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莞,却能够从这个小本子里知道她的许多喜好,得知小时候的幸福趣事。
乐芙钰,她喜欢京剧,喜欢诗词,喜欢古乐,喜欢短笛……大家闺秀的琴棋书画,她无一不精。于是,令莞可是模仿母亲,她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可是,却不能让父亲发现。
牢房里的日子总是不好打发的。令莞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这二十三年的生活走马观花地回顾了一遍,发现真的是无趣。
晚饭时间,令莞没等到警员来送饭,倒是等到了傅舒宁带着一个大食盒来看她。
警员帮傅舒宁打开牢房大门就走了,留在傅舒宁和令莞这个人待在牢房里。
傅舒宁当即给了她一个爆栗,噼里啪啦地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你还真是笨,去看个戏都能把自己搭进去!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啊?还是和当年那个走路都能摔的笨蛋一样!”一边骂着,一边在地上铺开一张野餐布,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上边。
“过来吃饭。”骂归骂,吃饭这件事情还是不能马虎的。
令莞乖巧地走到野餐布上坐下,拿起碗筷一言不发地吃起来。
“这是我妈和四婶特地吩咐人做的,尝尝怎么样。”傅舒宁把食物摆出来,撑着下巴看着她。
“你说我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倒霉蛋?从前你仗着我狐假虎威,事情败露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现在倒好,直接弄出事来了!”傅舒宁摩挲着下颌的肌肤,神色颇有些严肃的味道。
令莞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口又一口的饭,却没有动那些精致的菜肴。傅舒宁叹了声,膝行几步,双手揽住令莞的肩膀。她来之前,母亲陈惜瑶就给她说了好些事,包括令莞母亲乐芙钰在牢里死亡的事情。
“小莞,都过去了,别想了。多思无益,嗯?”傅舒宁附在令莞耳边,轻声说。
令莞把头靠在傅舒宁的肩头,没有说话。
“小莞,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叶宽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虽然傅叶两家有些交情,但是叶宽的性情乖僻,不是谁的账都会买。如果傅家的面子不够,我就去找孔令侃,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令莞摇摇头,“不用。你们不用救我出去。叶宽虽然乖僻,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一定会公事公办,不会在没有查清楚事情之前对我怎么样,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不要去找他。”
“小莞,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整个兰心剧院,只有你的披肩留在那里,这是唯一的证物,也就意味无论如何你是脱不了干系的。兰心剧院的一楼演播厅整个舞台都塌陷了,而你的披肩刚刚好就出现在那里,他们不会觉得这是巧合的!而且,如果叶珉破不了案,警察厅为了给上面和下面一个交代,你就一定会成为他们的替罪羊!”傅舒宁已经心急如焚,偏偏令莞还这样不慌不忙。
“我知道。”令莞没心没肺地勾起笑颜。
“算了。”傅舒宁知道令莞这个倔性,也不想和她争执。傅舒宁从包包里拿出一封信,“哝,给你的。你家里人好像不知道你已经离开学校了,把信寄到学校去了,四叔帮你拿回来的。”
令莞接过信,也不在意傅舒宁的存在,拆了信,抽出信纸,浏览了一遍,递给傅舒宁,“你看看。”
傅舒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信纸,看了看。
“信上说,我四嫂生了一对龙凤胎,母子健康,三个月后就是周岁宴,让我抽空回去看一看。四哥一向待我不薄,他有了孩子,我是该回去看一看。”瞬息之间,令莞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所以呢?”这一封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傅舒宁把信纸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什么东西,除了信上所叙述的这件事。
“我爹他虽然不喜欢我,但是他也不会让人冤枉江家的人,如果我真的被定罪,你记得给他发个电报,让他来上海接我。”令莞语气淡漠,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人,无悲无喜。
“对!你说的对!”傅舒宁越想越觉得令莞的话有道理,江先生在国内颇有影响力,绝对是有面子让叶宽松口放人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个好时机的。”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告诉他。”令莞又嘱咐了一声。话是这么说,但是她那个父亲,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请得动的?况且,外面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江令莞是他的女儿。如果死了一了百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顶多编个身染重病的由头,草草把事情盖过去。不过,这些念头,令莞是不会告诉傅舒宁的,免得她胡思乱想。
“小莞,你多吃一些吧!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也不可能每天都来。怎么样都要先保重身子是不是?”傅舒宁劝道。江令莞这个倔脾气,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
“好。”
……
不知不觉,日子一天一天流逝,令莞在拘留室里已经关了十天了。除了傅家兄妹会隔三差五来看她,顺便带点吃食之外,也没有人关心她了。期间叶宽和叶珉也提审过她几次,甚至亲自到牢房来试探她,但还是一无所获。
“哥,怎么可能呢?问了这么些天,居然什么结果都没有!”叶珉和叶宽刚刚提审完令莞,叶珉就趴到桌子上去。“你说江令莞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些天我们前前后后审了她五六次,她的嘴怎么这么紧?”一无所获,说的就是他们兄弟两个现在的情况。叶珉很是头疼。
叶宽也眉头紧锁,令莞的嘴严实得令人意外。
“哥,你说会不会真的不是她啊?”这几天,这个念头一直在叶珉的脑子里徘徊不去。“你看,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做得了这样的事?”
叶宽的手指一搭一搭敲在桌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