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儿吗?”两人在任随生的办公室里坐定,任随生亲切地盯着江明问。
“我想了解一下林家雄公司的事儿。”江明开门见山地说。
任随生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江明这么直接。
“你想了解什么?”任随生笑问。
“让他拿下代理权跟我有没有关系?”江明盯着任随生的眼睛。
“有。”任随生一点儿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这算是你老爸良心发现了对我的补偿?又或者说你们突然刺进我的生活里,向我耀武扬威,显示你们搅动风雨的能力?”江明微怒道。
任随生有些意外地摇了摇头,忙说:“我知道你和林雪在谈恋爱,林家在洛城有些影响力,我不想让林家看轻了你,尊重也是建立在实力上的,但我没想到你会反应这么强烈。”
“尊重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你们也根本不知道我需要什么,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江明冷笑着摇头。
“那你说说看。”任随生听到江明要提要求,反倒开心起来。
“听说过中原张家吗?”江明突然问。
“听说过,不过我们任家跟他们没什么交集,也只是在一些高层论坛上见过。”任随生冷静地说。
江明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把林家的现状,以及林家对张家的依赖原原本本地说了。
“这么说林家也不好过?”听了江明的话,任随生拧着眉问。
江明点了点头。
“那你是想让我把林家雄逼上绝路还是让他活得更好呢?”王随生随意地说,好像捏死林家雄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江明赶紧说:“我当然希望他活得更好,林家的未来不在洛林医院,洛林医院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前途的,留着林家雄,也许是林家的一个出路。”
王随生这才松了口气,轻松地说:“那我前期做的事也没有做错嘛!”
江明严肃下来,说:“你要想清楚,帮林家雄有可能使任家与张家对立起来,对你们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儿。”
任随生哼了一声说:“你姥爷这些日子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妈妈几乎都没有回去看过他,痛风的痛还只是其次,心里的痛才是最致命的,想起过往,他一直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这成了他的心病,现在终于找到你的下落,他说过,他愿意赌上一切?”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江明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任随生没有听到,疑惑地问。
“没什么。”江明摇头。
“需要我们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吗?我想他张家想跟你作对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我任随生的外甥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任随生霸气地说。
江明忙冷着脸摆手道:“我还没有想过要认亲,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攀任家的高枝,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把水搅得太浑了不好收拾。”
任随生思索着点了点头。
江明接着说:“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什么也不要做,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的。”
他不希望任家为他牺牲利益,是不想欠任家什么。
任随生叹了口气说:“我们跟林家雄的合作也不全是因为你,中原省作为全国最大的省,可我们公司的销量一直不好,这也是我常驻中原省最重要的原因。”
“那你们为什么开掉了以前的省代?又为什么选择林家雄这个门外汉?”江明不解地追问。
任随生自如地解释道:“我们计划在中原省做一个试点,实现通路下沉到三四线城市,甚至是乡镇,我们公司会实现渠道全掌控,而代理商只是提供融资和配送功能,以及他们在当地的社会关系,我想林家雄实现这几个功能还是足够的。”
江明松了口气,在来之前,他还有些压力,觉得不管怎么说,他都欠了任家一个人情,经任随生这么一说,好像他也不欠任家什么,任家也并没有为他牺牲多少利益。
任随生接着说:“我们对林家雄会像对其他省代一样,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你而有所区别,毕竟,我还要维护公司的利益,这个你可以放心,但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可以告诉我,我会调用尽可能多的资源帮你。”
“我也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和任家有关系。”江明的声音有些轻颤,他是多么希望自己有家,有亲人,可自己却偏要把近在眼前的亲人都推得远远的。
“好。”任随生犹豫良久,还终是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像早就准备好了满足江明一切的要求一样。
“那我走了。”江明站起身,略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向办公室门。
“你姥爷身体越来越差了,你能不能去给他看看病?”王随生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话。
江明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向前走,也没有回头。
“我怕他走之前见不到你,会无法瞑目的。”王随生轻松说。
“如果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我可以去看,但说好了,只谈病情,不谈其他的一切。”江明挣扎良久才说。他自内心深处,最忌恨的人还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姥爷。
“我会尽快安排。”王随生激动地说。
“再会。”江明没有回头,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室外依然飘着雪,也刮着风,天很冷,江明脸上的泪不觉也变成了冰棱,一股风裹着雪钻进他的脖子里,让他打了个冷颤,也让他清醒了些。
他常劝别人,遇到了困难要勇敢面对,逃避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途径,可当这个困难是他碰上的,他才发现有时候,真的是说着容易做着难,“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论断是那么正确。
江明没有回洛林医院,而是赶向了林嘉集团总部,上次他和林家英关于林嘉集团未来的战略方向吵得面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林家英自那以后连个电话也没有给他打过。
而江明也是个骄傲的人,也在强撑着不去理会林家英,两个男人就用这种互相看不上的方式持续着冷战。
当江明推开林家英办公室的门时,他分明看到林家英的脸上流露出些许胜利者的微笑,好像在这场冷战中,他终于熬到了江明低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