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我吩咐他在这伺候,有过错也是我的。林公公还是处罚我吧。”叶锦绣讥讽道。
林章一愣,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恭敬道:“老奴不敢。”
叶锦绣颇为满意老奴才的识相,话却说得意味深长,“既不敢,那就先退下吧。这世上六九等的人,也不过分主和奴才。林公公还是要给自己留几分余地。”
林章似乎还想说什么,门外忽然才冲进来一个小监,扑通一声就对着林章跪了下去:“林公公……大大大事不好了。”
林章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那小监心口,斥道:“你这短命的作贱东西,有话不能好好说,冲撞了姑娘你负责的起吗?”
那小监却不敢躲,哭道:“前殿……前殿乱啦。殿下的人包围了皇宫,皇上……皇上危及!”
林章瞳孔一缩,盯了一眼叶锦绣就转身麻利的往外走,嘴里骂道:“还不赶紧走!快快快!去通知张将军,护驾护驾!”
一行人飞快的散去,叶锦绣心跳如雷鼓,不自觉的捂着胸口。
叛变,这是为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等人来捉你么?”白沉疏从地上爬起来,眉头深锁,扯了叶锦绣就往外走。
出了门,脚步一转,却是撇开光明大道,拈了一条黑漆漆的花园急匆匆的往前。
距离花园不远处,时常有整齐的脚步声踢踢踏踏的过去,气氛肃然如大祸降临。叶锦绣这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心下不由更加紧张,掌心后背渗出密密实实的汗来,身体一动就觉得无比的凉。
白沉疏拉着她靠墙避了一会,才发现叶锦绣的手潮湿冰凉,不由问道:“你怕?”
跳崖,深入万人葬坑,入水寻找出口,甚至被鬼追她都没怕过,如今不过是一队小小的侍卫就把她吓成这样了?
“天牢……是不是已经失守了?”叶锦绣颤着嗓道,越说越冷,无意识的往少年的身边靠了靠。
天牢位处皇宫外围,有亲王叛变时往往是当其冲。明月会不会记恨叶定山知神女事秘而不宣的罪过迁怒于还活着的叶清河?
本来进宫就是羊入虎口,但她依旧期待着皇帝念在她主动送上门的份上总要放过叶家。现在局势逆转,明月必定对叶家和叶明珠恨之入骨,叶清河怎么办?
白沉疏瞧着叶锦绣面上忽明忽暗的脸色,这才知道她在怕什么,不由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安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叶锦绣愣愣的转头看着白沉疏,入目处却不是记忆中的英俊笔挺,而是一张稚嫩的要滴出水来的柔嫩侧脸。登时有觉得别扭,孩的手还很小,固执的张开也仅能握住她四根手指,但出奇的用力,似乎要透过那四根手指上的力道给她些许安定的感觉。
“你松开我。”叶锦绣压低声音道。
白沉疏不动,手上的力道又收紧了些。
叶锦绣皱眉挣扎了一下,白沉疏回头瞪了她一眼,黑沉沉的目光里没有笑意,都是清凌凌的警告。
她心中一惊,果真不再挣扎。又暗自觉得自己好笑,现在他不过就是个十四岁的孩,能有什么好怕的?想着想着,身体的行动却快于思想,睁着大眼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
白沉疏失笑,有些清冷的眉眼间染上几丝笑意,上下打量了靠在身边的叶锦绣,别有深意道:“莫欺少年小。”
“你真的小?”叶锦绣哂然。虽然不知道他如何变成一个少年模样,但既然是白沉疏,她可是见过那身高和体型的,粗粗估算过去,也要有二十四,在古代算是老男人了,提不得少年事。
“自然是大的。”白沉疏接的自然,旋即觉得话里旋即毕现,踮起脚凑近她耳边:“唔……花园雪地里,倒也是良辰美景,姑娘要不要试上一试?”
少年口中有清甜的气息,应着入夜大雪刚停的缘故,出口就凝成白雾拂在叶锦绣耳畔,叶锦绣这才恍惚觉得气氛暧昧,自己说的话也其暧昧,倒像是个欲求不满的少妇低低的埋怨,脸上大红,一把推开白沉疏的脸,脱口道:“登徒。”
白沉疏很是受用,笑道:“恩,不怕了就好。”
叶锦绣一愣,这才知道白沉疏不过是故意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心下放松不少,颇为感激的对他一笑,正撞见白沉疏戏谑的眉眼里,笑容乍收,比哭还难看。
“你什么都不必知道,也什么都不必问。今晚过去,我必定把这些事都解释给你听。当然,若是过不了今晚……”白沉疏转头跟叶锦绣说话,顺手帮叶锦绣理了鬓边的乱发,言辞里的款款深情让人迷醉,说到后半句却不由自主的沉重起来。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叶锦绣飞快的截了他后面的话:“没有若是。”
白沉疏眉眼一弯,眼风飞扬,别有深意道:“你这么急着嫁给我?”
谁知叶锦绣出奇没有反驳,只润了润唇,挑衅一般的斜着眸:“有何不可?”
诚如现在,她也清楚的知道,不管事成事败,和晋王合作合作都是最好的方法。
这算是……求婚成功了?
“没有,自然没有。”白沉疏从惊讶中清醒过来,答的飞快。
列兵很快过去,白沉疏带着叶锦绣很快就出了承恩殿侧门,就看见门口整整齐齐候着赵思玉等人。
“主,这个点才出来,急的属下差点就进去找了。”赵思玉迎上来,把手里一件黑狐大氅就往白沉疏身上披,白沉疏身形一转,眼锋一扫,那大氅登时就转了方向披上了叶锦绣身上,嘴里笑道:“姑娘受苦了。”
赵思玉身边一个冷面侍卫头也没抬,伸手解了身上的披风披在白沉疏身上,沉声道:“主……”说着,他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叶锦绣,剑眉微蹙。
白沉疏拢了披风,挥手道:“无妨,说。”
“前殿皇上大怒,正四处找您呢。司徒大人也在,但显然拖不了更久,殿下此次危及京城,只怕不达目的不罢休……”赵连玉语速很快,挑了重点跟白沉疏汇报,叶锦绣仔细听了一会,倒是没插上话,但见黑狐大氅里面的小小身影孑然站定,目光沉静,面色肃然,一只手却紧紧攥着她不曾松开过。
“走,咱们该跟皇上好好的谈谈条件了。”白沉疏凉凉一笑,细嫩的面皮上都是与年纪不相符的自信风流。但是那眉眼间又是冰冷的,谈及皇帝时有一股不易察觉的厌恶和愤怒。
“主,恕属下直言,这次可是个好机会。”赵连玉连忙拦住。
白沉疏冷冷看过来:“我是主你是主?”
“自然是您。”
“那就闭嘴。”
“可是……”
“思玉,找几个人把连玉绑了丢回晋王府。”白沉疏拉着叶锦绣边走边淡淡吩咐。话毕,赵连玉如临大敌,脸色一变,连忙改口道:“属下知错。”
叶锦绣想,这才是真正的白沉疏吧。
自信又决断的,运筹帷幄,又让人无比安心。
这就是她未来的归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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