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姑。”
顺的叫声悲痛,但圆姑对于他的呼喊视若无睹,头也不回的离开。
四周像死一样的寂静,顺呆呆的望着前方,不知道过了多久。
尽管已是黄昏,但暑气还未散尽,汗珠自他的额头滑落,可圆姑无情的话语像是寒冰一样包裹着他,顺觉得胸口一阵发疼,他不知那是因为还没好的伤疤还是圆姑在他心头上新添的一刀。
他将酒壶移到前面,闷声不吭的灌了一大口,然后又怔了一会,才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
“顺,你看我戴这花好看吗?”
“顺,你瞧那边,那院建的真漂亮。”
“顺,顺,你怎么不说话。”
“顺,我要嫁人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话我可给你说在前头,我那当家的可是会武,要是让他看到你纠结我,你的小命都难保。”
“顺,你别拿话吓我。你一个男人哪里会讨不到老婆,何必死缠着我不放呢。你真要死的话,死远一点,我可不想沾那晦气。”
好的,坏的,她的笑容,她生气的样,她轻视的样,在顺眼前交替出现。
顺再也忍耐不住,他转身往回跑,疯一样冲到圆姑方才所在的屋门口。
他解下腰带,愤愤然的用力一抛,腰带穿过门梁上突出的圆木柱,落了下来,他跳起来将腰带的另一头拉下用力打了个死结,转过身就要去找踮脚的砖头。
没料到,一块红色的砖头先映入了他眼帘。
顺一怔,视线沿着砖头往后,看到了上挑而英气的眉毛和眉毛下像女一般的眼睛正对着他。
拿着砖头的年轻人,肤色是因为日照而晒成得浅棕色,他张口道:“砖头给你。”
顺楞了楞,他看着他有点眼熟,一时没醒过味来。
原武罗因为疑心有人跟踪她,往前走没多久,就带着长生从小绕了回来,结果却是意外的免费观赏了顺和圆姑上演的爱情剧。
虽说不是本意,但戏也看了一场,看到顺那样,她也不好就这么走掉,带着进戏院没买票一般的不自在,她本打算等顺走了再跟长生离开,结果却又看到了顺疯了似的想要自杀。
墙边正堆着一些砖头,原武罗捡起一块就走了出来。
原武罗见他楞神,朗声道:“男汉大丈夫,想死还不容易,什么女人上吊,砖头往头上用力一拍,还不是什么都了结了。”
顺先是一惊,而后又因为原武罗语气里的嘲讽而生起气来。
就连一个陌生人都看不起他。
他一把抢过砖头道:“你以为我不敢,我死给你看。”
这男人有没有脑啊。
“哼。”原武罗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道:“懦夫。”
顺被她不屑的表情激怒,想起了圆姑方才带给他的痛苦,凭什么这个陌生人来也来轻视他。
顺一怒之下举起那砖头就要往头上拍,却被她一声“等等”给喝止了。
顺瞪着她道:“干吗?”
原武罗摇摇头道:“自杀也是一项技术活,你到底有没有经验啊。”
顺被她说得一楞。
心道:自杀就自杀,哪来的经验,一死就了了。
原武罗瞥了他一眼,双手环胸,摆出一副教导的模样,道:“板砖拍也看拍脑袋的哪个部位了,你要是拍错地方不但死不成,弄成个白痴瘫痪什么的岂不是冤枉。”
顺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被忽悠得感觉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他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原武罗递给他一个“孺可教也”的眼神后,道:“要拍砖头自杀一定要拍额头部位,拍得狠准的话一般肯定就是挂了。因为额头的硬高,所以用劲一定要尽全力,你回去找块石头练练,等练到可以砸碎石头了,那保准就万无一失了。”
顺听着感觉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脑袋里的酒劲再一上头,拿着砖头转身就准备回家练手。
但他没走几步,又觉出不对,细想一想,又气烘烘的转身回来。冲原武罗道:“你骗我。”
原武罗不答话,只拿眼瞧着。
顺想到对方到底是绕着圈想劝他别想不开有几分感激,但被人瞧见自己的狼狈样面上又抹不开,他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我要死就死,管你什么事,多管闲事。”
原武罗则没好气的应道:“是不管我什么事,可我明天可能就要来租这房,我可不想住在死人的房里,晦气。”
一听她这么说,顺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他想起了圆姑对他说的话。
“顺,你别拿话吓我。你一个男人哪里会讨不到老婆,何必死缠着我不放呢。你真要死的话,死远一点,我可不想沾那晦气。”
顺瞪大眼,忿忿道:“你再说一遍。”
原武罗冷笑道:“哦,难道还要我说什么好听的话哄你不成,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就只会把气撒在别人身上这点胆量。”
她冷冷瞟了他一眼,又道了一声。“好,很好。”
顺一时楞住。这句“好,很好。”牵动了他的回忆。他盯着原武罗的脸瞧,仿佛想从上面瞧出什么。
忽然,一道电光划过他的脑袋。
顺惊讶道:“是你。”
原武罗沉默无语,她弄不清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句。
顺低头不语了一会儿,他抬眼,略蹙着眉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不过是看不惯一个大男人,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女人放弃生命,并非是人人都有第二次的机会。但原武罗口上却道:“谁救你了。”
顺知道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略顿了顿,有些别扭的将视线移开道:“算上这次,这是你第次救我了,为什么?”
次?
原武罗蹙眉思了一阵,在回忆的海洋里略加,很快明白了他说的次是怎么一回事。再结合刚才听到的对话。整理出了一个烂俗的爱情故事。
原来这个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