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是第二日清晨到达的,林渊那时正在军营里练兵,自知道大军何日到来以后,他就计划着要躲开了,原因很简单,他不想见到凌瑾。他原本想要和他做个点头之交,平平淡淡再无纠葛,却不想仍是纠葛在一起,天天面对着那人,他好不容易才坚定的就会动摇,所以,不如不见。
林朝成听说他在兵营倒是很欣慰,他对这个儿子期望很大,以往这个儿子因为和自己的间隙,不愿从文亦不愿从武,如今总算是想开了。王府日后终是要交到他的身上,只希望自己百年之后这个儿子能撑起王府,他也有脸去见老爷子。
杨淳并不常在京城,和这位王爷除了上朝时见几面就没什么交集了,京中对于这位王爷的风传也不错,倒是他从自家夫人那里听过一些先王妃的事,心里对他并不太喜欢,只是状似激动的道:“林兄可是解了杨某的燃眉之急,我替这平关的百姓谢过王爷!”
林朝成随和杨淳没什么私交,但是这位的名声在朝中很是不错,他对这位善于打仗的将军也是很看得上的,况且自家儿子和杨家小子又是好友,笑道:“将军严重了,本王也不过是奉皇命而已,倒是犬子,这几日没给将军添麻烦吧?”
“世子殿下年少有为,这几日帮着我练兵,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前日戎族来袭,也是世子殿下察觉不对,这才识破了戎族的阴谋,不愧是老王爷亲自教出来的。”他眼里的关心不假,杨淳对他的印象好了一些,说话也真诚许多。
林朝成闻言脸色凝重不少,看了一旁一身青衫书生模样的男子一眼,杨淳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惊诧,暗暗在心里思索了一下,道:“前日夜晚戎族袭城,世子发现除了戎族,还有其他部族,昨日我们查过,几乎所有的部族都参与了。”
“所有的部族?”林朝成心中一惊,“难不成是因为大军?”
杨淳点点头,“戎族怕是已经知道了大军要来,所以才会联合其他部族,昨日原本担心大军还要些日子才到,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林朝成闻言脸上有了些笑意,道:“这还多亏了九皇子。”他指指青衫书生,“这是九皇子,此次的监军,原本大军并不会如此早到,还是九皇子提醒了我。大军出发的消息虽然没有宣扬,但这么多的兵力调动,戎族用心探还是探的清的,九皇子担心戎族会趁着大军未到攻下平关,然后以逸待劳。所以自渊儿领了两万兵马走后,大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总算是在今天赶到了。”
“九皇子果真是人中龙凤,昨日戎族一番试探,原本不日就会动作,如今大军来到,想必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杨淳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看向凌瑾的眼光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和赞赏。
凌瑾一脸淡然的站在那,任由他打量,也不插话,既没有怯懦也没有显得高傲,不卑不亢的样子让杨淳对他的好感多了不少。九皇子从前并不显眼,甚至常常被人忽略,是以对方人品如何,他是一抓一摸瞎,他本来还担心这个九皇子难相处,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
大军早已经被安排下去,因着战争在即,这些士兵在经过短暂的休息后就要投入练习,杨淳和林朝成都是久经沙场的人,相谈甚欢,到了早膳时分才堪堪停住。
林渊一踏进门,就看见了那人一身青衫坐在桌旁,眉眼妍丽,一脸淡然。他的脚步顿了顿,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杨淳看他进来连忙招呼下人上菜,笑道:“如今战事在即,这顿早膳就当是给九皇子和王爷接风洗尘,还望九皇子和王爷莫嫌弃。”
凌瑾淡然道:“将军多虑了,一切以战事为先。”林朝成并未说话,却也一脸赞同。
几人言笑晏晏的吃了顿早膳,林渊原本是想和杨守安去军营的,却被杨淳叫住了,“世子殿下,如今九皇子和王爷都在,你也好给大家讲讲昨日想的计策,也好让九皇子和王爷给你出出主意。”
林朝成也笑道:“渊儿有什么对策?说来大家也可以出出主意这些日子以来,九皇子可是出了不少主意,大军如今能这么快到,还是多亏了九皇子。”
林渊心中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他直觉不想开口,杨淳却哈哈一笑道:“世子殿下说的主意简单的很,就是挑拨离间,戎族不是跟各部结盟了吗?那我们派个人过去挑拨离间各个击破,这些部落早年可都是常常争斗,哪里没个间隙呢?”
林朝成心中欣慰不已,林渊能想到这里,已经让他很开心了,“这计策倒是不错,只是这事情凶险无比,九死一生,要找到一个足够足智多谋的人,还真是不容易。”
林渊松了口气,缓缓道:“虽是不易,却也不是不能找到,何况这计策胜算也不大,各族加在一起那么多人,总会有些聪明的,咱们也未必能挑拨成功。”
一直安静的凌瑾此刻却是忽然开了口:“若是王爷和将军信得过我,我倒是愿意去。”
林渊眉心一跳,心中惊惧无比,他知晓凌瑾虽然淡漠但最是仁爱百姓,这计策不愿意说出来,就是怕他知道了要去。林朝成和杨淳面面相觑,这九皇子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一旦他的身份暴露,这场仗不管输赢,他们都是要掉脑袋的。这位就算再不受宠也是天子之子,要真出了什么事,皇帝决计不会放过他们。
“九皇子有这心自然是好,但是我大云百姓众多,人才济济,还能找不出一个人?殿下不用担心。”林朝成眯着眼,笑意盈盈的说道。
凌瑾点点头,并没再说话,三个人都松了口气,凌瑾却是突然看向了林渊,林渊一愣,两个人竟是对视了。凌瑾的眼睛很黑,眼光清明,林渊心中一紧,他曾经和这双眼对视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让人心悸。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懂凌瑾的眼神,就像是遮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好像有千万中情绪在里面,待他正要分辩时,凌瑾却已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更新,默默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