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恒昌十年夏,京都金陵城。
“嫂子的魅力就是大,让我们身影一现,敌人就闻风丧胆的决死营校尉甘心当起了马车夫。”
“早闻龙大哥铁血柔肠,我还不信,威猛壮汉怎能化成绕指柔,现在小弟是深信不疑”
“龙大哥又打不过大嫂,能不化成一团泥吗?”
“大嫂,快让小弟见见未来的儿媳妇。”
“得了吧,徐猴子,就你那瘦巴巴没三两肉的小子,配不上小倩倩。”
西城门,几位骑在马上,身穿京都卫戊军小校军服的年青人,对着迎面驶来的马车,调笑道。
马车停下,车夫抱拳道:“各位兄弟见谅,内子有孕在身,不便在此地久停。”
青年军官们哈哈大笑,调转马头,向城中而去。
于此同时,北门,礼部左侍郎迎上一个十数人的队伍,拱手道:“大楚刘志,奉旨在此欢迎汉国使团,许大人一路辛苦了。”
十数骑纷纷跳下马,一名身穿绿色官服的青年,快步走上前去,将为首之人接下马来。
为首之人,年过五旬,身穿紫袍,腰配金鱼袋,拱手还礼道:“大汉许昌,奉旨出使楚国,谢刘大人迎接。”
刘志道:“许大人车马劳顿,请先到四方馆稍作休息,晚上为大人举行接风酒宴,明日清晨,上朝陛见,请汉国使者进城!”
几骑小校引领着马车来到一座酒楼前,楼高三层,外观看并不起眼,坐落之处又非热闹市井,且过了晌午,显得颇为冷清。两名小二见客人到来,迎出门外,见是自家公子和朋友,忙上前牵过马匹。
车夫跳下马车,好一个威猛壮汉,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威风凛凛相貌不凡。
车夫打开车门,一手抱过一个小女孩,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去扶妻子,却被玉手一推,女子自己跳出马车,车夫惊得魂飞魄散,见妻子无事,想训斥,却又开不了口。
女子年约二十,虽非绝色,但容色清秀,气度高雅,浑身透出一股英姿勃勃的江湖女侠的气息,高贵与草莽结合,焕发出别样的韵味。
“苏柔见过各位叔叔,倩儿,给各位叔叔问好!”苏柔抱过女儿万福道。
小女孩约莫三岁,梳着冲天辫,长得粉嫩,一双大眼睛四下转动,甚是可爱,学着母亲的样子做个万福,奶声奶气的道:“倩儿给各位叔叔问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一阵哄堂大笑,龙浩然看着妻子女儿,心里满是柔情。
四方馆,绿袍青年服侍许昌吃了些茶点后,道:“恩师,弟子想出去转转,见识下金陵城的景色,恳请恩师批准。”
许昌笑道:“金陵城乃数朝古都,且文风鼎盛,才子佳人,车载斗量。去见识一下也好,当年老夫也在这金陵城求学数年,可惜了、可叹!”
金陵百万人口,何等之大,要找一个失散十二年的人,当时还是年仅十二岁的少年,这无疑于大海捞针。
大汉新科状元苏久,身穿一身灰色布衣,盲目的在街上走着,想着在脑海中已经模糊了身影的哥哥姐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心中黯然!
“大人,不如找家酒楼,吃饱喝足后,再去寻找令兄,大人意下如何?”身后一位年约三十,五短身材,面容丑陋的粗汉文绉绉的道。
“噗呲!”身后另一位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略带稚嫩的少年笑出声来,说道:“熊哥,此地无外人,该怎么说还是怎么说,这突然文绉绉的,我还真不习惯”。
满腹心事的苏久闻言也不免一笑,道:“文奇说得对,咱们都是兄弟,熊大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可不行,我娘再三交代,说小久现在是状元郎,注定要当大官的,咱们兄弟跟着小久,除了保护小久外,还不能给小久丢脸。”
苏久搂着熊大的肩膀道:“跟着我,委屈你和二哥了,还有文奇,你本是江湖儿女,逍遥自在,跟在我身边,失去自由不说,还要受到诸多约束,上次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
俊朗少年刘文奇笑道:“江湖儿女,一诺千金。官场和江湖是两个世界,就当磨炼一番吧。况且跟在久哥你身边,感觉还不错,到时候,想走了,我自然拔腿就走。”
“好,缘聚缘散且有他,喝酒去!”
“三位客官,里面请!”小二见客人进来,忙道。
“请问小二哥,看你这酒楼,是否有三楼?”
“请客官见谅,此刻我家公子在三楼宴请贵客,不如三位尊客到二楼就坐,可否?”
“可以,小二哥请带路。”
三楼,酒宴正酣。
古然怒道:“这个侯成,慢慢吞吞的,龙大哥来了许久了,还不赶来!”
“侯成兄弟有职责在身,身不由己,况且我还要在金陵城待上不短时日,随时可聚,不必急于一时。”龙浩然道。
小倩倩赶了一天路,此刻吃饱喝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苏柔轻轻的将女儿放在一张小榻上,仔细的盖上一块小被子。走到酒桌上,端起一碗酒道“苏柔失礼之处,望诸位叔叔见谅,我敬叔叔们一碗。”
龙浩然忙夺下苏柔手中的酒碗,小心翼翼的陪笑道:“不能喝啊,待儿子生下来后,夫人想怎么喝酒怎么喝!”
苏柔斜了一眼丈夫,瞧他一幅讨好的模样,眉眼浅笑道:“我有说自己喝么,当然是你喝了,还有啊,你开口闭口的儿子儿子的,要是这胎还是女儿的话,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们母女三人赶出家门,也不用你赶,到时我自己带着女儿走!”
听苏柔此言,龙浩然虽知是玩笑话,但还是心中喘喘,苏柔外柔内刚,聪慧而又极有主见,出身峨眉,一身武艺又侠骨柔肠,只是幼时艰难又遭逢变故,内心深处还是很敏感的,深怕妻子突然离家出走,那自己还活不活了?
于是忙诅咒发誓,说就是苏柔生上十个八个女儿,自己也是一样的疼爱,绝不会有半点偏颇,苏柔笑骂道:“你当我是猪啊!”
几人看此情景,既好笑又羡慕,好笑堂堂八尺壮汉,在妻子面前唯唯诺诺,羡慕二人夫妻情深,和睦!
二楼,熊大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痛快,连带着身处在日思夜想的金陵城中,却无哥哥的丝毫信息,无从查找,满腹伤感的苏久也借酒消愁了。
酒量极差的苏久三杯顿醉,一下就显示出新科状元的酒品很差,借酒当歌,大吼大叫。熊大刘文奇见状,也不阻止,心想好好发泄一下也好。
小二连忙跑过来,还没开口,就被苏久抓住胸口衣服,苏久喝道:“小二,你可知道金陵城有个叫苏宇的人吗?那是我哥,你如果帮我找到我哥,这个就是你的。”
苏久放开小二,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小二的手里,小二一看,汉国钱庄一百两的银票。
小二心中甚是遗憾,递给醉汉身边的英俊少年,道:“对不住了客官,金陵城叫苏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小的实在不知贵客找的是何人,还有这银票还请拿回,小的可不敢要,会掉脑袋的。”
刘文奇接过银票,谢过小二,见苏久越发的闹腾起来,于是架起苏久,和熊大下楼结账而去。
小二甚是遗憾,一百两呐,自己做五年也积攒不下来,可想到还是命重要,也就释然了。
陈锋突然问刚上楼送菜的伙计:“刚二楼发生了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小二见少爷发问,想起那张银票,又心感遗憾,于是多嘴的详细道:“一个北汉人,拿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找我打听金陵城里有没有一个叫苏宇的人,这让到哪找去。”
陈锋不以为意,挥手让小二离去,小二刚转身,却被一只手抓住手臂,疼的叫出声来。
满脸泪水的苏柔厉声道:“是谁叫你找苏宇的,快说,那人在哪?”
小二不明所以,忙道:“那人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了。”话音刚落,一股大力袭来,不由自主的向后跌去,将要摔倒之际,一只大手将他提起。
龙浩然提起小二,一声帮我照看倩倩,紧随妻子,从窜出雅间,从三楼栏杆跃下。
苏柔疯了一样在街上扯过一个个青年男子,不停的哭着问着喊着:“小弟…是小弟吗?我是大丫…我是姐姐大丫啊!”
龙浩然忙上前抱住妻子,却被失去理智的苏柔一掌击飞,一口鲜血喷出的龙浩然再次扑上去抱住妻子的同时,点了苏柔的睡穴。
昏睡过去的苏柔,紧闭的双眼还在不停的流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