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告急,西戎国率三十万大军一路横扫,估计最晚半月就要兵临城下,邺城太守同时向较为临近的郇城和国都平阳请求支援。西戎国现任国主多年励精图治,蓄养兵马。终于觉得时机成熟,借口边境界限问题和进来的几起边境事故和周朝开战。
郇城没有直接出兵,将情况上报给平阳,奏章中明里暗里透着希望周辞能回到郇城的意思。郇城的陈国公是周辞的母舅,周辞的母亲陈贵妃是陈国公一母同胞的妹妹,对陈贵妃和周辞疼爱非常,害怕周辞在平阳受到伤害,还派了自己的嫡次子暗中保护。
经过各方力量的博弈,朝堂上对此事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平阳最终派出三路大军,主力大军由平阳的一位将军统领,一路精兵由容丞相大公子容璟统领罗太尉家的公子罗万扬为副,另一路九皇子周辞为主容二公子荣珉为副。
周辞在太子的宴会上一一曲箫曲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在青泥巷赐了一处宅子。宅子许多年没有人住过,还在翻修之中。
过几日便是大军出发的日子,周辞领着孟清妍在青泥巷的那处宅子里到处看看。孟清妍边走着边想着每个地方未来的场景,这边是主院,那边是偏院,这院里要种什么东西,屋里要添置些什么摆设。想着想着便把自己想得脸红了,低下头来。
周辞见状笑起来:“可要好好看看,要是什么地方不满意了要修改起来也是费些功夫的。”
孟清妍瞥了他一眼:“你家的房子,和我什么相干!”
周辞清了清嗓子,装作严肃道:“果真不相干,孟小姐刚才还看得那么入神是做什么?”
孟清妍笑了,眼睛看着周辞,道:“我还到你长了一张木头脸和一颗石头心,却不想如今也促狭起来了。”
周辞别过头道:“过些日子我就要走了,这院落的布局和屋子里的摆设,你可要费心些了。”
孟清妍害羞了,往前走了几步。过了一会儿,敛起脸上玩笑神色,认真地看着周辞,眼里有一种别样的光彩:“阿辞,我们以后会住在这里吗?”
周辞犹豫了一会儿,答道:“我不知道。”牵起孟清妍的手,“阿妍,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不管我去何处?其实这次去邺城,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他们就会说我死在了战场上。”
孟清妍抱住了他,周辞欲言又止,孟清妍道:“你继续说吧,我就是有点害怕。”
“此次大军北征,其实根本用不了如此大张旗鼓,容家派了两个公子,朝廷怕是有想要趁机控制郇城的打算,在容丞相的打算里,我大概算是人质。”周辞道,“在平阳,我已经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也引起了皇后等人的注意,陈国公府那边做了许多周旋,最终我才能随军去邺城,邺城终究是离陈国公府近一些,容家也想到这一点,所以和我同行的是容二公子。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母妃在临终前一定要我回平阳,不过我现在明白了,母妃她是想让我自己做选择。”
孟清妍问:“那你想清楚了吗?”
周辞点点头,道:“恩,我想回郇城去,陈国公府的人才是我的亲人。可是这样,你就要离开你的亲人了。”他的心里有点忐忑地等着孟清妍的回答。
关于他的亲生母亲是谁,那都不重要,他长这么打,陈国公府才是真正对他好过的人,在他的心里,陈贵妃才是他的母亲。关于他的身世,他已经告诉了陈国公,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陈国公这次上书请求周辞去邺城,正是想把他留在郇城的意思。否则,陈国公府大可以不管周辞,任由他在平阳自生自灭。
“常言道,君子之泽,五世而竭。有些根基的家族尚且如此,何况要依存别人而活?陈国公府或许会佑你一生平安富贵,可是我们的子孙后代呢?难道要永远依靠陈国公府吗?”孟清妍道。“我时常担心这些事,不过后来也想通了,谁也看不清将来的事情,成败兴衰本来就如草木枯荣,只要你能平安喜乐就好。”
周辞抓着孟清妍的手,“这也是我所想的。不过阿妍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会解决好的。若是要让你和我一起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我还有什么资格娶你。”
“我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你能平安。” 孟清妍想了很久,道,“郇城那么远,我怕我爹不同意,你要好好跟他说。”
周辞的心里涌起巨大的欢喜,抱起了孟清妍:“阿妍,这么说,你是愿意跟我去郇城了?”
孟清妍有些不好意思,把脸埋在周辞的怀里,道:“你非要去,我又有什么办法。”
周辞道:“阿妍,我很开心。”
孟清妍倚在他的肩上轻轻道:“我也是。”
过了一会儿,两人不约而同想起过几日周辞便要走了,各自心里都有些难过,两个人走累了,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孟清妍指着地上还没有来得及被工匠清理的青草,道:“我记得有个词里写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以后我就天天穿绿色的裙子,你看到青草,就会想到我。我就在这里一直等你,你可别忘了。不许跟别的姑娘见面,就算不小心见到了,也不能和她们说话。所有的芳草和鲜花都是我的信使,它们会告诉我的。”
周辞的手拢了拢她的头发,笑道:“真是个霸道的姑娘,整天在军队里呆着,哪里有什么姑娘。等我在郇城安顿好了,就来孟家提亲。孟大人左右也不太喜欢平阳,不如也到郇城来。”
孟清妍道:“这个你可要跟我阿爹商量了。虽然孟国公府那边和我们家一直没有什么往来,不过我看得出来,阿爹还是很想念他的家乡的。”
“阿妍……”周辞道。
“恩?”孟清妍道。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周辞的语气很慢,“你的因姑姑,其实,是我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