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兰城里出了大事,一个暗娼的院里突然有好多野狗出入,苍蝇成群又传出阵阵恶臭。
有好管闲事的人进去,才看见里面竟然有个死人,所说被发现时那尸体东一块西一块的,切口很平滑,已经被野狗叼走了不少,应该是找不到全尸了。只有肉不多的头部还剩下半边被蛆虫啃出好多洞的脸,人们这才认出这个人,正是林家的家主林淮臻!
一时间倚兰城里热闹了进来,那凶宅竟成了名胜,姓们不怕也不嫌恶心,纷纷到门口来放鞭炮,感谢苍天有眼。
而此时的十七已经赶到了数里外的祁王山脉,那里的远岫峰正在招募弟,她听说那可是比正虚门还厉害的修仙门派!蝶后说她是有灵根的,所以干脆来试一试。
她只背着一个小包袱,里面墨粼那件大氅被她叠得整整齐齐的。行走在青山绿水间,斗笠下那张绝美的脸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谁也猜不到纤瘦柔弱的她,竟然在几天前将人活活肢解了。
她自己也有点惊讶,面对那么恐怖的场景,自己竟一点也不觉得怕。
那一日天空突降大雨,她好心打伞将为凌舞抓药的丫环小月送回家,结识了这对苦命的主仆。
才知道原来林淮臻不但好女色,且十分变态地喜欢将女捆绑、吊起来折磨,凌舞经常被他弄得浑身是伤,却被其用弟弟一家的性命相威胁,逃也不敢逃,只能咬牙忍着,心里却恨得要死。
十七不禁想到自己的生母当年也有可能遭受过这样的折磨,恨得把嘴唇咬出了血。
听到十七想杀林淮臻报仇,凌舞很乐意帮忙,因为林淮臻只要不死,她和家人便永远无法逃脱他的魔掌。
她将林淮臻的生活习惯和作息时间详细地给十七讲述了一番,甚至还拿出了林淮臻私人收藏——施虐时所用的各种绳、带等等,其中就有最珍稀的“玄金冰丝”。
十七听她说明这东西的厉害之处,心中不免一动,希望借它一用。凌舞很痛快地直接送给了十七,因为林淮臻兴起的时候经常用它缠住她身上最娇嫩的地方,令她痛不欲生,那东西简直就是她的恶梦!
送凌舞主仆和其家人逃出倚兰城后,十七算好了林淮臻会来找凌舞的日,换上了小月的衣服……
如今站在山脚下仰望,十七发现自己的见识真的少了。从没出过倚兰城附近的她以为云雾山就是最高最险的了,可跟远岫峰比起来简直就跟个土丘似的。
此时这里被围得人山人海的,但能顺利通过测试的人却没有几个。许多人哭着、喊着、跪着哀求都没能留下,哪怕只想当个扫地的杂役。
十七从早晨一直排到下午阳快落山了,才来到负责考验等级和测试灵根的桌跟前。
“姓名?”“燕十七。”
“年龄?”
“十六。”
……
桌后面的担任考官的弟头也不抬,机械地问着,让十七将右手放在桌上的一块黑色的圆形石块上。
“嗡”的一声,石头发出一声低鸣,就恢复原状了,并没有像别人那样,持续亮着各种颜色的光。
“无灵根,下一个。”
十七愣了一下,便欲转身离开。这种结果她并不感到意外,如果真的通过了才奇怪呢。从小到大她的运气都是最不好的,看来蝶后那么大的本事,也没能将这宿命改变。
就在这时,从旁边过来几个人。为的男一身镶金丝的白袍,面如冠玉,神彩飞扬,走过十七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
“且慢。姑娘若无更好的去处,干脆到在下的药园帮忙吧,虽无灵根,但也可以些药理和拳脚,日后生存、防身也好。”那男淡淡说道。
十七愣住了,他是什么人?这么多人,为什么会选中自己?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进远岫峰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又可以到本领,十七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
在旁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十七跟着那人进入了远岫峰的大门,走了很长一段,才来到一片青葱的山谷,这便是那人的药园。
“你不总是说缺少人手,一个人累吗?让这位姑娘来帮忙吧。”那人将十七交给了负责药园的女弟后,就离开了。
“天都快黑了,你为什么还戴着斗笠?”
他们刚走,那女弟便好奇地问道。
十七也不知怎么解释,只好将斗笠摘下,歉然笑道:“哦,我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怕女孩家行走不便,所以……”
十七自顾自说着,却见她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自己,嘴一直张着往里吸气。好一会,可能实在吸不进去了,才咽了一下口水,笑嘻嘻地道:
“天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呢!怪不得你要把脸遮起来。”
十七也趁她发愣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她应该和自己一样,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个不高,皮肤白白,眼睛大大,稍厚的嘴唇红润润的,一张圆脸笑起来很温暖。
只不过她有点胖,十七估计若自己去抱她的腰,两只手肯定是碰不到一块的。整个就是一肉丸~可爱的肉丸。
这笑容看着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呀?”
十七正努力在记忆里寻找,就听肉丸问道。
“我叫燕十七,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什么?你叫十七?哎哟哎哟,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我小时候有个最好的朋友也叫十七,只是她很惨的,不但没有你这么好看,还连右手都没有,可她的心很好的。
那时候我们俩整天在一起调皮捣蛋,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说到这肉丸大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来,双手捧着自己的圆脸,嘟着嘴道。
“你是紫菀!一定是紫菀!怪不得觉得很面善呢!”十七却猛的站起来,惊喜地叫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紫菀,我就是十七呀!”
“……”
“你五岁离家到仙山修炼,家中只有一个奶奶,你走后一年便去世了。小时候你最喜欢紫色,你的名字‘紫菀’是你家乡特有的一种紫色小花,还可以入药。
每次有人欺负我你都会帮我出头,咱们村里的李狗嘲笑我没有手,被你打爆了鼻梁骨,你还说他流出的血都够做一块血豆腐了……”
“十七!你真的是十七!我的身世没人问过,小时候的事我更是跟谁都没提过。十七你变漂亮了,紫菀都认不出你啦!”
说着,肉丸“哇”地一声哭着跑过来搂住十七的脖,十七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紫菀却还是不肯起来,死死地抱着她,咧着嘴笑着,眼泪却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十七体会着心中那久违的温暖,轻轻地拍着紫菀的背,柔声安慰她,就像十多年前紫菀安慰被坏孩欺负的她时一样。
虽然她和紫菀已经分开十年未曾见面,但她知道,除了养母王氏之外,紫菀是最疼自己的人,如果连她都不能相信,那这世界上就没有能相信的人了。
当她们还是很小的孩的时候,王氏出去做零活,十七白天就被寄放在紫菀家。
紫菀常常为了保护十七这个怪物一样的畸形人而跟别的孩大打出手;有次实在饿了,两个人一起偷了别人的包吃,结果被发现之后紫菀把十七藏起来,自己一个人承担,小小的肋骨差点被人家踢断掉……
十七舒了口气,她终于有了可以放心倾诉的对象,这些日她的压力实在大了。
“呃……好紫菀,不哭了,我们先站进来好吗?我的腿快被你压折了~~~~”
紫菀这才放开十七,抽泣着抬起头来坐在旁边的地上。十七刚想爬进来,正看见她鼻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哈哈……紫菀……哈哈哈……你还是一哭就要冒泡的呀……”
十七顿时笑瘫在了地上。
……
夜深了,十七和紫菀挤在一张小床上,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相互倚偎着,那么温暖,那么有安全感。
“哎,王大娘要是能看见你现在的样,一定会很高兴的!”
听完十七这段时间经历的变故和遭遇,紫菀握着十七的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但是十七你也真是大胆呢!我现在已经炼气五层了,虽然跟门中那些大人物比不了,但也算是个修仙者呀~
可是别说杀人人,恐怕杀只鸡我都不敢。不过既然大仇已报,你就不要再想了,安心在这呆着。
你受了那么多苦,虽然没有灵根,但是起码有了健全的四肢、而且变漂亮了呀!以后紫菀努力修炼,一定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带你来的人叫宋语风,是掌门宋元裴的儿,为人倒是没什么不好,但我总觉得他有点奇奇怪怪的,总之你要小心些……”
渐渐地,紫菀鼻息均匀,已经睡熟了。
十七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轻轻地抚摸着。除了那件大氅,这是她从家里带出的唯一一样东西,正是它,或者说是“他”,给了她手刃仇人的勇气。
只是此刻早已山高水远,天各一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