是精致的五官,时尚的装扮,还是优雅的气质,多面却隐藏很深的性格,都令刘加伟不由得动心。
“怎么了?”刘加伟明知故问,语带温柔。
赵欢颜往后退了退,摇摇头,说:“没,没什么。”无限娇羞。
阴风更紧,刘加伟哆嗦着拉起赵欢颜的手,说:“走吧。”赵欢颜淡笑着跟上前去。
……
“等等,车上好像有人。”刘加伟突然警惕起来,放满了脚步。定睛一看,果然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端坐在车内,埋着脑袋,看不清容颜。
风从车窗里吹过,撩动女人的头发,纷乱而凄迷。身旁阵阵阴风,撼动着周遭层层黑影,仿若鬼蜮。
刘加伟顿时心里一惊,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爬了一身。
“是,是,是谁啊?”赵欢颜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
“戒神啊,戒神。你快说说话吧!不会是你在玩弄我吧!别玩儿了!会吓死人的!”刘加伟在心里默默嘀咕,可是却并没有收到戒神的任何信息。
戒神玩弄刘加伟,已经是有前科,刘加伟这样一想,反倒是有恃无恐,挺直腰板,对靠在自己肩上的赵欢颜说:“不怕,不怕,过去看看。鬼近不得我的身。”
赵欢颜将刘加伟靠得更紧,哆嗦着前进,嘴里默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
短短十几米,二人走了一分多钟。
当二人伫立在车子面前时,驾驶室里的女人依旧一动不动,任凭阴风吹乱她一头乌黑蓬乱的秀发。
赵欢颜拽着刘加伟的手,往后推了推。刘加伟却壮着胆子,吼道:“喂,你是谁?喂,喂,喂。”
刘加伟见对方毫无反应,心中的恐惧减淡了不少,赵欢颜也借着刘加伟的胆子,放松了不少。
“好像是睡着了。也许是附近的流浪者,别怕。”刘加伟克制住自己的恐惧,劝慰赵欢颜。
“可是,我明明有检查的,车门车窗都关得好好的,防盗也开了。她怎么不声不响就进去了?”赵欢颜越说越怕。
刘加伟心想:“总是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心一横,上前敲了敲挡风玻璃,毫无反应。
二人正纳闷间,那个劈头散发的女人一个冷不防扑上前来,装在挡风玻璃上,“嘭”。惨白的脸,血盆大口,白眼儿里渗出鲜血,衬着散乱的头发,诡异而恐怖。
说时迟,那时快。赵欢颜被吓了一个踉跄,尖叫着往后坐倒,刘加伟亦是浑身发麻,冷汗直冒。
不待二人回过神来,四周突然满是爬地的冤魂,披头散发,面色惨白,白晃晃的双眼里闪着寒光。有缺胳膊少腿的,有脸上空出一个大坑的,有枯瘦如柴动作僵硬的……阴森森一大片,嘴里呻吟着,咆哮着,嘶吼着,呼啸着,步步逼近。
刘加伟往后一转,拉起赵欢颜的手边跑。赵欢颜顺势起身,跟在刘加伟身后,拼命奔跑。
雾气升腾,飘飘渺渺,刘加伟慌乱之中,想起刚才警示他们离开的那个老伯。“去公墓,去守墓老伯那里!”刘加伟气喘吁吁吐出一句。
“嗯!”赵欢颜一面应着,一面拼命跟上刘加伟的脚步。
公墓离观景台并不远,不久便看见守墓者住处的灯光,在雾气氤氲中,微微亮着。——对于刘加伟和赵欢颜,却像是黑夜里航海的灯塔。
“啊!”一只手把住了赵欢颜的脚腕,赵欢颜尖叫着,从那只手里奋力抽出脚来。接下来,越来越多的鬼赶了上来抓扯,在赵欢颜的一片惊叫中,二人终于跑到了公墓的门口。
刘加伟在前,赵欢颜在后。一只鬼抓住了刘加伟的双腿,被强拖着,突然,门口的石敢当闪出一圈光浪,荡漾开去,那鬼便被弹了出去,刘加伟被鬼强拽着,踉跄倒地。
刘加伟立时明白过来,这些鬼不敢接近这石敢当。“欢颜,我们只要进入石敢当的保护范围,他们就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刘加伟大声喊出。
可是,二人已经被群鬼纠缠,难以纠缠。群鬼在二人身上抓扯、撕咬,狠拽着不放。
赵欢颜歇斯底里,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刘加伟冒着冷汗,颤抖这说:“欢颜,别怕!省着力气爬过去就好了!”
赵欢颜终于安静下来,瑟瑟发抖,拼命往前。刘加伟大吼一声,往前一挣扎,便有不少鬼被石敢当的光浪弹开,如法炮制,三次努力以后,刘加伟总算达到了安全区域。
可刘加伟还没有来得及歇一口气,便听赵欢颜拼命吼着:“加伟,救我!救我!”
刘加伟定睛一看,赵欢颜正被鬼魅拖着远离,眼看就要完全出了石敢当的光浪之内。刘加伟赶紧抓住赵欢颜,用力拉扯。可是群鬼力气是在太大,刘加伟实在难以抵挡。
“救我,救我……”赵欢颜的哭喊不绝于耳,刘加伟丝毫不敢懈怠。
突然,只听“嘶嘶”几声响,赵欢颜便前进了些距离。
原来,是鬼魅撕坏了赵欢颜的衣服。刘加伟乘胜追击,用力拉扯,终于将赵欢颜拉进了石敢当的光浪范围内。光浪之外,群鬼虎视眈眈,二人颤抖着歇气。
“所以穿得好也有穿得好的坏处,要不是你衣服那么经得住拉扯,我们就不用那么这么辛苦了。”刘加伟喘着粗气,却开着玩笑来缓解气氛。
赵欢颜哪里还听得进去笑话,木然呆坐在地上,脑袋里空空的,一面深呼吸,一面哆嗦着。
刘加伟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我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坟场门口的神明只能阻挡外面的孤魂野鬼,对坟场里埋葬的亡魂无效!”刘加伟说道,抓起赵欢颜的手,便要往守墓者的住处跑去。
赵欢颜听了刘加伟的话,一下子惊醒,跟着刘加伟一路往里跑着。
远远便见有一处坟墓,前面亮着。走近一看,二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墓碑上赫然贴着刚才来劝他们离开的老伯的照片。
二人都觉得浑身发麻,鸡皮疙瘩肆掠。
“这不是劝我们下山的老伯吗?”赵欢颜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刘加伟叹一口气,并不说什么,却觉得阴风更甚,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看。
“吵什么吵!可恶!”一阵低沉而阴森的声音,一个老婆婆从暗处冒了出来,披头散发,一身寿衣。
“走!”刘加伟一声惊呼,拉着赵欢颜便往守墓人的住处跑去。
昏黄的一盏屋檐灯,鳞次栉比的墓碑,阵阵阴风,声声鬼叫。突然间,似乎整个坟场的鬼都被惊起,从四面八方赶来,围堵二人。
二人一路直奔,冲开群鬼,直达守墓人的住处。眼看群鬼就要扑上来了,刘加伟拍门嘶吼:“开门啊,救命啊!开门啊,救命啊!”
门里毫无反应,群鬼却围堵上来撕扯。惨白的脸,白灿灿的眼,素色的寿衣,间或有一两个死于非命的,血迹斑斑,脸部残缺,真让人毛骨悚然。
刘加伟心里慌张,用力拍打,陈旧的木门“咚”一声掉落,从屋里射来一道弧形的金光,众鬼被金光弹开,往后一退,便化成一缕烟飘走了。
刘加伟往门里定睛一看,却见一座观音金像被供在屋子的正中,红烛闪闪,冉冉的檀香飘散过来,令刘加伟舒坦了不少。
“欢颜,你还好吧?”刘加伟关切地问道。
赵欢颜发着抖,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句:“还好。”
刘加伟扶着赵欢颜进了屋,屋子里的沙发上坐了。
“有人吗?请问有人吗?”刘加伟喊了几声。
里屋传来一身哈欠,“等等,就来。”低沉而苍老的声音,有些熟悉。
刘加伟和赵欢颜都打起精神,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突然,一声“吱嘎”,阴暗中依稀见的房间门开了,厅里的电灯“啪”亮了,一位老爷爷姗姗而来。
二人定睛一眼,正是刚才劝诫他们下山的那个老伯。赵欢颜顿时吓昏死过去,刘加伟也是骇得不轻。
“他刚才既然劝我们下山,应该是有心要帮助我们。不怕不怕,就算是诱敌深入的鬼怪,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一步是一步了,我不必自己吓唬自己。”刘加伟正这样想,回头看见赵欢颜瘫倒在沙发上,赶紧将她扶起来,揽入怀中,探探鼻息,发现只是昏迷,这才松了口气。
“老伯,请问……”刘加伟迟疑一阵,这才继续问道,“请问你是人是鬼啊?”
那老伯不动声色,慢慢走了过来。刘加伟努力使自己镇静,却见那老伯用手杖在地上敲了敲,摇摇头,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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