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不够宽敞,打起来也有诸多的不便,不如我与将军各带三百人,到前面那片空地上如何?至于其余的人,就留在这山上观望,不许插手。一个时辰之后,站着的人数多的一方为胜。”周辞建议道。
“好。”留吁泰喊道,刻意加重了声音,声如洪钟,气势非凡。
两人各自点了兵将,带着各自的队伍来到山谷下的一处平地。山上的人在计时,等到了时间击鼓为号。
两方摆开阵势, 严阵以待,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几天的角逐下来,好多人已经几夜没有合过眼,然而这时候他们的眼睛里都没有疲惫,只有必胜的决心。
这是一场真正的血肉拼杀,双方相距不过百米,都只有一百人,这时候,什么高明的排兵布阵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再高明的武功在这混乱的厮杀中也占不了多少上风。靠的,就是一股视死如归的精神。
咚、咚、咚,如雷般的战鼓声响起,寂静被打破了。
“杀——”
“冲啊——”
两支军队迅速跑向对方,如洪水般,交织成一片,兵戈碰撞的声音,人们的吼声、惨叫声,和这尘土,飞扬缭绕成一片。
周辞手中的长矛,和留吁泰手中的大刀不断地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周辞靠着敏捷的身手,几次险险避开了对面挥到身上的长刀,留吁泰气力惊人,却也并非只有一身蛮劲儿,每一刀收放自如,时快时慢,却没有什么花架子,刀刀指向要害,不愧是常年带兵经验丰富的北狄勇士。
然而周辞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在平阳一次次的刺杀中活下来,自有一番本事。一开始处于守势,后来逐渐反守为攻,两只一前一后握着长矛,如耍枪似的将矛头转成一个圈,越来越快,若滔滔江水,后劲十足,逼得留吁泰后退了几步。
周朝这边的士兵有些杀红了眼,这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只攻不守,只要是跟自己穿的衣服不一样的,杀掉一个少一个,反正都是要死了,多杀几个北狄人垫背的也算自己赚了。北狄士兵一开始没有他们这样疯狂,见着自己这方的人越来越少,也开始拼起命来,他们是草原上,马背上咬铁嚼钢的汉子,怎能被这羸弱的周朝人比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说好的鼓声没有响起,山上传来的是厮杀的声音,比原来多了数倍的周朝大军的旗帜飘飞着,越来越多的北狄的旗帜倒下了。
留吁泰骂着:“你这小儿,惯会阴谋诡计,老子又上了你的当!什么堂堂正正的较量,呸!”大刀愤愤挥出,用了十分力气,周辞用长矛隔开,却还是伤到了肩膀。
留吁泰招招凌厉,周辞奋力招架着,他明白,留吁泰此时不过脑子的蛮力,是支撑不了多久的。不多时,留吁泰便落了下风,周辞的长矛一挑,留吁泰的刀掉在了地上,这个长胡子的大汉正惊讶着,长矛已经指着他的脖子。
“留吁将军,半个时辰应该也到了,该是看看我们胜负的时候了。将军说呢?”周辞抬头看了看太阳,对着留吁泰道。
这时候,山上传来了一阵鼓声,双方都渐渐停止了厮杀,周辞的矛头从留吁泰脖子上拿下来,“留吁将军,时间刚刚好,我们该数人数了。”
留吁泰骂道:“哼!你们周朝人,没什么真本事,就会使这些下三滥的伎俩。你走投无路了,说要比赛,老子成全你,现下你的援兵来了,我们成了被动的一方。若是老子这边赢了,就让我的兄弟们离开,也算给你积点德。”
周辞知道这话是在激他,并不恼怒,道:“将军放心,我周朝向来以仁爱治国,就算将军输了,我们也会放将军离开的。将军给了我们一条生路,我们自当投桃报李。可若是换做留吁将军,如果我们赢了,我们的援军又没来,将军可就不一定会放我们走了吧。”
留吁泰冷哼一声。
双方开始清点人数,周朝军队还剩下五十一人,北狄还剩下四十九人,周辞笑道:“将军,愿赌服输吧。”
周辞和留吁泰各自带着人上了山,山上已经消停了,留吁泰的人被围在一个圈里。
带人来的是罗万扬,一身银色的铠甲,颀长的身形,本来就像父亲的眉眼在此时显得更加刚毅,看惯了他在平阳公子哥儿打扮的人,看到现在的他,也许会惊叹,原来戎装才是最适合他的。
周辞高声道:“兄弟们,我们胜了,五十一比四十九,我们打败了北狄,就算短兵相接,我们照样能战胜他们。我们大周的男子,都是有血性的好儿郎!”从此一举打碎了周朝军队只会用战术,战斗力不足的传言。大周男儿,不是只会吃草的无力羔羊。
周朝这边的军队一下子欢呼起来。人们挥舞着长矛,大声叫好。
周辞走到罗万扬跟前,“罗将军,这留吁将军今天也算放我们一条生路,在下希望罗将军也放他们平安归去。若是军令责罚,周辞一人承担。”
“周将军的胸襟,令人佩服,” 打了手势,叫自己的人让开一条路,“留吁将军,你们的大军已败,大势已去,北狄国主已经下令撤退,你们也该离开我周朝国土了。”
“留吁将军,后会有期。”周辞道。
北狄人侵我国土,犯我山河,扰我居民,还将染了瘟疫的人流放到我们国家来,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后,最终以惨败收场。周朝边境的人民终于等到了这结束的一天。
周辞对着罗万扬一拜,“这次真是多谢罗将军了。若不是将军,我和这些弟兄恐怕就命丧于此了。”
一天前,有报密信的士兵来说援军会在今日午时左右赶到,为了保险起见,周辞并没有公开这个消息。
罗万扬伸手扶住周辞,“周将军真正该谢的人,是容小姐。若是没有容小姐的通风报信,我和大将军还以为你们在晏城安然呆着呢。”
周辞顺着罗万扬的目光看过去,是容珂,她穿着一身铠甲,混在人群里,身材显得有些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