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场大雨刚停,天又开始放晴。两个全新的坟头正立于一个跪着的小孩身前,周围围满了男男女女。
他们有的在议论纷纷,有的在偷偷抹泪。
而坟前跪着的小孩却一声也没有哭,就是那么静静的跪着,眼光显得呆渍,木纳,脸就如一层白纸一样苍白得可怕。
旁边这些人个个穿着都非常的纯朴,一看就是普普通通的朴实村民,他们的眼里除了流露出难言的悲伤外,就是心里的可怜。
“亦凡,起来吧,你还小,身子骨又弱,你听叔叔的话”一个穿着短布衫的壮实男子走到孩子身前,用力扶起小孩,可刚站稳他一放手,这小孩又跪了下去。
如此反复,后面也就没人敢再扶了。
天还是感觉那样的闷,似乎还有雨要下,即使有阳光,似乎也照不透这片小小的山岗,风也没在吹了,群山肃立,万物俱静,似乎在默默的诉说着什么。
更像是所有人都在闷热时等一场雨下来一样,可它又迟迟不下。就像这孩子身上承受的那种伤心一样,很想哭,却又无法哭出来。
场面仍就这样持续着。
终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围着的人群陆续散去,在这刚才还围满人群的山岗上,己经只剩下三个人。
一个头发开始发白的男人,手里牵着一个稍显微胖的小孩,另一个就是仍跪在坟前,尤如雕塑的云亦凡。
此刻,这个小孩的内心何其苦,恐怕除了他自己,无人能领受。
“小凡,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小,要多保重自己。
你这样跪着他也回不来了,你知道瞎爷爷最希望你怎么样吗
他希望你活着,好好活着。
来,听伯伯的话,起来。”
可是那个小孩仍然跪着,一动也不动。
无奈,这个男人只得对手里牵着的胖男孩说
“虎子,你们是好朋友而你又是哥哥,你就在这陪着亦凡弟弟好吗
如果有什么事,你就下山来叫爹爹”
“好的,我知道的爹”
虎子爹说完,无奈的摇头转身离去。
扑通,一声响,只见这个叫虎子的男孩在亦凡身边也给跪了下来。
这一跪,倒把一直愣愣跪着的亦凡给惊着了,突然从他的喉咙里传出几个字来
“虎子哥,你为什么要陪我跪”
“呵呵,你是我弟弟呀,我做哥哥的哪有不陪弟弟的。”
一句话天真烂漫,无比可爱。
一下子就如投石入水般击中了少年伤感的阀门,
“哇。。”的一声大哭响彻山骨,让人觉得悲凉无比。
“爷爷死了,我什么亲人也没有了,我以后。。哇。。”更加揪心的哭声响彻山谷。
“弟弟不哭,我爹说了。以后你要是没有亲人可投,你就来我们家。瞎爷爷以前救过我爹,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的也就是你的。”
“是真的么”
“必须的是真的,我亲耳听见我爹爹和我娘说的。
只是,,只是,只是我娘好像为这个与爹爹吵了一架。”
“你们真好。谢谢你们。我知道,,知道怎么做的。”
虽然亦凡年纪并不大,看上去的确是个瘦弱不堪的小孩,但他却是极早智的,跟着瞎爷爷己然明白很多人情事故。但他却并不说破,因为他怕虎子哥哥伤心,所以反而岔开话题道:
“那你以后娶了媳妇,也给我吗”童声稚语中,从哭泣伤感中回过神的亦凡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这个,,这个,,应该也是可以的吧”虎子眨巴着小眼睛,嘴里咬着一根手指,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过,媳妇是什么呢。。亦凡弟弟你知道么我爹没告诉过我”
“我也不知道。。”亦凡仍边哭泣着,边小声说道,似乎瞎爷也没告诉过他。
两个小孩,一般心性,就这样跪于坟前相互说着童言稚语,没有风,也没有月。
只有那无尽的纯真质朴的美好愿望。
终于是跪得久了身体不适,亦或是虎子的稚嫩童言让那个伤心无比的小孩终于从悲痛中暂时走了出来,更或是真的跪累了,
两个孩子站了起来,坐在了坟前山岗的一块大石上,仍就望着这三个小坟堆,久久的发呆。
忽然一声长长的狼啸声从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声,接一声。
两个小孩突然觉有点害怕,可是亦凡却仍然不打算下山。
这时,倒是从山下冲上来好几个手持长弓,背负长矛的猎户。
“你们两个小娃娃,怎么还坐在这呢,前面出现了狼群,赶紧的下山。这里很危险。”
“行了,你别吓唬这两个小娃娃了,我们赶紧走吧,再晚去又猎不上狼了,好多年没打到狼了,这回无论无何也要猎一头去换点银子,,,,快走。。”转眼之间消失于前方树林。
两个小孩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望着你,半晌,只听见亦凡说了一句
“这大白天的,狼怎么出来了”
“饿了,肯定是饿了,我听我爹说过,老虎,狼饿了就会找东西吃,可是,可是,它们要吃什么呢”
“不好,难道是。。”一旁的云亦凡突然大叫一声,把边上的虎子吓了一跳。
“瞎爷爷跟我说过,狼的鼻子很灵,哪里有死尸就会去抢,,难道它们要来抢。。”说着抬起了头望向面前的两坐新坟。
话讲童言无忌才对,可云亦凡这口音未落,突然真从前方的树林中之还真窜出一只狼来。
浑身青黑皮毛,油光发亮。低着前爪,嘴里露出一口如刀锋般的尖牙,用那两只闪烁着红光的狼眼正死死盯着前方因惊吓后呆坐的两个孩童。
似乎在它的眼里,这两个孩子的血肉才是最想要的,至于那地上的两坐新坟那是看都不看一眼。
不停的探着爪子,然后又将那凶恶的狼头抬起,闻了闻四周,似乎己确定这附近只有这两个小孩,就见它猛的朝前跃起直扑两人而来。
而眼看这头恶狼就要扑过来,本来处在呆渍状的云亦凡却突然跳起来,用自己瘦小的身板挡在了虎子前面。
正在这危急时刻只听得嗖嗖的两声破空之声,接着传来恶狼的一声闷啸,这头跃至半空的狼突然从上面直直掉了下来,滚了几圈后再也不动了。
然后又是从刚才恶狼跳出的地方,跳出一个人来。
此人是个女子,蒙着纱巾看不清面容,穿着一身红色衣服,上面绣了一个大大的骷髅头。右手握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匕首,另一只手正捂着右肩,殷殷红血正从她的手指尖不停溢出。
走出的女子用那双黑眸先看了看正挡在虎子前的云凡,然后又瞧了一眼正趴在地上的死狼,说道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前面有好多狼,赶紧下山去。”
见到此人如此讲话,两个小孩都有点吃惊,但已不再惧怕。
“啊,姐姐你在流血。。”虎子从亦凡身后伸出头来,指着眼前女子肩头大喊道。
“嘘,别喊,别喊,后面还有狼。”此女子马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回身往来路看了一跟,再转身刚想再对这两孩子讲点什么,突然发现刚才还站在虎子前面的云亦凡不见了。
正要发问给虎子,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形出现在虎子身后的草地上,拼命的在拔着草。
“姐姐,你受伤了,亦凡弟弟在给你采草药,你稍等一下。”
“哦,他会识草药么”她似乎有些吃惊。
“会的,亦凡弟从小就跟着瞎爷爷行医,以前很多草药瞎爷爷都是让他来采的,这点事应该是难不住他”
红衣女子听来微微一征,笑道
“那你怎么不去帮他一起呢”
“我,,,我采不好,亦凡弟弟说我采药手太重,药都给拔碎了不好用”。
两人对话瞬间,只见云亦凡左右手里各捧来一大把草药,女子一看之下心里一征,因为她对草药也懂几分,她很确定的认出
那孩子左手拿着的是夏枯草,右手握着的是小米花。两种都是寻常的止血草,谈不上名贵,但却非常方便实用。
云亦凡迅速来到刚才两人坐立的石头上,先将小米花放一旁,然后捡起一块石头对着夏枯草就是一阵轻碾,只见在他碾压之下,茎内水份流出,他又用鼻子闻了闻,然后拿在手里走到女子面前说道
“姐姐,这个夏枯草对止血效果奇好,你坐下我帮你敷上”
红衣女子双眸一亮,似有所思,但还是走到刚才两个小孩坐的石头上,转过背去松开了压着伤口的手。
很长的伤口,但并不深。亦凡轻轻的将草药一点点敷上去,心无旁骛的处理着。
一股淡淡的清音传来,让亦凡觉得特别好闻。
而他的小手轻轻触摸到女子的肌肤,觉得是那么的光滑如玉。
这时的女子却不知为何,居然将头低了下去,似乎,似乎她发现自己的心跳有那么一丝丝加速。
敷好了这层夏枯草,只见亦凡又拿过来那小米花轻轻的压了上去,这样让女子有些不解,似乎止这点血并不需要同时用两种不同的草药。
“我爷爷说过,这肩上的伤口要是男人,随便敷上点夏枯草就好,但姐姐你不一样,爷爷说女人都爱漂亮,这小米花有养皮的作用,可以让女子伤口不留疤,所以,我,,我就。。”似乎觉得自己有点自行主张了,边说着,边低下了头去。
“咯咯咯,”一阵如脆玲般的笑声从女子嘴里传出来
“你很棒,姐姐觉得你做得很对。说来我要谢谢你。”
“不用的,不用的,你帮我们杀了狼,我和弟弟应该谢谢你才是”这时一旁的虎子接话道。
“姐姐,姐姐。你为什要蒙个面纱呀”这时亦凡却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真笨,树林里那么多虫子,姐姐爱漂亮的,就像我娘亲下地干活也要带一个防虫的围纱一样”
“哦,这样。”
“呵呵,其实他说得对,但也不对。
姐姐的固然可以防虫,但更多的却不是”
“那是什么”虎子问道。
“这个,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小鬼头。”
“那我可以看下姐姐长得什么样么”这时那个平时显得特别木纳,少有问题的云亦凡这时不知道怎么了,似乎对这个女子很有亲近感,或许是乍逢大变,难得碰上一个让他觉得特别投缘的人吧。
“这个。。。”女子一时有点语塞,不知如何回复。
黑眸中似有不忍之色,思索片刻她走到云亦凡身边,俯身讲道:
“你叫什么名字云亦凡对不。想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吗”
“想的,想的”一边的虎子又大喊着
“姐姐叫谨依,全名何谨依,记住了吗因为我比你大,所以你以后就正式叫我姐姐吧”
“姐姐”一声轻轻的呼唤,恍若如春天燕子的归巢的初鸣,又若如失群孤雁的应唤。
“好弟弟,”一声无比轻柔的呼喊出口而出。
是激动,是开心,亦或是在那己然觉得发霉的内心剥开了一个小口。
让一个本己觉得无任何亲情之感的小孩又恍惚找到了一个寄托,一份安慰,心里头的暖意恰如这快下山的太阳余辉映在脸上,直接又映到了心上。
“你先闭上眼睛,姐姐让你看看我的样子”谨依微微的侧过身形,只对着身前的云亦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