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慈的话让尉止君流着眼泪连连摇头,心‘厮’的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悔意就这样一点一滴毫不留情的刺了进来,痛,好痛,痛到快不能呼吸。。。
抓着她的手,竟是发颤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害怕极了,要是语慈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对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女子喊道:“语慈!你给朕醒过来!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许死!不许死!你听到了没有!”
可是语慈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已经不受控制了,那腹部窒息的感觉让自己再也没了力气,那番话确实想让尉止君内疚,可是看见面色惨白的他时,心中竟有着太多的无奈,再见了,尉止君,你希望她消失,那她便静静的离开,只愿此生此世,不再相见,你我二人,也算是解脱了,只是她忽然好舍不得你,真的好舍不得啊。。。。
北冥政文立在远处看着那缓缓流淌到自己脚下的鲜血,记忆中似乎也有过类似的一幕,可他就是想不起来了,不过当他看见那女子倒下的那一刻,特别想冲过去抱起她,不让任何人去伤害她,想拼了命的去保护她,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只是站在雨雪里,静静的看着。
他不知道是什么控制了自己,凡是他想做的,都会被大脑一一阻止,他只能望着,望着语慈渐渐死去,那种感觉竟是撕扯了一下自己还存活的心,胸膛口泛着窒息般的痛,真实而难受。
语慈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来过,身子也渐渐冰凉起来,尉止君将语慈紧紧抱在怀里,嘴唇忍不住颤抖,那双手沾满了她的鲜血,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他恨透了这样的自己,明明是那么爱她,却要用这种不择手段的方式去伤害她!
那可是你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子啊,你居然会亲生杀了她,尉止君啊尉止君,你还是人吗?
尉止君伸出颤抖的手去轻抚语慈毫无血色的面庞,混合着雨水的眼泪啪啦流,全部滴落在语慈冰凉的脸上,永生永世,不再相见,慈儿,你可知道,他就算没了轮回,也不能失去你啊。
可那种失去的感觉再次席卷了尉止君的心,竟是失声大叫起来,声音里全是内疚、悔恨、心痛:“慈儿,你醒醒啊…慈儿…是我错了…是我一时瞎了眼,对不起…慈儿…对不起…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毒辣的太阳光线镀上了一层金黄,铺散开来照亮了整片大地,如今,锦绣山河,天下之势,正一分为四,一样的天,不一样的地。
待春夏秋冬交换之时,东南西北四国,于一月后,天翻地覆,变换之势,令人咋舌。
金光透过层层白云直接照进偌大的东帝宫殿,殿外郁金盛开,蓝妍待放,正是春季花草盛开之时,高层的台阶一路铺到正中门,间距大殿约摸有十里长。
整座宫殿看似平静异常,唯独只有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正发出嘎吱声响,守卫在宫内的将士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往正中门看去,不久人未到,声音率先传了进来:“报!南越已于午时一刻吞并民旭城、环城、青姿城、明儒城。。。”
捷报声,一声接着一声从不同的信使嘴里报出,一路传向殿内,那子沐言浩端坐在九鸾宝座之上,身子微微向后倾斜,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就那么端坐着,一动也不动。
殿中央是焦头烂额的东帝大臣们,听着那急促的捷报声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还时不时传来大臣们焦急跺脚、外加手背捶着手心的声音,燥闹一时,忽而又静了下来,纷纷望向那坐在上座的王上。
介时有人鼓动着一品丞相爷上前发话,丞相爷见各位都心急火燎,便抖了抖胆子,站出了排列,直接走到宝座之下,发出年迈的声音。
“王上,南越大势进攻,那西厦国已经被扣南越囊中,眼见要直逼东帝大殿,王上可否请求北煞相商,我等只待王上一声令下,即刻差遣使臣前往!”
子沐言浩一听,暗了暗神色,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压根就让人摸不清楚,他索性将身子往宝座的右侧一靠,整个人就这么窝在了宝座上,遂单手撑着头,对着众位大臣摇了摇头,言语之间透着万般无奈:“万万不可。。。”
语毕,众位大臣再次哗然,面面相觑,未果,便连身份礼仪也不顾,纷纷兀自叫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我等怎能坐以待毙!”
接着便是一片拗哭声,东帝各个都县及大城都被迅速攻略,这大殿或许在下一刻就会被南越士卒一脚踹开,要知道那南越士兵就跟镶嵌了刀似的,见了就得封喉,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王上还不想想法子抵住这外敌,可真就乱了章法!乱了天下民生的阵脚啊!
子沐言浩瞅了一眼拿官服袖子抹泪的众位大臣,不禁也跟着拧了下眉头,他坐直了身子,心下已经拿定了注意,便伸出了右手对着众位大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遂即拗哭的声音便小了些。
一袭紫衣蟠龙的子沐言浩此刻显得有些威严,皇家风范尽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迫人之势,只是他的眉心紧蹙,似乎在下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几乎是等到殿内安静得要听到落针的声音,子沐言浩才一甩龙袍,站了起来,朗声道:“若是那南越攻进了这大殿,你等只管俯首称臣,不可轻易迎敌,你等都是跟着本王出生入死的,遂,本王在此下令,武官除了要自保之外,还得尽力保护我朝文官,莫让那南越下贱士兵伤了我朝文武重要官员,你等放心,本王待处理完重要事情之后,便让你们各归各位,决不让你们磕在南越势力之下!”
这番话一出,众位大臣更加恐慌,他们王上这是要?
不等众位大臣咋舌完,子沐言浩率先下了宝座,顿也不顿的转身离去,背影蹙着不容反抗之意,出了内殿,在一众恐慌的宫奴婢女的陪同下,起轿去了碧心苑。
苑外,有一婢女在门前扫着刚刚修剪过的草叶,见王上玉辇来临,忙抱着扫把下跪行礼,只见一双九天龙凤靴从玉辇内踏了下来,就径直往苑内行去。
苑子内无其他奢侈品,就是几株开得灿烂的桃花,风吹过,才能闻到桃花香,苑内直通主屋并非是石子路,而是一座架在河畔上的竹桥,这壁心苑,虽不大,却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因而看起来倒有一番江南烟雨的意味。
子沐言浩无心思关注这里,屛退了众人,直直踏上竹桥,推门而入。
屋内,有一绝世女子正斜躺在软榻上,那双白皙且修长的脚,一只窝在薄丝所制的毛毯里,一只则搭放在软榻旁,露出小腿处吹弹可破的肌肤来,那双芊芊细手正齐齐放在毛毯之上,未动丝毫,眉宇间微微散发着寒气,往近了看,那般绝世容颜,似乎缺少了灵魂的存在,目光空洞,眼神溃散,脸色苍白。
虽亵衣着身,却久经未换,虽长发披肩,但那倾国倾城之貌已有渐渐逝去之意,因多日未食,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已经瘦弱不堪,整个人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可那微微昂起的头,却带着无限的冰冷以及打不到之势。
子沐言浩进来后瞟了一眼女子,又随即将目光放在刻有古龙的八仙桌上,一碟清淡蹙着红枣的粥,配有几碟东帝小菜,小半碗清汤和一碟子粉制糕点,正齐齐叩放在大盘内,见几道小菜上已有发霉之色,立马瞪了一眼苑内众人,几位眼尖的大太监赶忙端着盘子退了出去,随即又吩咐其他奴才赶紧做菜。
子沐言浩打发服侍在屋内的奴才们出去,便拧着眉头走到女子面前,用悲戚的神色瞅了一眼女子,接着弯腰替其将搁在毛毯外的细脚穿上绣鞋,免得着凉,而后子沐言浩伸出手在女子眼前晃了晃,女子却似乎没看见似的,眼睛都未眨一下。
子沐言浩顿觉无趣,连日来都是这个样子,几乎天天躺在软榻上面发呆,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遂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在屋内焦急的转起了圈来。
这时,端着菜的大太监已经掩门走了进来,将盘子轻放在桌子上,又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子沐言浩急忙走过去端起小半碗的粥,又折身来到女子面前,轻轻舀了一小勺递到女子嘴边。
女子却仿若未闻,动也未动。
“喂!本王亲自喂你喝粥!你好歹给点反应啊!”子沐言浩一改方才在前朝威严之势,一手端着粥一手掐着腰朝半躺在软榻上的女子吼道!全然一副老爹的模样,见女子睫毛微动,他又软了声音,好声好气的说道:“你看这都一个月了,你都是这个样子!让活着的人看着难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