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急又累的原武罗本想着自己肯定睡不着,结果却一沾了床铺就没起,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睁开双眼,昨日的怒气余韵还在脑门上盘旋,但她也知道多想无益,从昨天起连晚饭都没吃,饥饿的肚在身体清醒后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原武罗从床上坐起身,一眼瞄到桌上放着的一盘馒头和一碟咸菜。
这是昨天的晚饭,司马煜既然愿意包揽她们的伙食,出手自然不会小气。这馒头和咸菜一看便知是圆通故意扣下换了的,不过原武罗就算知道,也不准备拆穿他,因为馒头的量足,咸菜也没有奇怪的味道同时也不是馊的,只要不过份,她也不想和一个小和尚计较这些。
但看这份量却和昨日是相同的,原封不动,长生竟然没有吃。难道说昨天被她迁怒所以生气了。
原武罗摇摇头,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长生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还没回来。不过,长生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能去哪儿呢?
她看着墙角空空的那张小床出了会神,便起身准备出去打水洗漱。才走到放着脸盆的木架前,便发现里面已经打好了水。
她知道这是长生所为。
在青药山上时,他也总是在前夜里就提早帮她打好了洗脸水。
原武罗草草漱了漱口脸也顾不上洗,便坐到桌前,拿起馒头便往嘴里塞,就着咸菜,刚吃完一个馒头。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这么大早敲门的,会是谁呢?
带着疑惑,原武罗打开了门。
却是圆通急慌慌的跑了进来,回身便道:“快关上门。”
原武罗看了他一眼,当没听到一样,自己坐回到桌边上继续吃饭。
“你。”圆通想骂,嘴里刚吐出个你字,又想起这当口哪有时间再计较,便自个儿关上门,道“你快走,马上走。”
原武罗头也没抬道:“没头没脑的,走什么,我凭什么要走。”
圆通急道:“再不走,你就要大祸临头了。”
看小和尚这神态倒不像是在骗她,莫非真出了什么事。
原武罗狐疑的抬头看他问道:“这一夜工夫,怎么就有大祸临头了,你总要先说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经她一说,圆通也想起自己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一时情急只记着让她快走,倒是真忘了将事情原委说给她听。
圆通道:“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昨夜杀人了,当场被抓,今儿一早就被押解到衙门,你赶紧走吧,等县老爷一审案,你还能讨得了好。”
原武罗站了起来,不敢相信道:“什么?”
“什么什么。”圆通道:“都跟你说了,趁现在衙门的人还没来,你赶紧走,要不就走不了了。”
长生怎么会杀人?原武罗不能相信,在青药山上他就连打猎时碰上柔弱的小动物都不杀的。
“不会的。”原武罗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长生一定是被冤枉的。圆通小和尚,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圆通见她不走反问,急得圆脸都涨红了,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呢,和尚我还能骗你不成,怎么回事,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早上一起就听师兄们说起这事,但是我跑到大门时,两眼真真的看着衙门的人把长生押解走的。这还能有假吗?你赶紧走吧,要不就来不及了。”
没想到这圆通和尚心倒不坏,出了事还偷偷来与她通风报信。
原武罗站起身,冲他郑重一抱拳道:“多谢小和尚仗义,你也别急,就算衙门的人来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你先把你知道的详细跟我说一遍。”
圆通见她怎么说也不听他劝赶紧走,顿时怒气冲冲冲,大声道:
“合着我跟你这说了半天,都白说了,让你快走你就快走,县老爷的衙门那是好进的,有理没钱的就是杀身坐牢的份。”
原武罗见他脸色怒红,神情紧张,心下疑惑。想说这圆通小和尚没有好心到这程吧,真要说她有性命危险,他何至于那么紧张。便道:“我就算要走也要先弄个清楚明白,你与我说说详情也不碍着什么吧。”
见她左右是不听劝了,圆通恼怒道:“罢了,反正我该说的都与你说了,你要找死就找死,只记着别拖我下水,我与你说白了,要是县老爷传我去大堂,和尚我只会说不认识你们二人,是你们自行偷偷潜进寺中的。”
原武罗这才明白过来,无怪乎圆通一直要她走,原来是怕她拖累了他下狱。她不禁摇了摇头,道:“小和尚,这个你放心,我与你本来就没有瓜葛。”
“哼,如此甚好。”圆通说罢,打开门探头看了看四下无下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原武罗也是坐不住了,草草收拾了行李,简单的打了个包,又将馒头全塞到了包袱里。
灵光寺的南院中,东角有一处假山,入口处两张天然石凳上两个和尚相对而坐,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闲聊。
原武罗经过时见到二人并不慌张,她知道圆通既然偷偷给她通风报信让她赶紧离开,必定是瞞着灵光寺的众人。所以她一走来都坦坦荡荡的未加掩释。
果然,两个和尚只瞄了她一眼,并未过多关注。
“你说主持这是要干吗?虽说案发生在寺里,但是那杀人的又不是咱们寺里的人,让咱们守着干吗?多晦气。”
“管他呢,反正上面也没有特别交待,咱们就做做样得了。”
两人因怕她听见,压低了音量交谈,但恰好离得近,耳力好的原武罗还是听到了一些关键字。
杀人,守着,难道说是圆通所杀人案现场就在这里。
原武罗眸色微闪,她沉默思了一会。
原本想离开灵光寺后在城里打听消息,但是如果在这直接打探的话,得到一些消息肯定比外面准确。
她脸色一沉,故意走到二个和尚面唉声叹气的渡过来渡过去。
两个和尚见她如此,不免莫名奇妙。其中一个问道:“施主,你因为何事唉声叹气啊?”
“唉。”原武罗又叹一声,看了和尚一眼,张了张嘴又摇摇头道:“罢了,罢了,还是不提也罢。”
和尚二人守在这,本就无聊,被她这欲言又止的吊起了好奇心。其中一个性急些的,模样儿粗眉细眼的问道:“施主,你倒是快说啊。有什么事?”
另一个有双大眼的和尚看着就精明些,也道:“施主,我们二人都是侍奉佛祖普萨的人,最是乐于助人了,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不妨说出来,我们二人为你参详参详。”
原武罗装作思了片刻,才道:“不瞞二位师父,我这都是给我们家那位爷给逼的。天底下哪有这样难缠不讲理的主啊,怎么就让我给撞上了,唉。”
二个和尚来了兴致,灵光寺里平时没少接触名流贵绅,二人也不是没见过些在上位有钱有势的,喜欢作贱、难为下人的不在少数。主持是个爱敛财的,平日便是知道这类事也当做不知道,甚至还派人打探贵人的喜好以便接待时不范那些忌讳。
原武罗又叹了一声道:“二位师父,你们说说,这有钱有势的爱玩乐也不是什么事,别的爷爱喝酒爱赌的,这都不算什么,偏我家这位爷爱做官,你们说说,爱当官就爱当官。自己去考或者捐一个不就得了,官影还没见着呢,就兴起了判案的瘾。听说寺里出了人命案,竟然要我,竟然要我……”
她摇摇头,一副说不出口的样。
大眼和尚却是听出了门道,敢情这黑小的主是要他来打听这人命案的事,所以她在这里唉声叹气的走来走去。他扫了一眼原武罗身上的穿着,心道:虽说寺里这次请来的都是在权有势的贵人,但是这小粗衣布衫,实在不像是有钱人家的仆人。
原武罗见大眼和尚扫视了她的衣着后面露狐疑,知道他是看她的衣服不像有钱人家的下人。便道:“你说我们家这爷,当官的什么不好,非要说他现在还没有官位,要轻车简从,连我这贴身侍候的都不让穿原来的衣裳,说什么这是微服出巡什么的。”
大眼和尚信了几分,他也知道有些有钱有各种各样的怪癖,像城里最有钱的方家老爷可不就是抠得出了名,自己穿着粗衣布衫不说就连下人也非得让他们穿打补丁的衣服。
大眼和尚道“施主受苦了,我们二人倒是知道一些内情,不过么……”他顿了顿道:“只是出家人应以清静为情,这沾惹人命官司怕不大好,我们二人就是有心帮忙,又怕佛祖怪罪啊。”
粗眉和尚向来都是跟在大眼和尚后面行事,见他如此说,也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原武罗却知道这二人是已经意动,这话不过是想要些银的说词罢了。
她心下有些忐忑,现在她身上只有那一银,不知道能不能打动二个和尚,而且此事必须要快,等衙门的人来了以后,想再看现场,恐怕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