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武罗随圆姑去看了房,一上旁敲侧击,倒是探听到不少消息。
“你说圆清方丈哪,我那当家的在他手下做了十几年的事了,怎么会没有见过。就是奴家我也见过两次。”
“你说在灵光寺见,不是不是,外人可不知道,这方丈一年也出寺一次,就是住在我当家的家里。”
“那方丈有没有得道高僧的模样,呵呵呵,小兄弟,奴家从不去寺庙,见过的和尚也没几个,哪知道什么样的是得道高僧。”
“不过,那老和尚样貌倒是有点奇怪,老皮老脸的,就一张嘴红的简直像是女人的嘴。”
“呵呵呵,小兄弟真会说话,奴家的样貌自己也知道不错,男人是都爱看上两眼,可圆清那老和尚可是看都没看我一眼。不过老实说总共也只照了两次面而已,每次他来都要把我和我那当家的一家全赶出来,非得一个人住,说什么要清修佛法,哼,一个老和尚也瞎矫情,我家那屋虽说不是上什么大宅大院,可在这花城里也算得上是正模正样的四合院,他住他的单间不行,谁爱去管他,一个人非霸着整个院不可。唉,谁让我那当家的在他手底下做事呢。”
“我家那当家的也是个会武的,拳脚功夫有两下,唉,我家那当家的花钱就是大手大脚,你瞧瞧这,珍玉轩的镯,我不过看了一眼,当家的就非得给我买,今儿个还说要给我买尚合轩的香罗,真是,就是这房租也说交给我当零钱用……”
看到圆姑的红唇不断流泄出明显炫耀的话语。
原武罗知道不能再从她口中套出什么线,抬眼看了看天色,已是黄昏。便推脱说天色已晚手上还有事未办完,等到明日再来定房。
圆姑眼中流露出可惜之意,临走又向她们说房价还可以再商讨一些。
一行人刚走出门外,原武罗便瞥见斜对角的墙后有一个身影,那身影一见她们便躲藏起来。
她不动声色和长生两人先行离去。
圆姑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墙后的身影盯住她的背影,轻声悄步、亦步亦随跟在其后。但那身影跟踪的手法并不高明,没过一会,圆姑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其实不用回头,她也能猜到了身后的人是谁。
圆姑皱了皱眉,一下停住步。身后的身影慌忙的躲避进一棵树后。
圆姑转过身,看了一眼树后显露出的一截衣摆。道:“出来吧。”
树后的身影一僵,犹豫着慢慢从树后走出。
他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脸上留着短短的胡髭,一双不大的眼睛因为镇日饮酒显得浮肿,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悲伤。
圆姑唤了年轻人的名字。“顺。”
顺的嘴张了又闭,最后还是吐出她的名字。“圆姑。”
圆姑朝顺走近,停在他一步开外的地方,便用袖掩住鼻嫌恶的蹙起眉头。道:“你喝酒了。”
顺有些不安,背着的双手向下扯了扯衣袖,遮挡住还未喝完的酒壶。他心中暗恨自己,明明她已经被她所背弃,为何还要在她面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顺的心越挣扎,视线更是不由自主的贪恋的胶着那多日未见面容上。
顺的不舍,很大程的愉悦了圆姑那属于女人的虚荣之心。
圆姑的红唇边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有些可怜他似的道:“顺,少喝点酒吧。”
她还关心我。
只为她一句话,欢喜之情便满溢胸腔。顺探视着她的眼睛,激动道:“圆姑,你还在乎我的,对不对?”
圆姑皱起眉头,道:“顺,我是看在咱们打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上才劝你,你可别想歪了。咱们俩桥归桥,归,往后你可别再跟着我了。“
圆姑从小就知道自己要的生活是什么,她期待着嫁人后能过着大家少奶奶一般富贵悠闲的生活,她早就知道这些顺给不了他。可是自小相识,她对他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有感情又怎么样,顶不了吃顶不了穿,她那当家的也知道顺的事,有一次他喝醉了半开玩笑的说过,要是她跟顺跑了就要打断她的腿。
圆姑知道男人的醉话里也有真话,现在她吃得好住得好,她才不会为了顺放弃自己现在的一切。
顺瞪大了眼,嘴巴半张了许久,仿佛有话含在其中吐不出似的。
圆姑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顺就是这德性,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连句全活话有时都说不出。
她道:“……话我可给你说在前头,我那当家的可是会武,要是让他看到你纠结我,你的小命都难保。”
顺的身摇晃了一下,抓着酒瓶的手用力的攥紧。
圆姑的话像棍棒一样落在他身上,可更让他难受的是她的眼神,从前的圆姑对着他笑时,那眼神显得那么温柔,那么漂亮。可现在,她的眼里满是轻视。
她看不起他。
顺盯着圆姑,心潮起伏,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圆姑,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圆姑先是一怔,而后嘴角一撇,道:“顺,你别拿话吓我。你一个男人哪里会讨不到老婆,何必死缠着我不放呢。你真要死的话,死远一点,我可不想沾那晦气。”
顺看着圆姑的脸,这张曾经日日相对的面孔,是他视为妻的人。如今却像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那么他之前做的算什么,他想被人打死在街头,让她后悔,让她痛苦,让她为离开他而付出代价。但是她根本不在乎,她不在乎他。
顺像被雷打了一样,脸色惨白,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无情的人。
就顺那胆小的样儿还自杀,他连给鸡抹脖都不敢,没用的男人。
圆姑转过身,朝巷尾走去。
“圆姑,你别走。”顺痛苦的呼喊。
他恨圆姑的无情,可却身体和心灵都忍不住要做那无用的挽留。
顺双膝着地,视线紧紧的追逐着那转身的背影。
“我求你,别走。”
他知道圆姑这一走,再不会回头,一如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