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蔼近人的名逍弯腰要扶起被踹伤肩膀并求饶不止的侍女,齐王见他不知自重身份,立即喝止道:“逍儿!回到你座位,堂堂的明王,寡人的公子,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凌遥不知道一直和蔼可亲的齐王为何突然大发雷霆,赶紧在心底给名逍提醒道:“不要扶她,赶快照父王说的做。”
名逍从小就认为,人就是人,没有高低贵贱的分别。但名逍也被勃然大怒的齐王吓了一跳,心中多少有些不愿,却还是给齐王行了礼,低声道:“是,请父王不要动怒,孩儿一切遵从就是。”凌遥看那侍女磕头不止,模样十分可怜,洛远天也没有理由再找她发难,随口道:“起来,这里不用你服侍了,快下去处理伤口。”
和齐王耍心眼,洛远天还若无其事的坐在原位,齐王看了看战战兢兢的名逍,心道:“逍儿,你要在这个王宫之内生存,必须要有人时刻保护你,寡人要除掉这个姓洛的人,你也许会责备寡人,但这个人留下来,早晚会毁掉你,毁掉临淄,毁掉大齐,寡人这样做是有苦衷的。”
欢乐的气氛变得尴尬无语,都是洛远天的居心叵测造成的,但问题已经被提出,齐王不能瞒混过去,那样做会让名逍寒心,更会让父子关系越发疏远。失散多年的经历总让齐王感觉自己亏欠名逍太多,所以无论如何,齐王也应该把关押名逍的用意讲明白。
“宫门之内无亲情”的道理名逍是不明白的,齐王为了名逍的将来,只能为他一一说明:“逍儿,如果当初不是你生死难料,寡人或许不会再要太子,所以寡人把原本对你的爱都给了太子,从小就没有让他受半点委屈,以至于他现在无比骄傲,甚至已经到了自负的地步。”
往事就像一坛酒,时间过得越久,回忆起来越有味道,尤其是在特别回忆某些东西的时候,那种喜忧参半的感觉,最能让人动容。
为了不让自己太自责,齐王将酒樽内的酒一口喝了下去,等侍候在一边的侍女再次把酒斟满,齐王才继续道:“瞳儿天生就有一双特别的眼睛,所以比其他人还高傲,我想瞳儿让你假冒他的时候,瞳儿就没有想过你还能活着走出鲁国王宫,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你会得到贵人的帮助。”
提到贵人,凌遥很识抬举的举起酒樽,而齐王也正好把目光挪到了凌遥的身上。凌遥英姿飒爽的站起身,举樽道:“多谢父王夸赞,遥儿先敬您。”看到名逍找到这么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心中不胜欣慰,但齐王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关乎名逍以后的生活,所以齐王决定考一考这个心中的人选。
回敬完凌遥,齐王问道:“遥儿是明王的王妃,平日里一定没少为明王着想,不知道你对太子的印象怎么样?说说看,寡人赦你无罪。”凌遥对姜雨瞳并不喜欢,因为姜雨瞳始终对名逍充满敌意,但凌遥决不能借机说一些攻击太子的话,只能婉言评价道:“太子性格骄傲,所以总喜欢捉弄明王,在明王面前显得见过世面,可能是因为明王是太子的兄长。”
齐王听后忍俊不禁,本来齐王就是想通过凌遥的口让名逍对姜雨瞳留个心眼,却没想到凌遥把姜雨瞳的心胸狭隘推到了名逍的年龄上,凌遥的言行谨慎也确实赢得了齐王的认可。
听到齐王发笑,名逍也发出了傻笑,还一边笑一边挠头,显得笨拙而迟钝,一点不想十六七岁的少年。
笑归笑,齐王必须让名逍知道姜雨瞳的为人,于是把这个背黑锅的机会让给了洛远天,就算日后名逍与姜雨瞳发生争执,齐王也可以让洛远天负全责。齐王看着洛远天时,洛远天的眼睛也正好盯着齐王,于是齐王征求了一下洛远天的意见:“洛公子是逍儿的朋友,不知道你对太子的印象如何?”
齐王的问题不怀好意,这绝对瞒不过洛远天,而且问凌遥时提前赦她无罪,到了自己就没音儿了,洛远天可不能上当:“太子殿下性格骄傲,这与他独得恩宠有关,但这种性格恐怕心胸并不宽广,所以明王如果让太子殿下感到威胁,太子殿下恐怕是容不下明王的。”
洛远天的话已经给名逍指了明路,这是在道破姜雨瞳小肚鸡肠后说的,所以洛远天的话也不算得罪了齐王,毕竟齐王的用意就是让名逍有个防范。但洛远天一路上对姜雨瞳的恶意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所以两人之间的恩怨不可能单方面谦让就能化解,洛远天这是给名逍指了一条死路!
洛远天的话虽然行不通,但说到了名逍的心坎儿里,名逍立即起身答谢道:“洛兄所言在理,我日后定会多加小心,时时谦让太子。”如果洛远天有意辅佐明王,当然应该把厉害关系一一剖析解释,并给名逍指一条可行之策,不管洛远天的目的如何,光这等置身事外的态度就其心可诛!
齐王过会儿准备单独留下名逍交代些事情,眼下为了不让洛远天再混淆是非颠倒黑白,齐王只好把此事搁置。思来想去,齐王没能借洛远天的口说出自己关押名逍的原因与安抚姜雨瞳有关,齐王只能自己说明了原因:“逍儿,寡人把你一早把你关押起来,是为了封住朝中百官与太子的口,你初入王城就发生这般凶事,没有查明原因以前,寡人只能委屈你了。”
好一副疼爱儿子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洛远天在心中鄙视道:“安抚姜雨瞳是为了让他一心杀敌不生反意,安抚文武百官是为了巩固朝中人心维护天下稳定,为了自己的江山可以坐稳把名逍当做牺牲,真是父叫子亡啊。”
在与名逍对饮后,齐王下令将自己珍藏数十年的几柄宝剑拿了出来,希望名逍可以挑选一柄自己喜欢的拿去用。名逍由于雪铭剑的缘故当场就回绝了齐王的美意,并且将自己的雪铭剑拿了出来。可雪铭剑还没拿出手,凌遥便阻止了名逍的异想天开:“父王面前不可亮兵刃!”
以剑术大家自居的齐王对于剑的品鉴情有独钟,没想到名逍会因为一把剑回绝自己的美意,齐国更加好奇那是一柄怎样的佩剑。齐王语气大度道:“遥儿不需紧张,寡人也正想看看逍儿的手中是怎样的佩剑,若是及不上寡人之剑,逍儿再考虑不迟。”
贵为齐王的姜小白遇到过无数的佩剑,能入法眼的当然是宝剑中的宝剑、佳品中的佳品,所以提出品鉴名逍的佩剑,只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客套,既然齐王事先早有准备,又怎么让准备白白浪费?
雪铭剑就在刚刚还被洛远天碰过,虽然没有发生意外,但那毕竟只是一下子。现在齐王要对雪铭剑点评一二,怎么说也不可能看一眼就放下,担心的名逍摇了摇头:“我的剑就是我的剑,也许它不是什么宝剑,但它一直都是我的剑,父王还是不要看了。”
宝剑配英雄的道理谁都明白,名逍是齐王的儿子,当然是大英雄,大英雄没有不用宝剑的道理,齐王认为名逍的剑一定是太过平庸拿不出手,于是给守楼梯口的侍女一个暗示,那侍女会意后走下了楼梯。
名逍的佩剑雪铭在仙界的剑谱中位列第三,齐王就算收集宝剑,也决不可能收集到剑谱中的前两柄,洛远天微微一笑,心中道:“能看齐王出丑,这等好事不多见,边喝边看。”洛远天一边倒酒,心里一边想象着齐王一会儿目瞪口呆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可不是一般的灿烂。
洛远天从来到这里就没动过酒樽,脸上的笑容更是充满不敬,齐王与名逍说话没有注意到洛远天的举动,而倒酒的声音响起,齐王正好看见了洛远天幸灾乐祸的模样,心中的厌恶瞬间化作了愤怒,起身将酒樽掷在地上,大声质问道:“洛公子!你是笑寡人藏剑不精么?”
清溟剑是最近二十年左右出现的佩剑,若论剑本身具有的灵力,完全可以跻身仙界剑谱榜前十名,但终究因为时间太短没有人注意此剑。此刻洛远天仗着自己有清溟剑发笑,齐王自知藏剑及不上清溟,顿时火冒三丈。
名逍知道洛远天是有大见识的人,雪铭剑的威力自己也有亲身体验,可如此不给齐王留面子,这一点也不像洛远天行事谨慎的作风,洛远天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让齐王下不来台,名逍却想不通洛远天为什么要逼迫自己。
为了平息齐王的怒火,名逍只能将雪铭剑拿出,但名逍也做好了准备,如果雪铭剑发出青光,便立即夺回来。名逍双手将剑捧起,面向齐王道:“父王,孩儿的佩剑是师伯所赠,请父王品鉴!”
雪铭剑上缠绕的剑气将锋芒内敛于剑身,看上去像是一层保护膜,齐王知道名逍此举是为了缓和气氛,但自己生气的起因由洛远天的不恭引起,所以对洛远天下逐客令道:“洛公子,我敬你是逍儿的朋友,却没想到你如此不懂礼节,请洛公子离开!”
洛远天的好戏看不成了,但名逍肯将雪铭剑拿出,说明齐王难堪只是早晚的事,眼下齐王驱赶自己离去,洛远天正好可以研究一下齐王的毒药是哪一种,便欣然答应道:“是我不会喝酒,多谢齐王美意。”
临下楼梯,洛远天还不忘给齐王道别,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为就是在视齐王为笑柄,但洛远天也明白,自己这样做是不做白不做,齐王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轩福阁的一层怕是不好走。
等洛远天下了楼,名逍赶紧为洛远天赔罪道:“请父王息怒,洛远天他平日不爱与人交谈,说话做事也从来不会对人解释,您不要为他动怒。”齐王早年与洛清祥有过几次交锋,虽然都是自己略占下风,却不曾被如此轻视污蔑,如今轩福阁的一层为洛远天准备了插翅难逃的机关,齐王当然不会动怒,齐王不需要为一个死人浪费感情!
回神看向名逍,齐王忽然感觉名逍手上的剑有几分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并没有细想,因为名逍手中的佩剑真的超出了自己的预想,这是一柄绝世宝剑!齐王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感慨道:“宝剑,真是当今第一宝剑!寡人年过四十,从未见过这等宝剑,若说能比的上此剑,也就只有清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