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五娘娘不再急着见礼女放下心来,又细细解释道,“白二夫人于我有恩,我才答应坐馆的。奈何我师从恩师,师门有令,不得随意传授武更不能轻易招收弟。我不传你武,只帮着强健身,要想从我这儿到一招半式是断然不可能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师徒情分这一说。”
如此一说,五娘倒有些明白,江湖门派都有自己的规矩,一般是少武功外流的。她原本也没想武,只要有个强健的身就好了,也不再勉强女,五娘按着礼节行了半礼,权当感谢。
女不再躲闪,笑着将她扶起来,又晃了眼外面门庭若市的厢房,神色不屑的说道,“即便我不传你功夫,练好了身也比那些娇贵的弱女强上不少,日后她们敢欺负你,你且出面将她们打个满地找牙。”
五娘不禁大囧,开口闭口的就是打打杀杀,江湖果真险恶!
……
又过了好一刻,各厢房归于平静,应该是都选好课业了,除了五娘再也没人踏进“强身”厢房一步,女脸上略有失望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姓陶,大家都叫我陶姑,今年十六,你呢?”女问道。
五娘惊得差点咬了舌头,这……才十六?上下打量一番也着实看不出半点十六岁少女的稚嫩,反是英挺的脸上带着股萧杀的风尘。五娘嘀咕着先前推测二十原以为有些勉强,再看看女健壮的身躯,赶紧端茶掩饰心底的差异。
陶姑看了眼故作常态的五娘只恨不得将那小脸从茶盅中拖出来,本姑娘不过是长得粗壮些,皮肤糙了些,怎么就不是十六的年纪了!陶姑心底恼怒,这些世家千金就是做作,莫不以为天下女都如她们般娇滴滴风吹就能倒。哼!嫌姑奶奶长的着急,也不想想我当年帮着难民扛山猪过河的时候你丫头还没出生呢!
陶姑心底愤愤又想起她的师傅,那个世上唯一待她好的人,只有师傅不嫌弃她,还传授她功夫,也不知师傅现在过的怎么样,等教导好这小女娃还了白二夫人的恩情就找师傅去!
陶姑打定主意就不在拖沓,拉起五娘就要开始教,一连撞翻数根小杌只觉的全身都快散架了,五娘抽起可怜巴巴的小嘴,“陶……陶姐姐,你好歹让我有个准备啊,我今儿也没带合适的衣服。”
陶姑这才停下,看着五娘身上花样繁杂颇为名贵的绸缎皱了皱眉,世家千金最是麻烦!“明儿带一套长袖的衣裤,花样不要多看的人眼花,也别娇气的用绸缎,普通的棉布最吸汗。”
五娘忙点头应诺,这陶姑果真是个暴脾气,日后业必然不轻省。业苦不苦五娘倒不怕,只要能练出个好身板吃再多苦也值得。
陶姑看着五娘没有千金高傲的态神色也柔和了许多,又说道,“今儿就罢了,上午是白二夫人坐馆你也不能荒废了练习,从明天开始你每日早起跑半个时辰,日日不能断,即便束休也需坚持,你可能做到?”
馆是辰时末开,如果早上要起来跑步的花那她每日卯时中就要起床,对于六岁的五娘而言确实是不小的挑战,可是为了有个好的身体这点苦又算什么。
五娘没有犹豫,大声地回应到,“能做到。”
陶姑看着五娘肉嘟嘟粉嫩却格外认真的脸,想笑又笑不出声,这丫头倒是有趣。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陶姑抬起手想要摸一摸那肉滚滚的脸颊,五娘心底一寒,赶紧躲开了,自己二十多的灵魂被人当孩逗着,这感觉着实不爽!
“我叫五娘。”五娘只想赶紧离开这地儿。
“五娘?”陶姑悻悻收了收,又饶有兴致问道,“莫非你在家排行第五?”
“家中儿女排行各论,我在女辈中排行第五。”
“噢,”陶姑一脸解惑的样,又看着五娘圆嘟嘟的脸颊总想要掐上一把,奈何这妮是个有个性的,于是挥了挥手,又叮嘱了每日晨跑。
五娘几乎是落荒而逃。
陶姑在后面看着止不住咯咯大笑,五娘跑的更急了。
这一通闹剧后二十位员都报选了自己心仪的课程,白二夫人也没让她们当天入,又说了开的时间以及迟到不许入堂的规矩,就让众人回去早作准备。
员们纷纷行礼离去,各课业的大师也和白二夫人见礼离去,只有陶姑没有离开的打算。
“我只收了一个员,叫五娘,就是你常提的侄女吧。”陶姑半倚在门框上和白二夫人搭话。
白二夫人点点头,眼中隐见笑意。
“好好的世家女不诗词歌赋偏要跟着我健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宝贝侄女教成了江湖女儿?”陶姑脸上颇有好奇。
“只跟着健体又不是武更不会打打杀杀的,哪里有变成江湖浪的可能?她有我亲自教导日后才上必然不会差,只是这身体却是要好好调息。”白二夫人神色隐隐有些担忧。
“我曾听你说你那小侄女一个伤寒用了小一月,可想这身体是有多糟糕,豪门争斗那些阴沟的东西我是不懂,只怕练出好身体也躲不过背地的暗箭。”陶姑笑着说完这话便缓缓离去,只留下白二夫人神色不明地站在原地,脸上隐见狠色。
……
回家的马车上五娘依旧和元娘同坐,元娘最后也不知五娘选了什么课业,便在车上追问起来,“是舞艺?”
五娘摇摇头。
“书法?”
……
元娘不由气结,都不是,难道是强身?此想法一出立刻就被她压下去,世家小姐怎么可能那等粗疏鄙陋的东西,可五娘到底选了什么?
“是强身。”五娘不再隐瞒,说的坦坦荡荡。
元娘惊得绣嘴大张全然没有平日的淑女模样,好一会儿才消化过来,“当,当真是强身?”元娘不相信又追问了一遍。
五娘无奈又点了点头。
元娘顾不的颠簸的马车摇晃着坐到五娘身旁,“你怎么那么糊涂,好好的琴棋书画不选偏生要选那劳什强身,女儿家的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作甚……”元娘语气颇为严厉又有几分焦灼,“不行,绝对不能强身,这让人知道了要被传成什么啊!乘着大家都还不知晓,明儿你就去求先生退了那课业,字舞艺的样样都比那强,再不济你就跟着我画……”
五娘拍了拍元娘的手,知道元娘是真心担忧,五娘认真说起自己的想法,“大姐,我身骨本就弱,一有个天气变化就受不了,汤汤药药吃了不少受罪,陶师傅说强身能把身骨练好,以后也少些伤寒。”
元娘一愣,突然想起五娘去年那伤寒月余的事情,看着胖嘟嘟的丫头实际内虚的慌,又想起五娘的东西实在上不了台面,元娘也是纠结。过了许久,元娘才理清,才手艺固然重要可也及不上身体,如果能调理好身体自然是好的。五娘年岁小,才艺耽搁几年不打紧,日后身骨壮实了再也不迟。
元娘不再劝说五娘,反而嘱咐五娘好好练习,等身体好了再改其他的。
五娘笑着应承,姐妹俩欢欢喜喜地回了府。
不过事情显然没这么容易盖过,元娘是被五娘一通说服才想通的,夫人和碧乾盛就没这么好忽悠了。
女儿家那些粗鲁的只怕背上坏名声,夫人知道五娘选了强身急的让人赶往绿筠阁,强身是什么东西?那是江湖上耍大刀的数,亦或是穷的揭不开锅的草寇,哪有娇滴滴的世家女这些的!莫不说坏了自己的名声,传开了对国公府也大有损失,不知晓还以为国公府破落成平民姓了。
夫人急的不行,碧乾盛也是气得砸了几个茶盅。花了两的大价钱送去习,即便是免费的总是占着名额,不好好些才艺为国公府增光,竟选了那等不入流的东西!有着两银去强身不如花个一两银请个杂耍的来教席,碧乾盛越想越怒,怎么就生了个蠢货!早知晓还不如求了白二夫人让二娘去顶替了名额。
碧乾盛气的摸不着北,也不想想白二夫人是为何免了五娘的费,说句不好听的,国公府还是因着五娘的面才有了折扣又强占了几个名额。
碧乾盛气的哪里想得起这些,原本是想去绿筠阁教训那蠢丫头的,又听管事来报夫人已经派人去请了,于是怒气冲冲地向翁居走去。
娘得了消息甚是欢喜,原以为那蠢货开始精明了,没想到依旧是脑壳里装浆糊的,白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琴棋书画样样不选偏偏看上了强身。强身也好,娘讥诮地想着,日后练的五大粗的看哪户人家敢迎娶,兴许只能嫁给那街头的破落户,日日扯起嗓门打生活,倒是符合那蠢货!
娘欢畅一笑,带了人朝容氏的小院走去,母亲费了这么大劲也要去报个喜。
各处闹腾只有绿筠阁安静地诡异,只是时而听到乳娘低声训斥。
“你是怎么看着小姐的!好好的才艺不竟选了那东西,你莫不是毒蝎的存心想要害小姐!”乳娘劈头就是将婉容一顿好骂,连说着婉容抬不起头。婉容心里也委屈,白二夫人明着说了丫鬟不得进入堂,她哪里知道小姐选了什么课业!而且因着小姐的犟脾气,就算知道了也劝不动啊!回来就是一顿编排,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五娘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解释,就听见丫鬟传报夫人屋里的剪眉来了。
“奴婢拜见五小姐,夫人请您到翁居走一遭。”
五娘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当真是躲不过,无奈收拾了跟着到翁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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