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真堂。”
安王站在外院书房前,抬头望着匾额:
“笔走龙蛇,笔力非凡呐。”
钟七笑了,露出两颗虎牙:
“王爷好眼力!这都是遵循王爷嘱咐命名的,叶总管还特地请了林师执笔。”
安王点点头:“林师书艺精湛,早年就十分出名。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一般人也请不动了。叶总管有心了。”
“王爷请进。”
钟七殷勤地打开书房门,点上灯,又拿了干净抹布擦了擦干净的桌椅,自去沏了茶送来:
“平日里都有专人打扫和整理,还算能看。王爷请喝茶。”
安王卸下铠甲,钟七忙接了过来。入手的重量查点让他坐了下去。覃宜一把拽住他,将铠甲接过来挂好。
钟七暗自吐舌:“小的惭愧,差点脏了王爷的铠甲。”
安王坐在椅上,身往后重重一靠,“那不怪你,这铠甲是重铠,没练过武艺,力气不够。呼,回家的感觉不错。”
端起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冷热合宜,浓淡适口,钟七泡茶手艺不错。”
门口呼啦啦来了几人,“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门外:
“见过王爷,王爷辛苦。”
领头的乃外院总管也在奉。
叶在奉是叶家家生,多年前给了安王做外管事帮衬安王。
而叶家,乃安王殿下外家。
安王点点头,还没说话,跪在叶总管身后的连公公、游公公眼泪婆娑地见礼:
“四殿下,老奴终于又见到四殿下了。几年不见,殿下瘦了,黑了,怎么蓄上胡须了?这几年在外乏人照顾吃苦了吧?可心疼死老奴。”
连公公、游公公打从安王出生起,便在他身边跟随伺候,对安王十分忠心。
安王抚额:“你们起来吧,年前不是还见过吗?我累了,你们就别再折腾我了。”
一听殿下累了,两人慌忙起身,准备退下:
“老奴先到外院寝房穿云轩拾掇,准备热水,王爷忙过就过来,洗了早些安置。”
安王点点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摇头:“难为他们伺候我这么些年。”
看着叶总管:
“怎样,王府还算安定吧?”
“王爷明鉴。宫里赏下不少人,多派在内院,外院也有少许,不过都派在不打紧的地方。外书房和议事处,不敢用那些人。”
“别看他们只在不打紧的位置,假以时日,他们就会慢慢渗透,总有消息泄露出去。府邸新立,要清理也不急在这会儿。明日宴后宫里还会赏人,以后一块儿清理。”
“王爷,各处还送来很多妙龄女,专门伺候王爷的。”
“安置在哪儿?”
“内院汐绣居。”
“派专人看管着,不许胡乱走动,更不许往外传信。另外,”安王手指点着桌面:
“封锁各处,不许本王回京的消息外传。大家都累了,来日方长,各自歇息去吧。”
放松下来,又抿了口热茶,安王已是疲累不堪呵欠连天,在苏扬、叶翔的侍奉下,前往外院寝房穿云轩。
转眼便到了庆功宴当日。
内人居今日十分热闹,内绣坊精工制作的舞衣拿来了,杜掌舞带过来亲自给洛儿试装。
“我们试装得上全了,舞衣面妆头饰都得试一次,你先将舞衣穿好。”
洛儿摸着银红色轻软的舞衣,那衣袖和裤脚还真是当日建议的由窄及阔的喇叭型,外罩白梅蝉翼纱及踝长裙。
舞衣镶金嵌玉,长裙飘逸,腰间有坠珠流苏。
这些也还罢了,洛儿好奇的是,这由红到白的渐变色是怎么染出来的?
这样想着,竟不知不觉问出了口。
杜掌舞笑了:“这可是宫外初家工坊的手艺,出名的锦波软缎。”
洛儿抚摸着舞衣,爱不释手。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
随同杜掌舞前来的侍女帮着洛儿穿好衣裙,屋内突然鸦雀无声。
洛儿有些不自在:“怎么了?不合身么?我觉得还好啊!”
杜掌舞拊掌:“蝶内人好颜色,果然人靠衣装,这样穿出来,较平日更添几分。啧啧啧!”
杜掌舞拉了她的手:“来,到镜前坐下,我给你上妆。”
洛儿有片刻迟疑:从来到这里,她渴望照镜,又害怕照镜。看着镜内的物是人非,她怕,她接受不了。
“怎么了?快点啊,事多着呢。”
磨磨蹭蹭地坐到镜前,却闭着眼,心里对镜中的陌生人十分排斥!
杜掌舞给她打了底妆,开始描眉:
“倒是不用特别画,眉毛的浓淡、长都不错,眼睛睁开,闭那么紧干什么?看着我怎么做,着点。今后可都要按要求自己上妆。”
洛儿两手紧握,鼓起勇气睁开了眼,怔怔地看着铜镜。
谁说铜镜看不清楚?这面镜磨工好,看得很是清楚。
镜中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十分青涩,却生就一副潋滟容光。乌黑的眼如同山泉般清澈,偏转动间有雾蒙蒙水汽流动,更添几分娇软妩媚。
洛儿抬手摸摸尖下颌,这倒是与自己很象。
终于找到一处相似,洛儿心下微宽,冲着镜中人皱了皱秀气小巧的鼻。
杜掌舞觉得从来没这么憋气:一般人上了妆,比平日艳丽。可偏蝶内人一上妆,减了分颜色。
莫非自己手艺退步了?
赌气一般很快上完妆:“你自己看看怎样吧?”
洛儿一边看一边点头:“杜掌舞好手艺,这样一看,青涩全消,贵人们该放心下侍,一定能撑起这个舞。”
杜掌舞黑沉的扼连这才松了几分,又替她梳理头发:“乐正大人吩咐,给你梳朝云近香髻,戴上红翡滴珠头面,你可要好好跳。”
“是。可戴这么贵重的饰,会不会掉啊?”
“。。”
说笑间,压抑的气氛终于轻快起来。
易大人与李大人正急急地往内人居赶,准备做最后查验。
易大人轻声询问身边的李大人:
“查证得如何?”
李大人微低着头:“查证清楚了,的确是阳内人起的阴风,乌芹是受她指使。”
“在这礼乐司兴风作浪,给我找事,她活腻了。她以为她所做下的事无迹可寻?麻雀飞过还有影呢!让她爬高,再跌死她!”
“她今晚也要出场的。”
“那鬼模样,还出场?也不怕贵人受惊你我吃挂落!”
“可在下还查到她与静才人联系紧密。”
“所以呢?静才人不会出面保她,除非她嫌日过得悠闲!”
小内侍先行一步到内人居传话,所有人都排好了,等着两位乐令大人做最后查验。
易大人细细地看过去:“不错,你,粉白了些,你,唇脂厚。”
走到阳内人跟前,易大人惊骇地后退:
“天呐,这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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