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终,叶锦绣站在高处只能看见那两个孩的剪影,那男孩却不肯转身让她看一眼模样。
锦衣少年走后,又有一个白衣少年来,狼狈的只穿一件中衣,模模糊糊的看不见面容。他站定在她面前,把手里的风筝一扬:“这可是你的风筝?”
她欢喜了,那可不就是被姐姐抢走的风筝,连忙伸手去接,“是我的。”
那少年却倏然把手缩了回去,诺诺道:“送给我吧!”
小锦绣愣了愣,知道自己就算拿着风筝回去,姐姐也还是会抢,性就真送给她了。
场景再转……
有人捂着她的口鼻按进水底,过了不知过了多久,就出现在那黑洞洞的山谷。很多死人,还有她那被丢在水里泡着的娘亲。
水底六个大汉,她娘亲仰面朝下被四个人扯着四肢,不能动,活生生的吃水。
还有一个人压着她的头。那五个大汉她看不清,却看清楚了那潜在娘亲最前面的男人,是叶定山。
“娘亲,娘亲……你们放开她!”她哭嚎着,手臂却被身后一直修长漂亮的手死死的攥着,那修长的手上有圆润好看的指甲,指甲上涂豆蔻,红的滴血。
身后似乎还有很多很多人看着,人群中她似乎还看见了那个锦衣少年,死死的靠着身后的崖壁,死死的看着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必须活着。”有人云淡风轻一般的丢了一句话,于是她又被人丢进水里,潜了很长很长一段,醒来时恍若做了一场噩梦,一看,终于是在叶府。
那时候的叶府,后背不靠这座山。
搬家的时候,她那好看的二叔带着一个不大的孩,一遍一遍的摸她的头上那支红莲发簪,像是摸着人间至宝。
她却淡淡的转身,牵着一个面目陌生的女轻声道:“娘亲,我们回吧。”
在她无意离开叶府的时候,总是有形形色色的人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慈祥好亲近,却说着一样的话:“你很小的时候,我抱过你。”以至于后来,她再也不肯出门。
梦境最后,她被丢进水里,有人压着她,身体不断的下沉。她拼命的扑水挣扎,可是叶定山拽着她,她那死去的娘亲拽着她,叶清衣拽着她,还有那些曾经慈祥的人,都狰狞得拽着她。
叶锦绣挣扎的满身大汗,身一晃,忽然清醒了过来。一摸,额头上跟泼了水一样的凉。
白沉疏还在睡,回魂珠脱离了她的手,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梦里交错的那些人,却依旧真实的叫人害怕。
不,那不是梦境,那是她一直寻找的缺失的记忆。
叶锦绣死死的盯着那洞口,狠狠的咽下一口唾沫。就是这个洞口,还有那双涂着丹蔻的手……
她的便宜娘亲,死在这里。所以她怕水,是因为看见那非人道的一幕。
叶定山……还有哪些人都是谁?为什么她必须要活下来?她的记忆是被谁弄丢的?
叶锦绣怔怔盯着面前的回魂珠半晌,饥饿感都被惊悚替代,一场冷汗过后,身上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以为只要更改自己的命格就好,殊不知自己和叶锦绣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就算是改了她的命格,她的劫数却不会变。
当年的明月灭了叶家满门如今也是有了眉头,多半都是为了当时的叶锦绣复仇。当年的叶锦绣,到底知不知道这深谷中的事情呢?
不行,她要出去。她的神器里最重要的八弦琴还在水底,想不入水,比登天来难。
……
一个时辰后,叶锦绣穿着中衣站在洞边,瞪着那乌泱泱的河水深吸两口气之后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初春时候的河水还带着冬日里的寒凉,把叶锦绣所有的毛孔都收缩在一处。身体接受了记忆之后,对“故地重游”这回事依旧是排斥,本能的不断向上挣扎。叶锦绣感觉自己的魂灵和**都要被撕裂了,疼的所有的血都往脑门上灌,不多一会就双目发红,红唇犯紫。
她挣扎着去松了松腰带好让呼吸顺畅些,谁知那腰带一去,下面的本就形同虚设的翠绿色绸裤就随波逐流去了。
叶锦绣顾不得去抓,连忙浮上水面。
“尼玛,你要是想想你娘一样死在这里,你就在水里死命扑腾吧!”叶锦绣低咒一句,恨恨的甩了头又潜了下去。
熟悉的排斥感袭来,却没有最开始那么强烈。叶锦绣心中暗喜,于水底睁开眼来。
现世的时候,她和司徒斐时常都流连在海边,叶锦绣天资过人又勤奋好,七八岁的时候技术就堪比小潜艇,这水下视物的事自然也难不倒她。
水下的温倒是温和起来,脚底空洞洞的很是黑暗,叶锦绣想着八弦琴,有意识就潜得更深了些。
水底都是交错得棱角,以为是乱石,凑近了一看才发现是棺材。大概是山谷中的阵法被触动的时候滑下来的,可是她沿着那棺材饶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叶清衣和八弦琴的痕迹。水底有潋滟的光一闪,叶锦绣愣了一下,嘴里吐出一串泡泡来,脸色就涨的有些难看,一抬眼忽瞧见正前方有一个两人宽的洞口,水底那一点微弱的光正是从那洞口倾泻进来,时有时无,摇晃的人眼花。那洞中不时有大股的潮水涌进来,远远的就能看见洞口翻涌的暗流。
出口!
这水时常被推动,但是涌流却不大,可见是有船只等经过。可见外面有人!
叶锦绣眼光骤亮,蹬着双脚准备游过去看看。忽地,头顶上“哗啦”一声,似乎是有人入水了。
叶锦绣皱眉,想起昏迷中的白沉疏,却不敢耽搁,连忙窜上了水面。
“哗啦!”她顶着一头的水花自河中冒出来,顺手撸了一把脸。水面却陡然晃了起来,一个不大不小的浪带着暗流涌过来,把叶锦绣狠狠的压了下去,暗处有一双手,恰到好处扣住了叶锦绣的腰把她往上扯。
潜水久了眼睛发胀,被浪花这么一打,只能看见那人雪白的衣裳,叶锦绣心中一惊,抬脚就踢,玉白的长腿在水底晃的人眼花。
那人显然有些愣住,叶锦绣大眼一眯。
就趁着这个机会,身体游鱼一般的一转就想要脱离那人桎梏,却不想水下阻力甚大,一脚踢过去没到跟前就被一只刚劲的手掌脚踝,这也就罢了,她自以为灵活的“游鱼”式逃离方案反让她正面贴上那人胸膛。
一撞上,就再不敢动,于水底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对面的人……
一刹那,只觉得风云雷电齐聚,眼一翻,晕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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