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内,居宝发现浆好的鞋底已经干透了。
一时兴奋,手脚伶俐,两双鞋很快缝好。
虽已夜深,可经历了刚才的事,洛儿也睡不着,正捏着药包瞎琢磨,居宝将鞋拎到她面前:
“蝶姐姐,你看。这个怎么穿啊?”
“呀,真是不错。”
洛儿接过丁香色的鞋,笑道:
“怎么做得这么好?想不到居宝手巧得很呢。”
“这鞋也不复杂,又不用浆很多层,花也没绣一朵,看不出手艺的。”
“真的很好,我很喜欢。至于怎么穿,到风荷苑练习时我教你。”
居宝连连点头:“跟着蝶姐姐,我了不少东西。”看了看洛儿手里的药包:
“姐姐,你真相信阳内人的话?真的不用报到上官那里?”
“不用,估计报了也没用。其实想来,在这宫中,要么自己有背景,要么有个大靠山。她的做法倒也在情理之中,若非她对付的是我,你我会去管她靠了谁害了谁么?”
“自然不会,自顾不暇呢!不过这样想是不是不对?是不是不够正直?”
“我们手中无权,得先自保,这无可非议。谁的命都珍贵。唉,在这深宫呆久了,人也许真会变得面目可憎、冷漠无情。”
“我一定不会。”
“这纸包明日处理了,得避开水源,埋土里吧。”
“好。修典舞说明日巳时初自去风荷苑,秋司舞、方司舞都很忙,还要提前到御花园安排相关事宜。”
“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我们只排练‘迎凯旋’这个舞蹈,能支撑整个宴会吗?”
“噗,姐姐想什么呢!怎么说呢,就好比一棵树,我们这个舞蹈是树干,还有许多树枝树叶呢。在重要的大型庆典上,各坊司、典、掌都要表演,或歌或舞或演奏乐器,官眷女也会争着露脸,只怕时间不够,哪里会嫌没看的。”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我们就是那点睛之笔。”
洛儿对自己的无知汗颜,又想起一事:
“明日到贵妃娘娘宴上表演的,就不练功了?”
“宴会一般申时末开席,酉时中开始表演,她们得试穿衣裙、配饰,整理妆容。若是妆容配饰出现问题定一个大不敬之罪,那会丢命的。”
“..”
居宝半眯着眼:“平日我们素朴,可表演的时候那真是穿锦着绣,戴金佩玉,漂亮得耀眼。所以啊,都争着想出头。”
“唉~~~~~就为了这?!”
洛儿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岔开话题:
“既然自行练功,我们还是早些去吧,我教你怎么穿那鞋跳好看的舞。”
“嗯。”居宝已经迷糊过去了。
吃过早饭,两人寻个角落将纸包埋进土里,方欢欢喜喜地前往风荷苑。
“呀,一个人都没有。”
走近水榭,看着平日喧闹的地方此刻安静异常,居宝又跳又笑,完全放开了。
“蝶姐姐,今天可以让我到鼓上试试吗?”
“可以,不过要等一会儿。”
“为什么?现在没人不正好吗?”
居宝不满地噘嘴:“我只是想试试鼓上跳舞的感觉。”
“无论怎样,作为舞者一定要先将身体活动开,避免拉伤,任何表演前都要这么做。”
“姐姐说过很多遍,我真的记住了。刚才只是兴奋。没人我才能上鼓试试,这不是怕错过机会嘛!”
洛儿带她跑了几圈,压腿、下腰,方坐在水榭石凳上,将原本的绣鞋脱下,穿上新做的舞鞋:
“喏,就这么穿。”
居宝赶紧穿上:“好奇怪啊,怎么走呢?”
“来,手扶着栏杆,两脚跟紧靠,脚尖向外,成一直线,对,手这样,向外伸出..”
练习一阵,洛儿拍手:“身体的柔韧真不错,来,跟我一起旋转、跳跃,对,要跳得高,落地要轻要稳,真不错。”
居宝擦着汗:“姐姐,这是什么舞啊?好奇怪,要用脚尖跳舞吗?”
“你说对了,这就是脚尖上的舞蹈。看我旋转,跳,奔跑,跳。”
连做几个大动作,洛儿也有些气喘。练功穿的裙大虽然不算长,可还是不方便。
当年不过为了形体练了几年芭蕾,没想到现在倒有大用。而且萱蝶舞功基础十分扎实,跳起来真的让洛儿感觉到了优雅。
“来,站上鼓。”
居宝却怯了:“姐姐先跳,我再看看。”
“换了鞋,连胆也换了么?”
居宝摆手:“我再看看。”
洛儿上了鼓面。这鼓虽然不是很大,洛儿却已对它熟悉了。
“我一直觉得咱的舞缺乏一种‘神’,我想着若是这样跳,会不会好些,你看看啊。”
洛儿踮脚尖,双手轻轻打开,张望,嘴里念叨:
“出征的人呐,不是凯旋了吗?怎么还没看见人影?”
旋转,张望:“为什么还没回来?都等了好几天了。”
抬腿,单腿站立,踮脚尖:“等了这么久,莫非有什么意外?”
两手抱臂,深蹲,望天:“那该怎么办?”
“远处,来了一条长长的黑龙,是什么?”张望,“原来,凯旋的人真的回来了,”大跳,旋转,踮脚尖,定点转,站定,满脸笑容。
嗯?怎么没有动静?
回头一看,居宝竟然满脸是泪。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没不许你上鼓啊。”
“不是,原来有‘神’的舞蹈这么感人!我觉得,如同我站在鼓上,张望,姨娘快回来,呀,看见她回来了,我好高兴,跳跃旋转。姐姐,这是什么舞蹈,好迷人,好感人!”
“啪啪啪~~~~~”
一串巴掌声响起,惊醒了两个还在感叹的人:
“师傅!”
“见过秦乐正。”
“嗯,真没想到,我只是想来看看哪些人会自觉练功,却看见了这么一出。蝶儿,这是什么舞蹈?动作看起来这般优雅、从容,我从来没见过。”
“呃,这是天鹅舞,灵感来源于天鹅。”
洛儿吐舌:没办法啊,否则,如何解释芭蕾?
“什么天鹅?”
洛儿挠头,走到有土的地方,捏了花枝,画了起来:
“大概就是这样的。”
秦大人点点头:“原来,你把丹鹄称为天鹅啊?这名字好,平添几分仙气。蝶儿,你先前对‘迎凯旋’的演绎十分到位,这鞋,也特别,怎么以前不跟上官提提呢?”
“师傅恕罪。徒儿想着,各上官最有经验,他们的想法自然是最好的,不敢班门弄斧。”
“我刚才得到消息,乐司也专为安王凯旋准备了歌舞。一直以来,他们都以自己是雅乐而瞧不起我们,说我们是俗乐,我有个想法,定然让他们,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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