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刘加伟躺在床上。落地窗隐隐透着院子里灯光,凄凄迷迷,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一切美好都来的太过突然,太过离奇,以至于让刘加伟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真的吗?不会是南柯一梦吧?”刘加伟暗自捣鼓,狠狠揪了自己一把,顿时疼得难受。
“哈哈哈,”刘加伟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上天真的是公平的,我曾经的努力,如今都得到了加倍的补偿了。”
刘加伟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一切,心中满满的都是喜悦和满足——即使是在李氏的事情上,亦有一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庆幸。
突然,赵欢颜冷峻的容颜在眼前浮现。她时而冷若冰霜,时而俏皮幼稚,时而温柔可人,时而又刁钻刻薄,刘加伟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晚饭散去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满。我是不是应该发条短信,去跟她道个歉什么的呢?”刘加伟有些犹豫,害怕赵欢颜蹬鼻子上脸。
“管他呢,男子汉能屈能伸,今日她对我也算是有情有义,吃她一个闭门羹,算不得什么。”打定主意,刘加伟拿起床头的手机,反复思量措辞,终于拟好。
“赵小姐,对不起。今天我态度有些不好,让你不高兴了,我以后一定注意,希望你别太介意。另外,谢谢你的关心。”刘加伟又反复念了几次,这才一狠心,按了发送。
赵欢颜正要入睡,听到短信铃声心中十分不悦。“谁啊,这个时候发短信,扰人清梦,真是该死。看我不骂得他狗血淋头!”赵欢颜嘟囔着,拿起手机一看,脸色却多云转晴。
“呀呵,知道错了?真的假的啊?还说什么感谢,真的感谢本小姐,又怎么会对本小姐说的话,嗤之以鼻,置若罔闻呢?”赵欢颜得意地一哼,发送过去了。
刘加伟听到信息来了,心里一惊,打开一看,扑哧笑出声来。因为和黎黎相恋多年,对于女生的脾性也算是摸得挺透,看这语气,赵欢颜倒是没有耿耿于怀。
“对不起,误会,误会。我保证以后不再让小姐产生这样的误会,好不好?请小姐别再介意了。”尽管知道对方并不介怀,但女人是需要哄的,刘加伟知趣地再次道歉。
赵欢颜看到短信,果然是喜上眉梢,回复道:“只是嘴里说说,多没有诚意啊。拿出一点儿行动来表示。”
“赵小姐什么都不缺,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来表示诚意呢!还望小姐明示,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刘加伟回复道。
“好,那我也不绕圈子了。听说今儿晚半夜有流星雨,在城郊阳明山去看最好。有诚意的话,你就陪我去看一场流星雨呗。”赵欢颜直言不讳。
“嗯嗯。那待会儿在院子里见。”刘加伟飞快回复,心中像打翻了蜜罐子,快速穿戴好,对着镜子自恋地照了照,笑着出了门。
女生自然比较麻烦。赵欢颜描眉画目,粉黛略施,一折腾却依然是半个小时。刘加伟间或发着信息催促。换衣服、整理又花了十来分钟。
刘加伟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可是心里急切却甜蜜。待赵欢颜姗姗而来,刘加伟赶忙上前迎接:“赵小姐,你来了。”
“久等了。对了,以后叫我欢颜或者颜儿吧!赵小姐太过见外。”赵欢颜有些羞涩,将一窜钥匙递给刘加伟,“呐,车库最外边的红色轿车。你按一下遥控,它自己就会响。”
“嗯嗯,好的,欢、颜。”刘加伟接过钥匙,回答道。那个“欢颜”,喊得明显有些不习惯,很是不畅。
“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听说阳明山闹鬼,我叫了好些人,都不敢去。说是害怕厉鬼索命。你不怕?”赵欢颜正色道。
“有戒神在,我怕什么?”刘加伟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该不会又是在说我坏话吧?说我胆小无知?说我封建迷信?说我……”赵欢颜故作不悦。
“没没没,我是说啊,欢颜都不怕,我又怎么会怕呢?”刘加伟说,“如果真碰上厉鬼,我拼死都会保护你的!”
赵欢颜禁不住笑了,吩咐道:“嗯嗯嗯,快去吧,快去吧!”
……
刘加伟开着车,载着赵欢颜疾驰在路上。
整个城市,灯火通明,二人说这些闲话,不久便穿越大半个城市,来到了阳明山脚下。
城市的光亮如白昼,被阳明山阻断了,随着山势,明暗分割。一道暗圈铺张开来,围了出去。赵欢颜看了看那山,乌漆麻黑,阴气森森,怪恐怖的。
“你,你真的要上山去啊?”赵欢颜问道。
刘加伟立马刹车,转过头问道:“怎么,欢颜突然改变主意了吗?”
“才不是呢!”赵欢颜别过脸,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说道,“我……是……怕你害怕,好心问问你。到时候一个大男人,在我这样一个小女生面前失态,多丢脸啊。”
刘加伟淡淡一笑:“我是不会害怕,上不上去,欢颜你决定。我只是你的随从,陪客。你若是害怕,我们就换个地方吧。”
“谁说我怕了?”又是那张不服输的臭脸,“开车吧,开车吧。本小姐巾帼不让须眉,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刘加伟启动轿车,继续上路,笑着说:“其实我也蛮期待的。我虽然在山村长大,可是这三更半夜上山看流星,这倒是头一回呢!”
“那你还得感谢我呢!”赵欢颜摇头晃脑,满脸堆笑,“那下一次我要出去,无论是什么时间,去哪儿,干什么,你都不许推脱。行不?”
“好好好,”刘加伟连声应和,“别说下一次,欢颜随时想出去,无论去哪儿,也无论干什么,我都不会推脱。”
二人谈笑间,轿车随着山势盘曲而上,在一片黑暗中挺进。时而峰回路转,便见城市灯火赫然而出。
“你看,路边好像有个人!”赵欢颜惊呼。
“哪里,哪里?”刘加伟仔细探看,却什么也没发现,“不会是你眼花了吧?”
赵欢颜定睛一看,空无一物。嘟嘟嘴,说:“刚才明明在这里的,奇怪。”
赵欢颜满脑子狐疑,刘加伟却并不在意。不多时,二人便已然来到了山顶。
阳明山顶有一处悬崖,修着观景平台。二人停好车,在平台上坐着。倚靠观景平台的栏杆,整个城市便尽收眼底。一片明晃晃的区域被黑暗包裹,远处的地平线便恍恍惚惚在一片微光中看不真切了。
天空中,残云晕染开一片昏黄,零零星星几个亮点,分不清是星星还是人造卫星。
“今天真的有流星雨吗?”刘加伟问。
“是啊,”赵欢颜不假思索,“你没有关注吗?”
“我没有。”刘加伟淡淡地说。
“我从小就很喜欢流星雨,因为据说对着流星许愿,一定会实现的。不过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赵欢颜有些感伤。
“赵家小姐还会有什么完不成的心愿吗?”刘加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语毕,又后悔了起来,心中已经准备好被劈头盖脸臭骂一顿。
“当然了。”出乎意料,赵欢颜只是无奈地一笑,“就拿这次来说吧。要不是你搞定了恒盛集团,恐怕现在我爸妈就在四处张罗着,准备用我的婚姻来换取商场的利益了。”
赵欢颜眼里闪过一道光,盈盈的,是晶莹的泪水。拭干眼泪,赵欢颜吸吸鼻子,转身看着刘加伟,说:“其实啊,我倒是挺羡慕你的。羡慕你之前那些艰苦但是有意思生活,羡慕你不用活在家族阴影里。”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我只能说,我总算是熬过来了。”刘加伟淡淡一笑,“你没有过过我以前的日子,你不会懂得我的苦,就像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快乐一样。”
赵欢颜抬头望了望天,仔细思考了一阵,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聊点儿别的吧?”
……
二人便漫无目的地谈起来。聊着聊着,赵欢颜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顿了顿,对刘加伟说:“加伟,你有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刘加伟莫名其妙,“你该不会又是看到什么了吧?”
“没……”赵欢颜话音未落,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沉而无力的苍老声音:“这么晚了在这里干嘛?”
二人顿时都不禁打了个寒颤,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瑛灵,瑛灵。快出来,告诉我啥情况。”刘加伟在心底暗暗呼唤,可是却毫无动静,“我的姑奶奶哟,求求你,别在这个时候任性,会吓死人的啊!”
“加、加伟,你,你转过去看看。”赵欢颜颤抖着,吩咐道。
刘加伟心想:“管他呢!反正瑛灵不会不管我死活的。”一横心,转身过去,正好与一个漆黑的身影对着,不过一尺距离。
刘加伟吓得往后退了退,结结巴巴问道:“你,你谁啊,是人是鬼?”
此时,赵欢颜靠紧了刘加伟,不敢转身,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我是人。我是阳明山公墓的守墓人。”那人阴沉沉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二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赵欢颜擦擦额头的冷汗,抱怨道:“老伯,您这是在干嘛呢!人吓人,吓死人。你还是快回去吧。”见他弯腰驼背,老态龙钟,衣服又破又旧,便掏了一些钱给他,说:这些钱拿去吧。“
老人颤颤巍巍接过钱,低声说:“谢谢了,谢谢了。但是你们最好尽快走吧。”老人说完便转身,踉踉跄跄走开了。
“为什么啊?老伯?”赵欢颜追问道。但老人一声不吭,自顾自往走进一片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了。
“怪不得人家说阳明山闹鬼,你看这老伯,一大把年纪了,神出鬼没,不清楚情况的,还真的以为他是鬼呢!”赵欢颜嘟囔着。
“是啊,我也被吓了一大跳。”刘加伟抚摸着胸口,说道,“我就说嘛,鬼是近不了我的身的,原来是人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呢!”刘加伟故作胆大。
“鬼为什么近不了你的身啊?”赵欢颜追问。
“因为,因为……”刘加伟只不过胡诌了几句,被赵欢颜这样一问,反倒紧张了,“哦,那是因为我小时候做过神秘仪式,有灵气附体。”
灵气附体倒是真的,不过是神戒之灵。至于那个什么仪式,完全是子虚乌有。
“那我也要去做一个。”赵欢颜居然深信不疑。
“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因为必须是12岁以下的小孩子才可以做啊,你都二十出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