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柏继续道:“我从小就听人讲过一居话,那就是越容易得到的东西便越容易失去。这金手指虽好,但终究过于虚妄,用过一次便再想用上第二次,时间久了,难免沉溺其中,成为一个活生生的游戏傀儡。”
“你多虑了,既然来到这个时代便该随心所欲,释放自我,又何必去拘泥于那些遥远虚无的东西,束缚自己的脚步呢”
“还有,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你处于完全的弱势,没有我的帮助,仅凭你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更别提与那六人逐鹿天下。”庞统放下手中酒杯。
“逐鹿天下么?”袁柏笑道:“原来你也听到了,这么无脑的话,你相信了么?”
庞统眉头一拧:”你说什么?”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只是想在那六个家伙面前证明自己,然后顺便教训一下它们罢了,天下什么的对我而言并不重要。不管最后与他们交手结果是胜是败,我都不会后悔。”袁柏投来的坚定的目光,令庞统脸上不由生出一丝瘙痒。
他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摸了摸手指道:“看来你是执意不愿接受我的援助了。”
“多谢你的好意,这条路我会自己独自走下去。”袁柏语气坚定道。
庞统叹道:“也罢,你不愿意,自然有别人愿意,我也只好去与你另外的那几个人格寻求交易了。”
“什么?”这回轮到袁柏脸色大变了。
“虽然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们需要花费些功夫,但它们既然选择了魂穿,就代表他们个个具有野心,我想它们是不会拒绝我的好意的。”庞统围着袁柏,目光饶有深意地打量打量了他一圈道:“你说说看,到那个时候,你还有几分胜算?呵呵!”
庞统的阴诡的笑声令袁柏感到十分不适,他一脸不悦推开房门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庞统不缓不慢地将公示函收进怀里,道:“这张公示函我会替你好好保存,若是哪一天反悔了,请到荆州襄阳的凤鸣山来找我,庞某届时恭候大驾!”
他左脚刚迈过门槛,仿佛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冲着袁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最后好心提醒你一下,这天下风谲云诡,瞬息万变,人心之复杂绝非你想象中那般的简单。莫要只顾着长远的目标,而轻视了你眼前的敌人。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望君珍重!”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庞统便扬长而去。
袁柏“啪”地一下把门关上,口中喋喋不休道:“神气个什么劲儿,以为自己开了金手指就了不起啊!”
他背靠着门,双手抱臂,表面上看上去余怒未消,脑中却已经开始认真思考一件事。
自己真得只剩下不到五年的寿命么?
五年?
对了,自己本来不就身患绝症,只剩两三年可活了么,干嘛,还要还要纠结于三年五年的问题。
真是莫名其妙!
这一回连袁柏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庞统在门前停驻了片刻,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原本僵硬的面庞浮忽地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波动。
生平第一次被人拒之门外,面对这样的际遇,自己应该感到失落,又或者是庆幸呢。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屋中的那个人一样拒绝金手指的诱惑,如果他一直就这样保持下去,说不定那个萦绕在自己脑中那个久远的疑惑可以迎刃而解,说不定……
总之,无伦他是否在这张公示函上签字,最终的胜利者都永远都是自己。
想清楚了这一些,庞统在夜色中闲庭信步,顺着村中小路离去,恰好和迎面走来的阎圃不期而遇。
庞统重新戴上鸟喙面具,冲着阎圃邪魅一笑,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路的尽头。
房屋中,打发走庞统之后,袁柏决心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决定用大快朵颐来排泄心中的郁结。可是当他回过神来正眼一瞧前方时,顿时整个人都傻住了,所有的美味佳肴都消失不见了。
我去,这也太小气了吧,只不过是说了他两句罢了,居然连一点残渣都不给自己留下。
袁柏心中憋闷,本来这一切都好端端的,偏偏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物,然后又无缘无故说了一大堆糟心的话,搞得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烦意乱的时候,耳旁再次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又来?”袁柏不耐烦地打开房门,却见门口伫立着一道华丽的英姿。
阎圃谦恭问候道:“袁兄还未睡去么,如此甚好。”
“有什么事么?”袁柏收敛怒容,客气回应。
他与眼前之人交情虽不像张修那般深厚,但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总不至于对他也摆张臭脸。听到称呼自己为“袁兄”,看样子他已经从张修那里知道了自己的真名。
阎圃礼貌回应道:“深夜叨扰,有些事情想要请教袁兄,我已在村北高坡处的凉亭设好酒位吗,还请不吝光临!”
还要喝啊!袁柏胃里翻腾,觉得自己的酒量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这逢人见面连说个话都要喝上几杯,谁能受得了。
“先等等吧,我现在心里膈得慌,让我先休息片刻,稍后再去可以么!”袁柏满腹心酸道。
阎圃团扇遮面,鞠躬笑道:“那阎某在凉亭恭候兄台的大驾,告辞了!”话毕,他便挥动团扇,姿态优雅地从容离去。
袁柏目睹他远离后,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这深更半夜得,一个个都跟发了魔似得跑来找自己谈心,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牌面了,人家只想好好睡个觉啊。
袁柏一屁股坐在床上,刚准备躺下,脑子里瞬间又浮现出庞统那句“睡觉会缩短寿命”,整个人像触电似得弹了起来。
现在可算是好了,连觉都没得睡了。
袁柏一个人呆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面,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空虚和无助过。他越想心越乱,连屋中的空气都变得窒息起来,最终还是忍不住,把门一开,决定到再到外面散散心,透透气。
屋外还在下着雨,风也渐渐开始起势,袁柏撑着伞,一步一阵风入骨,那种冷风吹进湿衣的感觉别提有多么难受了。
好在他心有旁骛,时间长了身体就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