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从此对韩新月有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敢抢她的东西,韩新月也学会了察颜观色,她会帮老师拿椅子,会在老师坐下时给她捶背。会在阿姨端饭给她的时候说:“谢谢阿姨,你辛苦了。”会对老师说:“老师,我可喜欢你了。”原来大人的世界也没那么复杂,原来做一个好孩子就这么简单,只要说了这些话,她们就会夸自己是懂事的好孩子,小小的她学会了故作坚强、学会了伪装自己。
韩彬对她疏于管教,徐娟又是个直脾气,在成长的道路上,韩新月几乎是自己摸索、自由发挥。
与她相比,柳年书是个真正的好孩子,他的举手投足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谦谦有礼,当然这离不开柳爷爷从小给他灌输的孔孟之道的思想,他的父母虽然因为工作忙,不太经常给他讲大道理,可身教重于言传,平日里一举一动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他的为人。他学习成绩非常好,头脑非常聪明,在小升初的考试中考了全市第一名,在同年的奥数比赛中也得了全市第一名。他是让老师父母都省心的好孩子,是邻居这些家长挂在嘴上的典范,也是同龄人的噩梦。
年书初二的时候,新月上小学一年级。
第一天,韩彬把她送去学校。
第二天,徐娟去送她,到了学校门口,徐娟问:“自己能找到教室吗?”
新月想了想:“能!”
“妈妈在这里看着你进去好不好?”
“好!”
徐娟看着她背着书包走进校园,还回头笑着冲她摆摆手,她都已经这么大了,真教人不老都不行啊。
新月走进校园后傻了眼,所有的教室都差不多,所有的学生都穿着校服,她根本记不起其他同学的脸,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找不到她的教室,上课铃声响起,学生门慌慌张张跑进教室,很快校园里只剩她一个人,可她依旧找不到教室,一个人站在空旷的校园里哇哇大哭起来。
一个教室的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老师,“你是哪个班的学生?不去上课站在这里哭什么?”他身后是几十张好奇的脸。
“我找不到教室了。”韩新月越哭越伤心。
那个老师无奈地回头对学生们说了一句:“你们先自习一会。”他蹲下来问:“你是哪个班级的?”
“一年级二班。”
老师最后把她送回了教室,其他同学正在上音乐课,她抹干眼泪,跟他们一起拍着手唱歌。
放了学回家,路过柳年书家门口,她敲了敲门,柳爷爷来开了门,她问:“爷爷,年书哥哥回来了吗?”
“没有呢,他们现在上晚自习了,得八点才能回来呢。”
“哦。”她的心里充满失望,柳年书上了初中后学习很忙,她几乎很少能看到他了,她开始有点讨厌楼房,以前住平房的时候,她路过他家门口就可以自己打开门进去。
晚上她写完作业自己跑到天台上去看星星,刚搬到这里的时候,年书带着她和一些别的孩子偷偷来这里玩,回去的时候年书被柳远志狠狠批评了一顿,他没有再带别人来过,但她看见他自己来,就偷偷跟在他身后,这里成了他们两个人的秘密花园。其实天台上什么都没有,只是能看得远一些,能看到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小河,能看到对面山脚下的零零星星的灯光,能看到无遮拦的皎洁的月亮。冬天的时候,这里的雪是厚厚的,洁白的,一个脚印都没有的,他们俩会趁大人不在,跑到这里来堆雪人、打滚。六岁的孩子不懂什么叫诗意,但是她喜欢这种感觉。
正在想着,身边多了一个人,伸手递给她一枚棒棒糖,“感觉怎么样?一年级的小豆包?”
她惊喜地回头看看,柳年书笑着站在她身边,这一年他的身高突飞猛进,已经有一米七二了,因为贪长,变得很瘦很单薄的样子,一双眼睛显得更大更深邃,他是一个那么好看的少年呢。
当然,对于六岁的韩新月来说,她还不懂得鉴赏,她这时只是贪婪地吃着棒棒糖。
吃完了糖,她不好意思地告诉他,她白天在学校里迷路了。
年书忍着笑意,告诉她其实学校并不大,一进门左手边是低年级,右手边是高年级,一年级的教室其实就在第二排的房子。
韩新月叹气道:“要是我能跟你一起上学就好了。”
年书揉揉她的头发:“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去帮你吓唬他。”
一年级的下学期,垣城组织了一次全市少年儿童身体素质普查,新月的小学被抽到了,老师告诉他们第二天来上学时不要吃饭不要喝水,自己带些小点心和牛奶。
新月兴冲冲带着吃的跑往学校,她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去上学,再也不会迷路。
几天后她拿着体检报告回家给妈妈看,徐娟拿着报告说:“看看我们小新月多高了,一米二,25公斤,血型o…新月你的血型填错了,你是b型血。”
新月说:“那不是我填的。”
“那是老师填错的吧。”
“不知道啊。”新月根本不懂所谓血型是什么。
韩彬回来了,“看什么呢你俩?”
“看新月的体检报告呗,糊弄人的,把血型都填错了。”
韩彬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变,轻描淡写地说:“都是走形式,都没做检查吧。”
新月在一旁插嘴:“查了,我们还抽血了呢!”
韩彬突然很凶地说:“大人说话小孩子多什么嘴!”
新月被爸爸莫名的火气吓了一大跳,嘴扁了扁,没敢哭。
徐娟把她搂过来:“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吓着孩子了。”
新月倔强地看着爸爸,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韩彬觉得理亏,“好了,我去做饭了。”
徐娟抱着新月,心里却开始胡思乱想,如果体检报告没有错…那也太可怕了,她是a型血,韩彬是ab型,是怎么也不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的,新月小时候韩彬的反常行为又浮现在她的脑海,莫非这个孩子真不是他的?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呢?她端详着新月的小脸,新月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双眼皮,她和韩彬都是单眼皮,但是这说明不了什么,这样的几率不是没有,她和韩彬的眼球都是褐色,可新月的眼球却格外的黑,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小孩子都是这样,长大了会变也说不定,新月长得很白,而她和韩彬都比较黑,这依然说明不了什么,也许是因为她怀孕时水果吃得比较多…可这些一条条加起来,能不能说明什么…她越想越担心,盯着新月看个没完。新月忍不住好奇地问:“妈妈,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没,没什么。”徐娟回过神来。“去洗洗手,收拾碗筷,准备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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