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外迎面一片雪白兜头扑来,触碰到脸上的冰冷,叶锦绣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下雪了。
狱卒们面色不安的来回走动,不时于一处交头接耳,“已经开春了怎么还会下雪?”
“是啊,刚才还看见月亮。”
“天有异象,是不祥啊。”
“难道是牢里那位……”
连珏和叶锦绣踏出天牢,因为叶锦绣的停顿正好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连珏抵着唇角咳嗽一声,众人连忙闭嘴识相的各就各位。
“叶姑娘……”连珏拱手,“下官私心也愿姑娘早日为叶府洗清冤屈,我与清河莫逆,实不祥他半世英才折损在地牢里。”
听见叶清河的名字,叶锦绣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连珏,窥见那人嘴角一丝邪气的笑,这才想起来那日在绾儿馆门口初遇叶清河,他身边跟着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公,连珏就是其中一个。
当时她只顾着规避叶清河,对旁人也只是匆匆一眼,再不善于察言观色,瞧见那几个人的言语姿态也知道私交是好的。
可是连珏此人绝非善辈,怎么会和光风霁月般的叶清河挂上钩?
“多谢连大人。”叶锦绣移开目光,拢了衣衫向前一步错开和他的距离,脚步一顿,缓缓向前走去。
雪地尽头,辞谨撑着伞,伞下的人背手站着,姿态翩然。马车四边已经有小厮点了四角宫灯,那四角温暖,已经是雪地里最温暖的地方了。
叶定山身上的冰冷犹在,叶锦绣只觉得整个人掏空一样的冷,可是见着那灯火却觉得恍如隔世。
脚步一顿,心口剧痛,喉头一哽,“噗”一声喷出一口血箭来,身一软就倒在雪地里。
这天,真冷啊。
她恍惚看见白衣漫天席地的扑下来,隐在上好白狐风毛后的清俊面容变得有些狰狞,那双如深水寒潭里竟然都是绝望和心疼。
害怕和绝望,她一定是在做梦,此司徒斐非彼司徒斐,高高在上的司徒大人,怎么会绝望和心疼呢?
身晃了晃,似乎是被谁扯了一把,有人在她耳边咆哮低吼:“绣绣!”
叶锦绣眼泪砸下来,扯着胸口的衣衫贴近那唯一的温暖,“师傅……他死了……”
“对不起。”那人说。
叶锦绣带着泪又勾唇笑,有什么对不起,这一切不都是她咎由自取吗?
离别苦,生死别,这难道不是前世叶锦绣的冤魂说的相思滋味吗?
……
司徒家主这个万世难得的金主肯在临安城里长留,是整个冬拥国的福气。皇帝心中欢喜,想起前朝国师南氏应贪污伏诛后空下来的南府赠与司徒斐长居,南府的匾额撤了丢在一角,换上了簇新鎏金的“司徒府”。
新司徒府前面忙的不可开交,到了晌午的时候才发现丢在一边的南府匾额不见了。好歹是过气的人,这样一个小小的变故也没有影响到后院的清雅安静。
南府奢侈,居城中却难得安静。家居繁华,山高水流,尽享天下美景。由此可见当年南国公府之富裕,南国公其人风流,实非常人所比。
叶锦绣清醒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老套繁复的帐顶,而是于那半开的透明屋顶,瞧见蓝如碧玺的天空。日光透过琉璃撒进来,在床上形成五彩的光斑,美丽却不刺眼。
良辰美景,她却无心去看。满心都是:她睡了多久?叶清河还活着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新荷香气,叶锦绣心思一动,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向奔去。
“这是东瀛来的五色琉璃,南国公在世时制来送与国公夫人的。”有个声音轻轻缓缓的传过来,隔着窗前重重烟罗,依旧阻挡不了声音里的冰凉。
“是谁?”那熟悉的声音刺激的她心头一震,脚步不由放轻,一层一层的帐幔掀过去。只见正厅里的桌上布了半桌饭菜,桌边暖塌上还放着一局没有下完的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人特有的温热气息,显然是刚走不久。
桌上一个碗盏里盛半碗新荷白玉奶茶,远远闻到的新荷奶香就是源自于此。其他菜式她也是一目了然,地鲜烩丝红酥手,她爱吃的菜一样不落。
副座右手边还放着一碗白水。
叶锦绣吃饭挑剔,饭前饭后各一碗白水,又因为怕辣怕咸,饭中也时不时要喝水。但是现世里的司徒斐偏生做什么都行,唯独做饭不行。所以将就了十几年,桌边备水已经成了习惯。
这些,现在的司徒斐怎么会知道?
叶锦绣看着看着,整个人压抑不住的颤抖起来,因为兴奋,因为未知,因为害怕。
可是说话的人呢?
在房中旋了一圈,淡黄色的中衣衣角翩飞如蝶,又很快了无生气的停歇下来。幔帐被掀的四处翻飞,她失声道:“师傅。”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对不对?
有丫鬟闻声奔进来,奉了香薰球把幔帐系了。见叶锦绣赤脚站在床边,双手垂在身侧握成拳,如一头隐忍的豹。
“姑娘刚醒,当心着凉。”丫鬟们齐声提醒道。
叶锦绣恍若未觉,看向其中一人:“我要见他。”
那丫鬟一愣,旋即道:“大人有吩咐,不见。”
“为什么?那桌上的菜明明都是曾经我喜欢的。他是想要装到什么时候?”叶锦绣不客气的点破那丫鬟的话。
跟进来的一众丫鬟忽而笑了,恭敬回道:“姑娘必定是误会了,从大人接管司徒氏族开始已然十余年,一直都是用的这些菜式。”
那厢话没落音,叶锦绣却恍如五雷轰顶,犹不死心道:“那水呢?”
“水是餐前漱口之用。”
叶锦绣心中一空。
十年。
司徒斐多大了?传递幽魂的冥之境会不会发生扭曲,以至于他早了她十年?
“司徒氏族是不用荤腥的,所以这个菜式是大人自小就在用,不会出任何的问题。大人吩咐,按照上宾礼节为姑娘备餐,这菜式奴婢接连备了日,姑娘还是先用些吧?”年纪稍长的丫鬟见叶锦绣不做声,连忙喝止了身边丫鬟的笑闹轻声问道。
仅剩的希望和慌张齐齐粉碎,想起雪地里燃起的四面灯火,她猛然站起身来,坚定道:“我要见他。”
“姑娘要见谁?”忽悠一人接了她的话,众人连忙看向门口,只见辞谨满目寒霜,双手奉了个托盘行来。
众人如释重负,连忙躬身行礼:“是辞谨姑娘来了。”
“下去吧。”辞谨淡淡道。
等丫鬟们鱼贯退出,辞谨把手中的托盘放下:“我刚奉命去重新取了棋。”说罢,掀开盘里的两个青瓷棋罐,里面各有两,两黑两白,均以美玉雕琢,不似棋,倒像是配饰。
“叶姑娘,可有兴趣手谈一局?”辞谨笑。
两颗的棋怎么下?叶锦绣蹙眉,目光在黑白之间一转,毫不犹豫的伸手捻了两颗黑在手,美玉触手温暖,棋底凹痕明显,纵横交错宛如刀刻。
是字。
叶锦绣摸了许久,忽然深深看了一眼辞谨,“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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