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昭毓急切的呼声从园外传来。睛朗的天空下,在陪古来赏花的柳若被这声音扰了兴致。她不耐烦地问道:“好了,吵死人了,什么事快说吧?”她的语气是懒洋洋的,没有一点以前的朝气,这就是和父亲吵架后她的状态。
“小姐,你快看呀!”昭毓没有理会柳若那副不理不踩的样子还是很高兴地说道。听了这话柳若这才看到昭毓手中拿着的红本子。她厌烦地拆开了它。
这是一本请贴。
“三年不见不知尚记在下否?、、、老朋友查尔斯回来了,邀各好友七月八日晚齐聚一堂共述多年别情。”
柳若越看越高兴,多日不见的笑容也回来了。她高兴的大叫着:“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查尔斯没有失约他回来了!”
查尔斯是柳若三年前在街头上遇见的,那时他正不知为什么被别人打着,是柳若帮忙他才免于一难。就这样两个人成了好朋友。查尔斯使柳若知道了许多从未听说过的事物。查尔斯使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幻想,她在某时想着要离开大明和他一起出去旅行。
“就这些吗?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柳若停止回忆对着昭毓问道。
“这个,吗?”昭毓故意慢吐吐地说着话。这下柳若急了,“快说,到底有没有吗?”她拉着昭毓的胳膊使劲地摇着。
“有,当然有了,查公子那时候不是答应过你每一次都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吗?这次肯定也不例外啦,我的小姐!”昭毓被柳若摇的头晕脑胀的只好不耐烦地说道。
“真的!查尔斯可真是一个好人,快说他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惊喜?”
“在屋里呢!”昭毓指了指晗园,笑着回答道。
“那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看呀!古哥哥,快走!”柳若拉着古来便往外跑,留下身下这片开的如火如荼的花儿们。
晗楼内,昭颖、昭毓抱着长长的洋裙,“好好看呀,小姐,你穿上一定很美丽!”昭毓羡慕的说道。西洋轻巧无比的纱料再加上织女们巧夺天工的织技,这件白色盈亮的裙子是世上最好的礼物。昭颖、昭毓慢慢地把它放在了长椅上,阳光照着它发出耀眼的晶光,远远地望去仿佛一块绝世的宝玉。
“小姐,下面还有东西呢!”昭颖收拾盒子时看到了新东西。柳若急忙站了起来,“快拿来我看看,查尔斯不会要给我两个惊喜吧!”昭毓把一顶西洋帽递到了柳若面前,大家都诧异地看着这个黑覷覷长筒子。
“是一顶帽子!”柳若接过后得意地笑了起来,还是她知道的最多。“小姐,这边还有一张条子!”昭颖又叫道。“拿来我瞧瞧”柳若走过去一把从昭颖手中夺了过来。
“送给您的未婚夫!”柳若吃惊地念了出来上面的字。她的脸一下子红,因为她相信这会儿所有的人肯定都在好奇看着她。“该死的查尔斯!”
正当柳若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柳若本能地看过去,原来那是万靖依。今天她的举止还是那么端庄秀雅,眉间也少了不少的凌气。古来和她见过礼后,三个人便都坐了下来。昭毓奉茶,昭颖和其她几四个丫头整理衣服。
“靖依,你说这件衣服好看吗?”柳若开心地问道。
万靖依没有立刻回答柳若,她喝了一口茶才对着衣服说道:“好看,你是刚收到的吗?”
“对呀,那你一定也有了吧!查尔斯可是谁都不会偏的呀!”柳若笑道,“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只是可惜——”柳若的样子稍稍有点扫兴,“可惜,哥哥和梦得都没有回来!”
“他已经回来了!”万靖依说道。
“谁呀?”
“刘梦得!”靖依的贴身丫头君如插嘴回答了柳若的问题。万靖依在前面用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叫你还多嘴!”
在后面站着的昭毓眼睛亮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万靖依一眼。
柳若明白地笑了一下,“没想到你对人家还挺关心的吗?”
“什么呀,你别听君如胡说!”万靖依连忙为自己辨解道。
看着她们可爱的样子古来不禁笑了一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而在他对面的柳若正好看到了他这少见的一笑,他那带点愁绪的眉心在阳光下舒展开来,有点守得云开见明月的感觉,柳若看着他心似乎跳了一下。
“那先不说这个,反正我早晚都是会知道的。唉,若天哥哥怎么不回来?”
“也许他还些生意上的事没处理完,你是她妹妹,你应该比我清楚呀!”靖依好奇地问道。
“你还不知道我吗?被关在这里哪都不能去,我怎么会知道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你好可怜呀!”靖依故意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转而她又笑了起来,“这次不是有机会了吗?我去和世伯说一下,让你和我一起出去不就好了吗?”
“真的可以吗?”柳若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担心的问题终于可以结决了,“那我要和古哥哥一起去,你可不可以说带我们一起去呢?”
“当然可以了,我是谁呀!这个世上没有能难倒我”绯云小公主”的事情!”苏靖自夸道。
“少美了吧!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柳若那、那你打算怎么办?”万靖依突然看着柳若问道。
“什么呀?”柳若挺好奇的问道,是什么事让靖依变得这么害羞了?
“就是那件男礼服!”君如看靖依胆小的样子不禁又插了一句。不过这次靖依没有怪她。
“那又怎么了,随便找个人穿上不就得了。靖依,你不会是想让你那位皇子哥哥穿吧?”
“怎么可能呢?”靖依低下头不屑地笑了一下,她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我决定让他去!”
万靖依的话音还未落下,昭毓的心早已沉入了大海,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被这话击重了。她能怎么办呢?她是皇宫里的绯云公主,她是苏府里的千金小姐,她拿什么去计较?
“你好厉害呀,靖依。要是我的话我决对不敢。对了,你和梦得一块了,那我怎么办?”
“子言呀!”
“不,我才不要和他一块呢!”自打周府提亲后,柳若就像避祸一样地避着周子言,她讨厌看到周子言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其实这也不算是讨厌周子言,只是每次一看到他,她心里就一种负疚的感觉,这让她特别的难受。人与人的相处和交往只是开心就好,即然一见面就不舒服那还是不见的好,这是柳若一惯的宗旨。
“那你要找谁呢?”靖依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柳若低下了头,真麻烦呀!突然她抬头看着古来,“对呀!古哥哥你陪我去好不好?”
“这!”古来犹豫了一下,“这不大方便吧!”他还是推辞了柳若的请求。
“古哥哥,你和我一起去吧,没事的。”
“艾公子,晚上见面的都会是些老朋友,大家都是一家人,不会见外的。”万靖依帮着柳若说道。
而她的这句话让古来不禁注意起万靖依来,小小年纪说话却是这般的老成,真是不简单呀!
古来不记得之后他们又谈了什么,他的脑海里只有万靖依的模样。
没有浓装艳抹的轻浮,只有自然流露的高雅风姿。举手投足间带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她似乎特别忠情于紫色,衣服,头饰,肩纱全是淡淡的紫色,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深山幽径上的晨雾,神秘而忧伤。但是最让古来象深刻的是她那双因多思而变得湛明清晰的眼睛。这双眼睛在古来的眼中是似乎能窥透人心中一切的幽灵。古来在某一刻一定是低估了对手的能力。毕竟,在京城并非人人都如柳若那样清纯简单。如果说柳若是开在十丈红尘之外的百合花,那万靖依就是摇曳在万丈山崖之上的紫罗兰!
时间差不多了,古来还在穿着衣服,丫头门在园子里跑来跑去,她们不知道该怎么伺候表少爷著装。柳若自己都忙得不易乐乎,她怎么会有时间教别人。随便交代丫头们两句就自己打扮起来。昭颖、昭毓忙着给她梳头,“真是的,上午到现在都还没有准备好!”她嘀咕着拽了一下穿着不怎么舒服的衣服。古来最惨,被丫头们折腾来折腾去,好不容易穿上了外套领结又不会打了。他不敢想像皇阿玛若是在他面前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晗楼内,柳若总算准备就绪,她顾不得自我欣赏一下,就提起纱裙往西华苑跑。昭颖、昭毓在后面拿着耳坠大叫着:“小姐,等等!小姐。”
古来自已理着胸前的丝带,听到跑步声就转过头来看,门口出现了一位白衣姑娘。“不是丫头!”他惊了一下,那是位人间应没有的姑娘,她那点点红润的脸颊,洁白闪亮的衣裙,简直是人间的最美。她的头发盘绾在后面,中间穿插着毛茸茸的白丝绒,还有一颗硕大的明珠镶在头顶的发丝中间。
“怎么还没有准备好呢?”柳若走了进了,她对着两旁的丫头们说道,她略微有些生气。
“小姐,这衣服太奇怪了!”一个丫头埋怨似的回答道。
“好了,好了,没事,我来吧!”柳若有点烦似的说道。她慢慢地走到古来面前伸手去拉那丝带。这一刻空气似乎有些凝固了,柳若静静的抬起头,轻轻捋着古来的丝带,而古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柳若一句话也没有说,放肆的丫头们在旁边偷偷地笑。
享受这一刻的他突然听到柳若一声大喊:“天呀,都快黑了。快、快古哥哥,我们要迟到了。”柳若扭头看见将近傍晚的天空,急忙拉着古来往外跑。
公馆内外洋溢着节日的气息,满院都是异域的风情,只是偶尔出现的几个明装打扮的下人稍稍煞了点风景。灯火辉煌的客厅里,查尔斯的朋友们到的差不多了。绯云公主刚刚到,她穿上了与紫色最近的粉红色衣裳,头发也轻轻散在肩后,鬓间佩着好几条水晶发卡,耳上带着闪闪的琉璃坠。借雍容华贵四个字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查尔斯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眼中时不时露出焦急的神情。当外面“咕辘”的马车声传来时,他第一个冲了出去。在奔跑的过程中,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柳若时的情形:那时他受伤躺在地上,柳若正好奇地看着他,她的样子就像在看着一件奇怪的东西。查尔斯笑了笑,他跑到了大门口,府外的马车送来了他心中的白衣天使。
查尔斯向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柳若,欢迎你!你的到来会使整个宴会大放异彩!”听了这话,柳若抿嘴笑了笑,“你未免太高估我了吧!”说着她把带着白色手套的手递给了查尔斯。
喧哗声停止了,查尔斯牵着柳若走了进来。查尔斯的绅士风度,柳若的清纯气质让在场每一个为之惊服。他们迅速成为全场的中心。
“女士们,先生们,这位就是我在大明认识的第一位朋友,林柳若小姐,我们可爱的小玉仲姑娘!”查尔斯就这样向大家介绍了林柳若,接下来他用古调侃的语气向各位讲述了他和柳若结识的经过。恢谐幽默的语言逐渐把气氛调到了最高潮。后来大家你一群我一群的谈笑着,握着手中的酒杯,你一句我一句,尽情地享受着这少有的轻松和愉快,万靖依挽着刘梦得的手也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古来多少有点不适应,虽然柳若在家给他做过不少功课但他还是觉得陌生非常。柳若早就不知了去向,他一个人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没过一会儿子言拉着梦得走了过来,他们都有过一面之缘,说起话来也就方便了许多。闲聊了一会儿,子言想起艾古是从边外来的,于是他就开口说道:“艾兄,你久居塞外,对当地的民风应该也是相当了解,不如此刻就给我们讲讲关外的事情吧!”
古来轻微的笑了一下,他自小就驰骋在草原大地上,对自己的民族能不了解吗?
“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每当夏季来临的时候那里将到处长满绿油油的酥油草。而当地居民最大的特点便是热怀好客,无论是谁、无论来自何方,只要踏进他们的帐篷就是亲人,他们会拿出最好的酥油饼和新鲜的奶茶来招待。在草原上最常见的活动是狞猎和赛马,对于打猎相信两位仁兄已是十分熟悉,我就说一下赛马的情况吧,当酥油散发清香的时候,各部落都会选出最优秀的骑手到大汗的营帐参加一年一度的比赛。大宽阔辽远的草原大地上,数千匹健马纵横驰骋,腾起无数的烟雾,那浩大的场面绝对是人类史上最壮美的的画面。”古来说话间眼中不时透出自豪的神情,他爱他的民族,他爱他的家园。“胜利者会被赐予“第一勇士”,这一称号对于草原人们来说那将是无尚的光荣。比赛结束后,人们会拥着胜利者热情的欢呼,蓝天白云间他们是团结友爱、英勇善战的民族!”
听完古来的话,周子言轻轻理了一下衣襟,他好像不太喜欢这样的盛赞。“但那是一伙强盗,曾不止一次的侵扰我大明国边境,这样的一群人你这样称扬他们恐怕有失公准了!”
古来冷冷地笑道:“他们根本就不想发动什么战争,他们不过是想祖祖辈辈的在草原上牧马放羊,只是——”
“你好像特别偏向草原人!”周子言没等古来说就讽刺地说道。
古来看了看他,心中甚是不满,但还是礼貌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不,不是偏坦,是感动,被他们的铮铮铁骨感动!你不曾去过那里,你不会知道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你也不会知道他们曾经有多苦。知道吗?为了一滴水,他们可能会不惜生命去挣、去抢,也许你说这是可怜,但这与可怜没有一点关系,这是人类命运中多么可悲的一幕呀!大明把他们逼到了近乎人肉相食的地步,他们能不反抗吗?人的忍耐尚且有限,更何况是一个要生存的民族?自始至终,他们都不过是在争一点生存的权力罢了!”古来终于说完了他的话,他看到周子言的表情有点变化心中的气愤稍稍缓和了许多。
“世上哪来什么对与错,都是人、都要活、都要为自己斗,民族国家也如此,究竟谁对谁错,谁又能说的清楚?你们俩个就别在争了吧,还是快快享受这难得的轻松与自在吧!”刘梦得揽起他们的肩膀笑着说道。从教这几年的时间里,他对人世间的万事万物有了更深的理解,所以他更懂得千金难买今宵醉的可贵。
喧哗声再次闯入他们的耳际,他们不再争辨这些无聊的话题了,毕竟现在是娱乐的时间。柳若坐在客厅的香木大花椅上,她想静静体会一下快乐的感觉。
“小姐,还没到一个时辰,你就支持不住了,那下面的活动是不是要取消了?”查尔斯从人群中走出来挑衅似的说道。
“我才不累呢?人只不过是想坐一会儿来品尝快乐的滋味!”柳若不承认地摇了摇头,她最不喜欢别人这样子说她。
“真的吗?”查尔斯睁着黑黑的小眼睛很是惊讶的问道。他其实是一个初生在葡萄牙的大明人,头发、长像什么都和大明人一样,只不过是身上的衣服有点奇特罢了。
“是的,那还能有假吗?”
“那好,现在我郑重邀请林柳若小姐和我共舞一曲!”查尔斯说着将手伸了出来。
“非常荣幸!”柳若回答道。
音乐声突然变得柔和起来,查尔斯和柳若在光亮的大厅里飘来荡去,靖依在一旁看羡慕地看着,柳若的幸福正是她梦寐以求想要的呀!她慢慢走向了梦得期盼着下一刻的幸福。
刘梦得告别了子言和艾古一个人静坐在大厅角落的一个花盆旁,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靖依靠近他时,他才感觉到。这次他失误了,以他的身份当靖依扭头看他时他就应该察觉到,看来他的确是分心了。当他和靖依离开这个小角落时,他看到了远处一双哀怨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昭毓,他怔了一下还是拉着靖依的手走了。
所有的人都踏着优美的旋律翩翩起舞,看着刘梦得和万靖依,昭毓慢慢低下头,她要离开,她在这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大厅到门口的路是那么的长,她怎么跑都跑不到头?
上天待人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有些明明已经很富贵,却还要赐予她绝世的美貌?为什么有些人明明已经很不幸,却还要给她更大的不幸?
昭毓哭着,泪越来越多,她禁不住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所爱的我不能爱,为什么我所恨的又不能恨?天呢,我究竟算什么?我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人家又没说过喜欢你,你却在这儿为他伤心流泪,好傻呀,好傻呀,好不值得呀!”昭毓边哭边摇头,“她敢爱又敢恨,我呢,我什么都不是,我拿什么和她去争?林昭毓,你就认命吧!不要再去幻想什么,不要再去奢求什么了,上天能给你了也就这么多了!你认吧,你认了这不该的命吧!”
不停的哭,不停地抽噎,没有人安慰,没有人相陪,一个人的伤感便是全世界的悲哀!
柳若觉得自己进入了梦幻的王国,富丽堂皇的公馆大厅,自由自在的人群,这一切都如梦一般令人沉醉。忽然巨大“劈啪”声打乱了人们的欢歌热舞,大家都纷纷扭头望着窗外,柳若也不例外,“是烟花!”她突然大叫道。
一朵又一朵硕大的烟火花早已把天空给覆盖,柳若看着它们绚丽多彩的颜色心不禁飞了起来,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跑到了外面。
站在空旷的园子里欣赏这垂手可得的美丽,柳若伸开了双臂,她在点点火花下飘起来了,白色的长纱袖映着空中那绽放的烟花在大地上荡来荡去,宾客们在旁边见到了世间最纯美的玉蝴蝶!查尔斯看着柳若兴奋的样子,脸上荡起自豪的笑容,他证明了,他才是最能够给予柳若快乐的人。
古来抬头仰望着五彩的夜空,黑暗中他的眼睛在幽幽的闪动。总是美丽的事物才能勾起人们的感慨,人生就像如花的瞬间,若不让它释放生命的最美,那这样的人生将会是如水般的平淡无奇。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不计其数,真正青史留名为后人所铭记的也不过是凤毛鳞角,有多少人都成了历史辗转的尘土,生命只有一次,无穷浩瀚的宇宙中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你,如若不轰轰烈烈把历史留在自己的这一页上,那这样的人生实在是太可怜、太可悲了。
昭毓漫无目地的走在街上,她静静走过了安静的小巷,走过了熙攘的人群。看着高挂的红灯,玩耍的孩童,她哀伤的低下了头。火光下,她的眼中还有点点晶光在闪动。“他们都比我幸福,我只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存在与消失对任何人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她越发觉得自己渺小的可怜了,突然一个小女孩拦住了她的去路,看小女孩的模样不过七八岁,手里面提着一串小灯笼,她很是诚恳地望着昭毓。
“姐姐,你要灯笼吗?”童真的声音轻轻传来,昭毓有点犹豫,她此刻什么都不缺。
“姐姐,你别看它小,可它用处大着哩!我娘说,夜里它能引人走好路呢。”乖巧稚嫩的声音再次荡在昭毓的耳畔,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好苦呀!她不禁摇起了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念头创进了她的心头,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能逃不过这一劫吗?她的心一下明朗了,轻轻抚了一下小女孩的头,昭毓付了钱接过灯笼便向前走去。人,一个穷人,如果没有一颗放下的心,那他的日子该怎么过?在这个世上,穷人失去的不仅仅是物质,他们还失去了爱的权利呀!
昭毓淡淡地走着,她的心似乎平和了许多。哭过、泪过、伤心过,是该与这份情说再见了,当人们都抬头看天空中美丽的烟花时,她却轻然一笑地继续向前走去。再美好的事物也会有消失的时候,最终得到的还是一无所有,人生在世又何必为虚名薄利苦苦寻觅?而她、林昭毓又何必为这连虚名薄利都不如的爱情而痛苦呢?昭毓把灯笼放在了路旁,她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比她更需要“走好路”。这三年她过的好辛苦,她常常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将向何方,她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放飞在无情的天空里,没有方向、没有家。不知不觉昭毓突然停了下来,她的眼睛不由得盯着路边的一块牌扁看了许久,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后来,她才发现那块扁上写的是《楼天阁》,她的心在第一时间惊了一下,是那个学堂呀,是那个有他在的地方呀!
“进去吗?”昭毓默默地自问道。
慢慢走进楼天阁,她看着这里的一切突然发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为什么都是那么的陌生?她究竟是怎么了,这里的每一个东西、每一草一木可都是系着她最深的情意呀!迂回的走廊她静走着,抚摸着那根曾经要撞上的柱子,她不该流的泪又下来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算了,这份情是不会有人怜的!”她叹了一口气,冷冷地劝着自己,可是当她扭头看到外面泛着黄光的牡丹花时,她的心又酸了,“她心里有我吧?”昭毓想起了他的眼睛。“先生,我是一个擦肩而过的陌路人吗?”
不知不觉上了水月亭,宁静的湖水在阁楼下面荡漾着。湖水呀,湖水,你为何总是如此的优然,你难道就没有烦心的愁绪吗?你真的就如此的洒脱吗?你真的就放得下心中的牵挂吗?前面琴台上的古筝依旧在,月光下,那琴弦有如春蚕芳丝般的圣洁润滑,昭毓踏上台阶,慢慢走近那属于他的地方。
“桃花谢,流水无情。北雁归,苍穹无意。情为何物心虚为谁?”
轻抚琴弦,浅唱哀歌,泪落琴弦,看着他曾抚过的这一根根弦丝,她的心都要碎了,“真的好喜欢,他的眼神、他的微笑,他、、、老天呀,我多想毫无保留的想他念他,可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求你让我忘掉他吧!”昭毓闭上湿润的眼睛双手合十在琴台上默默坐着,这一刻是虔诚的也是是悲恸的。
水月亭对面回廊上站着刘梦得,他看到了眼泪汪汪的昭毓,“错了吗?”他不停地自问道。他知道昭毓在等他,他知道昭毓正在受着比谁都还要苦的煎熬,可是还他不该来呀!
昭毓站了起来,她该走了,从来属于她一个人的时间就不多,在她进入林府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一生就要在这个家里了,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刻,她看到了一个最想见也最不想见的人,是他,刘梦得,不知什么时候他站在了她的身后,昭毓并没有从刚才的悲伤中缓过神来,她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人的眼睛,希望从中找到点爱恋和怜惜,可是什么都没有,那眼神中什么也没有,她在瞬间失望到了古点,这就是是事实,不争的事实呀,可是她却又在安慰着自己,“但或许是我太过在意而读不懂吧!”
过了好一会儿,昭毓突然发现自己的失礼,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要说什么,只好又低下了头,出于礼貌,她小声的说了句话:“先生,您,您不是在那边吗?”
刘梦得心痛古了,是他害她伤心成了这个样子,他想找点词来安慰她,可是话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来,“哦,我有东西忘在这里了!”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说出这句话来,话刚说完,他就已经后悔了。
“是这样呀!”昭毓抬起头,勉强的笑了笑,她略有些失望地说道:“那我,我就不打扰您了!”昭毓说着便从琴台上走了出来,走到他身边时,她多希望他能够唤她一声。可是她听到的只是自己轻轻的脚步声,她绝望了,心也快死了,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了琴声,昭毓听得出那是她刚才弹的曲子,她转过身去,看到他正坐在琴台上专注地拨着琴弦。“这是为什么?难道你心中真的有我吗?”她默默地问道。
刘梦得弹完了曲子,他起身走到昭毓面前,“姑娘,刚才弹的就是这首曲子吧!”昭毓本以为他会有什么表示,没想到又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她只好答了声“是”“那,请你为我再弹一次,好吗?”“我”昭毓一下子没话说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她为他弹琴吗?
她不禁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而是她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刘梦得没有理会她的犹豫,悠然地坐到旁边椅子上,她突然觉得心里特别的难受,他是不在意的,他是不在乎自己的!
可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哀伤地看了刘梦得一眼,压着自己的心绪走到了琴台后面,她拔起了第一根弦,再次抬头看了刘梦得一眼,他还是那个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一个主了。
她从古琴旁边站了起来,杂乱的声音让刘梦得的眼神中充满了诧异,昭毓看着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这是在嘲笑我吗?嘲笑我的无知、嘲笑我的不识像、嘲笑我的自作多情吗?那好,我告诉你,我和你都是人,我有权利表达我的喜怒哀乐,我有权表达我的爱,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你赞不赞同也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但是你没有资格来嘲笑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资格来嘲笑我!”昭毓说完话便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呀!可是刘梦得还是一句话也没有但是他的眼中有些须的不忍。昭毓看着他,望着他,好希望能从他的眼睛时看出点什么,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决定不再等了,是她的错,她不该有这非份之想的,真的。就这样相持了一会儿,昭毓的手无力地垂在了琴台上,低声说道“我从小家境贫寒,自己幼便被老爷和夫人收养。我没有绝世的美貌,更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所有我不能拥有幸福,不能拥有富贵,我只能默默地等着,等着直到生命耗尽的那一天,我不能奢望,我不能想像,这是我的命,我的命,我只能认命!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昭毓的眼中满含泪水,第一次,第一次她觉得她和他是平等的了。
依然是静默,刘梦得像跟本没有听到这些话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也动,他的眼神变得疑惑不安。
不是不想说,只是此时的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他真的没有想到昭毓的心竟是如此的清澈,透明,然而这样的一个奇女子他能守护吗?
昭毓看着他,似乎希望能够听到一句肯定或是否定的话,可是她等呀等,看到的只是刘梦得的静默,或许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准备好在心里接纳她吧,她突然觉得好笑,自己爱的那么深,爱的那么真,得到的却是他的不安与静默!
“好,我死心的,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昭毓跑出了琴台,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中,眼中有多深的期待和等待!
“昭毓!”刘梦得忽然转身把昭毓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是的,不能再让她伤心了:“我在意你,在意你的伤心、在意你的眼泪、更在意你的言不由衷,昭毓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吗?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喜欢和你不经意的相逢、喜欢和你远远的相望,只是我怕自己太过迂腐而误了你的人生呀!”
“你!”昭毓被刘梦得举动给吓到了,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不正是她所期盼的吗?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想要挣托他的怀抱,当她听完刘梦得的话,她安静了下来,她开始拭着去接受这个人,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感觉为什么会这么的幸福?她轻轻地把头放在了刘梦得的肩上,小声啜泣着:“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我这么难过?”
刘梦得轻轻地抱着她,有些自嘲的说道:“傻丫头,现在不也不晚吗?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了相思,昭毓,你是我平生遇到的最大难题!”
听了刘梦得话,昭毓才破涕为笑,她从刘梦得的怀中起来,望着他,深情地说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刘梦得笑了,林昭毓也笑了!
月光下这一抺湖水瞬间荡漾着无尽的幸福!
远远的万靖依看到了水月亭上发生的一切,“他和林昭毓,柳若的丫头?”她的心惊了,她从未把这个丫头放在竞争对象里面,可是没有想到她的高贵华丽却比不上一个卑微贫贱的仆女!一种高贵被侵占的感觉冲进她的心头,“我就那么的一文不值,刘梦得,我有身份、我有地位为什么得不到你的爱?”万靖依用仇恨地眼神着看着水月亭,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被愤怒和仇恨占据了,她急忙转过身去,她不能让这种邪恶的念头充进自己的心中,她不要自己的世界充满仇恨。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怎么成了这样?为什么我要跟来”她不停地摇头自问,
“我今晚不是很高兴吗?我为什么要跑过来?”
万靖依跌跌撞撞、近乎狼狈地离开了楼天阁。
回到公馆,她在漫天的烟花下和查尔斯草草告了别,她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这不是真的,我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太在乎了所以才有这样的幻觉,这是假的,假的!”她在马车上排山倒海地吐了起来,刚才那一幕不停地在她眼前闪现,她不停地催着君如让马车快点。
今晚的月色是如此的美好,它照亮了幸福,也照亮了本不该照亮的一切。
柳若古筝,艾古长箫,美艳歌姬四周环绕,周子言望着长袖飘飞中的柳若高兴地笑了,“哥,她是你的末婚妻,和她在一起了应该是你呀!”周子怡挤过人群跑到子言耳边说道。“丫头,她要嫁给我就不能和别人在一起了吗?”子言用手敲了一下子怡的脑袋又去看柳若,妹妹的想法让他觉得好笑,而他也一直没把这个妹妹放在大人的角度来看,在他的心中她不过是个尚且不懂事的小孩子。而周子怡却对着柳若轻轻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嫂嫂,哥哥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这样一个梦境般的晚上恐怕是柳若今生最幸福的一夜了!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