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的婚事,办得比太子那时还要匆忙,原因是皇上的疾病突然加重,可能熬不了多少日子了。
孟家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终究还是怕生什么变故,勉强同意了。
孟清妍的十里红妆,丝毫不逊色于那些达官贵人的小姐们,孟家的苏记绣坊闻名天下,当年的孟清妍的母亲丰盈身体病弱,需要整天拿各种珍贵的药材吊着命,苏夫人为了这个女儿,疯狂置办了丰厚的家产,还入宫做过供奉,结识皇室中人,加上先皇和定西王的扶持帮助,当年的孟府可谓是炙手可热。近些年随着苏夫人的远走,定西王府的衰落,一双儿女的凋零,女婿常年在外任职,孟府行事又低调,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不过当年的家产,在孟清宁这些年的经营下,有增无减。
苏夫人的一双儿女早逝,只留下孟清妍孟清宁两个外孙女,孟修本来就觉得对这家产受之有愧,如今虽然有个儿子,大半的家产还是打算给孟家两个姐妹作嫁妆的。
孟清妍这些日子整日忙的晕头转向的,一边要准备婚礼的东西,一边要跟郇城来的嬷嬷学规矩,姐姐还把一堆账本子拿过来给她看,顺带着教她一些管家的事情。
“这顶要紧的便是公平,做主子的要心胸宽广,严宽相济,许多事情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切记要一碗水端平,不要让人觉得你的赏罚全是有着自己的心情和性子来。有一套制度,大家才会安心做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会整天想着钻空子,琢磨主子的性子。”
孟清妍有些崇拜的看着自家姐姐,“姐姐真厉害。”
“你呀,我这些天跟你说了不少话,也不知道你能听进去多少。”孟清妍忙得没时间紧张了,倒是孟清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觉得处处都还没有做好,“在平阳还好,左右有罗府、我和周衡看顾着,到了郇城那边,举目无亲的,你一个人也不认识,也从没有离开过家,现在一下子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就好像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一样,我这心里真是万分放不下。”
“姐姐,你放心,我会常常给你写信的。”孟清妍道,“都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一开始你就不大同意这件事的,可是我……”
“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呢?后天就要出嫁了,你呀,唉,只要你能够幸福就好了。这个周辞,虽然性子有些木,也不大会哄人的样子,不过看起来对你倒是一片真心,你从小脾气倔强,以后出了家门,就是大人了,做事要长些心眼儿,别耍小孩子脾气。”孟清宁摸着孟清妍的头,有些叹息道。
这次孟清妍成亲,多年来没有联系的孟国公府也重新找上了孟修,虽然是个旁支的旁支,但亲戚这种东西很多时候不分远近要看人走动不走动的,倒是给人丁稀少的孟府撑了撑场面。
孟清妍成亲的那天,送了喜糖喜饼的人家到孟家来添妆,罗家小姐和孟清妍抱在一起,两人哭得难分难舍,众人在一旁劝着,孟清宁在一旁也有些心酸。
“孟小姐快别哭了,妆花了不要紧,要是弄脏了这么漂亮的嫁衣,可就不好了。”
“是呀,这么美的嫁衣,弄脏了多可惜。”一声温柔的声音传来,孟清妍抬起头,是因姑姑。今日她没有穿平时的素衣,锦衣让她多了几丝烟火气,却掩盖不了她一身出尘如仙的气质。
她的身后,孟清妍瞪大了眼睛,这个人,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她是看着这个人的画像长大的,也曾在梦里无数次见到过。
孟清宁也愣住了,不过很快回过神来,使了个眼色,素素将旁人带下去。
“这是阿宁吧,都长这么大了。还有阿妍,我离开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现在都要成亲了。”那女子拉起两姐妹的手,温柔笑道。她的容貌,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和画像上基本上一样。虽然画和人有些差异,然而这个人和画中人是那样神似。
“吓着你们了吧。”那女子见两姐妹不敢置信的样子,笑道。
“阿婆。”孟清妍和孟清宁扑到女子怀里。这情景,真的像做梦一样。
关于苏夫人比常人衰老的慢的事情,孟清宁是知道的,而孟清妍,一直看着容因二十年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容颜,又见两人一起过来,心里也是隐隐有些明白的。
“我若是表明自己身份,怕是会吓到别人,给你们带来麻烦,就把我安排到普通客席上就好了。”苏夫人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这些年你们受苦了。”
“我一点也不苦,倒是姐姐,小小年纪又要照顾我又要打理家事,”孟清妍道,换上了一副开心的表情,“阿婆和因姑姑孟国公府的人坐一起就好了,反正孟国公府离这里远,这里的人也不认识他们。你们两个能来,我真开心!”
“你哥哥也来了,待会儿上花轿的时候,叫他背你过去吧。”苏夫人道。看着两姐妹惊喜的样子,苏夫人心里也很开心,“好了,时间不多了,快准备了,一会儿新郎要来迎亲了。”
经过这个插曲,孟清妍本来即将成亲的那种复杂的心情突然就抛到脑后去了,整个人脸上都是敛不住的笑。
孟清妍被一个男子背在肩上,这是一个清瘦的男子,背上的蝴蝶骨有点硌得慌,但是他的肩膀是这样坚实可靠,孟清妍感觉自己像是在云端一样,整个人幸福的发晕。刚才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哥哥真是太帅了。双手紧紧勾着男子的脖子,嘴里喃喃地叫着,“哥哥,哥哥。”
背着她的孟柳心情也很好,“阿妍,你把我的脖子勒得太紧了。到了,快下来吧。”
孟清妍又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得撒了手,被人掺着有点晃悠的进了轿子,掀开盖头又挑起帘子来看,被喜娘急忙阻止了。
周辞看着明显慌神儿的孟清妍,本来紧张无比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真是又想气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