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跟着谢思齐进了屋子,还是一脸的不敢相信:“爷爷居然真的是国师!”
母女俩都傻眼了,堂堂国师,怎么会跟她们娘俩混?她俩又不是皇后跟公主!
谢思齐噘嘴:“娘,爷爷会说话!!”
骗了她们俩那么久!早知道爷爷会说话,出去摆摊儿什么的,在外面装哑巴,在家跟她说话也行啊,两个人也能有商有量的,害得她比划得那么费劲。
不对,她好像弄错了重点!
国师,不都是特别聪明特别有才华的人做的么?
爷爷既然是国师,天文地理,时事朝政,都是信手拈来,又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给她当傀儡?
谢思齐拍拍脑门,只觉得脑子里一团糊涂,好像有很多线头,又一个也抓不住。
秦氏也没有回过神,估计脑子也懵了。
门口传来拍门声,是穆石:“谢嫂子,在家吗?”
谢思齐看着秦氏:“娘,今天我陪您过去吧。”她在家肯定也是坐不住,睡不着,她现在就想找个人使劲说说话。
秦氏拉开院门:“他穆叔,我这就过去。”
穆石笑:“谢嫂子,东家老夫人带话来,让谢小哥过去一趟。”
谢思齐挠挠头,她不想过去,昨晚才跟着王贤之出去,遇到了树林里的野战,大白天的又见面,怪尴尬的。
更何况,她现在满脑子浆糊,万一在老夫人那儿有遇见王贤之,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怎么办?
“穆叔早,呀,穆叔胖了啊!”谢思齐打着哈哈:“老夫人说了要现在立即过去吗?”
穆石笑:“那倒没有,就说看到你,跟你说一声,随时过去都行。”其实他是想吃的了,一天两顿都有地方解决,总得有个借口不是嘛。谢嫂子对他又客气,每顿都满碗的添,他都吃胖了一圈了。
秦氏现在可不愿意谢思齐去老夫人那里。
自从她知道王贤之抱过谢思齐,就一直给思齐洗脑。她跟穆石打听过了,知道王贤之是皇亲国戚,思齐是无论如何高攀不上的,还不如趁早让思齐死了这份心,以后离开杭州城,找个殷实一点的人家,嫁过去,好好过日子就行,可不敢求什么大富大贵。
秦氏笑着说:“他穆叔,思齐昨晚玩得太晚,一宿没睡好,现在看着都没精神,等她歇一阵,吃点东西,再过去老夫人那儿吧。”
穆石又问:“谢道长呢?一起过去吗?”
秦氏和谢思齐对看一眼,心有灵犀,异口同声:“不去。”
天,爷爷是南吴的国师,还是不要说出去。
母女俩心情复杂的去了食肆。
秦氏请的两个伙计,又勤快又本分,前前后后的跑腿张罗,根本都不用谢思齐帮手。
谢思齐打着哈欠,跑到楼上的雅间,吃了一碗酸汤面,就倒在窗前的矮榻上打盹。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说话,谢思齐睁开眼睛,是王凤鸣和丁香,正高高兴兴的喝着秦氏给端过来的莼菜汤。
看到谢思齐醒过来,王凤鸣挥手让丁香出去,跑到矮榻上坐下,凑在谢思齐耳边说:“思齐,我听我爹说,他昨晚跟谢道长喝酒来着,还夸谢道长了。”
谢思齐一下就清醒了:“你爹跟你说的?”
王凤鸣得意的笑:“我偷听的,我爹跟我大哥在书房里说话,被我听到了。”
那就是说,知府大人和同知大人,都知道爷爷是南吴国师了?
“知府大人还说了什么?”
王凤鸣压低声音:“我爹说,谢道长和赵大人师出同门,很早就认识的。还说谢道长弹得一手好琴,吟得一首好歌。
思齐,原来谢道长会说话的,你骗得我好苦!”
谢思齐苦笑:“我不是故意的。”她也是被骗的好吧,只是爷爷没跟她说明缘由,她也不能冒冒失失的乱猜乱说。
王凤鸣用手肘顶一顶谢思齐:“唉,思齐,这下你不用担心了,我爹跟赵大人关系可好了,你的户籍,可以让谢道长去跟赵大人说,再让赵大人跟我爹说说看。”
谢思齐心情复杂的看着王凤鸣,不知道该不该说,爷爷何止是可以帮她改户籍啊,马上就要带她和她娘离开杭州城了。
王凤鸣又道:“我今天是偷溜出来的,这之后恐怕都没机会跑出来找你玩儿了。到时候我要是定了亲事,我就让大哥带信给你,你再让谢道长帮我看看啊!”
谢思齐满怀忧伤,到时候她在哪儿还不知道呢,南吴的都城云州府,听说挺远的。
“好,我一定想办法让爷爷帮你看。”
先答应吧,万一爷爷又改变主意不带她们娘俩走了呢?国师哦,走到哪里都威风八面的,她跟娘好像会拖爷爷后腿。不对,娘还会做饭,是她啥也不会,就会在大街上看个相测个字,听说这些本事在国师面前就是雕虫小技。
王凤鸣生怕一回了家,真的没机会溜出来玩儿了,赶紧的把能想起来的问题,都问出来。
“思齐,你也十四岁了吧?你要是改回身份,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抛头露面了哦。”
谢思齐摇头:“也可以吧,穷人家的孩子,没那么多讲究。”最麻烦就是附近都是熟人,改回身份也麻烦,就怕人家指指点点的说三道四。她娘开了食肆,要是她改回做女孩子还更不方便了呢。
秦氏端了两个菜上楼来:“王小姐,尝尝我做的糖醋排骨和清蒸鱼,等下还有两个小菜。”
谢思齐搓搓手:“娘,有酒吗?”她好想借酒消愁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秦氏看了女儿一眼:“有,等着啊。”下楼去又端了两个小菜和一小坛花雕甜酒:“这是里婶自己酿的,湘花前几天送过来的。”
临下楼又叮嘱一句:“悠着点,这酒还是有后劲的。”
谢思齐倒了两碗:“来,凤鸣,祝咱俩前程似锦。”
王凤鸣笑:“咱俩的前程,就是夫家的前程吧?嫁得好,就过得好。”
谢思齐喝了一口酒,冰糖放得多,挺甜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连碰了三四下,谢思齐就有点晕乎乎的,说话也不怎么管得住嘴了。
谢思齐打了个酒嗝,想起里湘花招的是上门女婿:“凤鸣,你可以让你爹给你招个上门女婿啊,就算你出嫁了,也还是可以住在娘家,娘家就是夫家,多好啊!”
王凤鸣也有点晕,不过比谢思齐清醒很多:“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去跟我爹说。”又碰碰谢思齐:“哎,也让我爹顺便给你看看,有合适的,你也可以定亲。”
谢思齐听到定亲二字,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王贤之的影子,想要找个比王公子还好看的人,恐怕很难了吧,她一挥手:“我才不定亲,我也不嫁人。我就守着我娘和我爷爷过一辈子。”
王凤鸣眼睛一亮:“思齐,要是我爹同意我招个上门女婿,那你也可以嫁来我家啊!我大哥二哥还有我弟弟,都没有定亲呢!来来来,干一杯,庆祝一下!”多好啊,她俩还能天天坐一块儿聊天,都不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见面!
两个喝多了的傻姑娘,一会儿把知府大人当媒婆使唤,一会儿又想嫁给谁就嫁给谁,跟夹菜一样容易,多好笑啊。
谢思齐又灌了两杯,终于醉倒了,倒下去之前,跟王凤鸣来了句:“我不嫁到你家去,不是不想嫁,是我爷爷要带我和我娘离开杭州城了。”
王凤鸣吓一跳,这消息太吓人:“你们要去哪儿?”
谢思齐倒在矮榻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醉过去了。
王凤鸣带着这个惊人的消息,回家找她哥去核实去了。
王鸢鸣也彻底震惊中。
谢道长不是普通的道长,是南吴国师。
他想养个幕僚的计划,还没开始,就泡汤了。
谢思齐不是男的,是女的,让他更失望。
多聪明的一个孩子,画得一手好图,本来还想好好培养当手下呢。
王鸢鸣不愧是同知,很快就冷静下来,把所有信息一分析,更吃惊:“凤鸣,你早知道思齐是女孩子?”
王凤鸣点头:“是啊,在别院的时候,思齐还跟我一起穿女装来着。”
王鸢鸣想起谢思齐在别院里揽镜自照的模样,他是有多粗心,才没发现!
再想想,自己也没有对思齐做过什么越矩的举动,好像就是在张百万家里的库房那里,发现暗道的时候,扶了她一把而已。
王鸢鸣的声音里透着惋惜:“真可惜,我还以为找到了个好手下呢,还想好好培养。她做事真是不错。”可惜是个女孩子,再说得来,也不能当哥们啊,知道她的身份了,以后见面还得回避呢。
“我跟她说了啊,让她嫁来咱们家,二哥和四弟都没定亲呢。”
王鸢鸣的心咚地一跳:“她怎么说?”他也没定亲呢!
王凤鸣也喝多了,拍着脑门使劲想:“她说她不是不想嫁过来,她要跟她爷爷离开杭州城了。”
王鸢鸣紧张:“思齐还说什么了?”
王凤鸣摇摇头:“她醉了,后来就没说了。”
只不过一个愣神的功夫,王鸢鸣就想通了,他去找他爹,趁早先把谢思齐给定下来。
不当手下,娶回家来当妻子,每天红袖添香,其乐融融,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