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夫人痛苦地大吼出声,眼里满是恨意,“花不语,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一脸淡然地喝着茶水的花不语在听到大夫人如此咒骂的话语之后,却淡笑不语。
郁青见大夫人此刻还有力气骂小姐,不由地下手更用力了。
似乎要把之前受过的痛苦,一次性连本带利地全数还给大夫人!
早已经体力不支的大夫人昏了过去,身上早就已经被血水浸湿,就连呼吸也微不可闻。
又加上中了花不语的毒,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虚弱。
“行了,郁青!既然……罚也罚过了,就暂且放过母亲一回吧!”花不语见郁青还准备接着动手,便出声制止道,语气有些无奈。
可这话听在一众人的眼里,便是觉得花不语虽然大义灭亲了一回,可念及母女之情,便也饶过了大夫人。
然而,他们站在一旁,却不知道花不语的心思。
家法规定了,鞭笞要足足一百鞭,郁青方才还不到一半,可若是知道郁青的手法,怕是……
郁青挥下的每一鞭,都是看准了的,毕竟她曾受过鞭笞,自然也知道鞭笞在要害上的痛苦,她可是鞭鞭都打在要害上呢!
力气也是十足,每一鞭可都能抵过常人所挥的十鞭。
“陈管家,收拾一下大堂吧,爹爹若是回来瞧见这里如此脏乱,怕是要发怒。”花不语的声音不容置疑,尤其是在这么一众人的面前如此大义灭亲了一回。
“是!”陈管家只觉得额头直冒冷汗,颤着声音应了下来。
随后,目光瞥向一边跪在大夫人身边痛苦的花如颜身上,此时的她一身狼狈。
方才为了防止花如颜干扰,一直叫人拽着花如颜。
由于挣扎,花如颜此时头发散乱,朱钗也险险地垂在一边,双眼通红,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都花了,此时更是惊悚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哪里还是一向风光无限的花如颜?
若不是她那母亲为花天承诞下了花天承唯一的儿子,大夫人哪里能当上正室夫人?
花如轩、她花如颜又如何能由庶子、庶女一下子成了丞相嫡长子、嫡女?
可如今不一样了,她花不语,这个正牌丞相嫡女回府,花如颜还有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资本吗?
若是说,本来花不语对花如颜还尚有好感,那么此时此刻,便是无尽的厌恶!
她倒真是看走了眼?之前竟会觉得花如颜不一般?
“徐大娘,还不准备带着你家夫人和小姐回去养伤吗?若是耽误了,你负责吗?”花不语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了眼已经被震住的徐大娘,声音有些无辜。
仿佛刚才那么凶狠的花不语,都是是他们的错觉。
收拾了大夫人,花不语的心情还是极好的,脸上也扬起了真诚的笑容。
回到琉璃院的路上,二夫人正站在门口踱步,似乎在等花不语。
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琉璃院内,即连卿好似不在?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语,我等你好久了!”二夫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一看到花不语,就小跑着过来。
“二姨娘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花不语温柔地出声询问,眉宇间的高深莫测让二夫人有些后怕。
想起刚才花不语对付大夫人时的毒辣,她才觉得,她选择跟花不语联盟是多么正确却又危险的事情!
“那云昀竟然让人传信给了老爷,老爷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这事……恐怕……”二夫人有些担忧地看着花不语,今日花不语当着这么多家仆的面上,惩罚大夫人,这件事,必定会触怒老爷。
微微掩下心里的担忧,其实,她最怕的是,本来老爷就对这个嫡女不亲,若是知道了她的心思如此,难道还留得下她吗?
将二夫人的心里想法都看在眼里,花不语眼底染上一抹笑:“二姨娘别担心了,爹爹不敢拿我怎样。”
听到花不语如此肯定的保证,二夫人也放了心,看着花不语,眼神比以往都温柔多了。
“不语,如今既然我们已经决定站在统一战线了,二姨娘只怨自己人微言轻,保不了自己,保不了你,也保不了溪儿!”二夫人神色看上去有些感伤,“但不语,如今二姨娘却俨然将你看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二姨娘知道,以前做过一些伤害你或者伤害你娘亲的事情……”
“二姨娘!”花不语阻止了二夫人接下去要说的话,双唇微微抿着,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花不语如此痛苦的神色这才唤醒了二夫人的意识,她想到了自己方才说的话,更是一惊:“不语,二姨娘没别的意思……我——”
“二姨娘,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娘亲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花不语开声安慰着二夫人,“不语知道二姨娘的心思,不语日后定将奉二姨娘为母亲。”
二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看了花不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双眼睛顿时沧桑了许多,却温柔如水,“不语……”
送走二夫人之后,两人这才进了琉璃院。
“小姐,你……当真信任二夫人?”郁青总是觉得这变化来得太快,就像是可以安排好的。
花不语怎么说回府,也不过就月余,二夫人虽然没做什么伤害花不语的事情,但上一次……那件事,二夫人也是参与了其中的!
怎么说……也不应该就那么放过她啊……
“记得奶娘临死前的话吗?”花不语认真地看着郁青,不得不再一次提起自己的伤心事,“奶娘曾说过,娘亲为丞相夫人时,与二夫人情谊最深,二夫人曾帮过娘亲不少的忙,只是后来听了三夫人的挑唆,对娘亲有了芥蒂之心,这才让娘亲受了不少的伤害。”
花不语的声音显得空灵,却异常平静。
“虽然也伤害过娘亲,可二夫人不过是爱错了人,信错了人,自己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娘亲就是太善良,才会被那些恶人欺辱,最后尸骨未寒却只等来了花府张灯结彩大肆庆祝……所以,我发誓,我一定不要当一个人善人!就算将来有一日,报应来了,我也不畏惧。”花不语说到了最后,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可她的眼中,除了恨意,却别无其他。
郁青站在花不语的身边,静静地陪着她,没有说话。
直到即连卿出现,郁青刚想要提醒花不语,即连卿却用眼神给示意,让她先退下。
本不想退下的郁青看了一眼失神中的花不语,弓着身子退下了。
“大小姐今日可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即连卿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花不语的身侧响起。
回过神来,花不语退开几步,不悦地看着面前毫无自觉性的即连卿。
他今日跟了她一路,究竟是想做什么?
看她如何对付那劣迹斑斑的大夫人?看她如何教训她的仇人?还是看她最后惨败?
“比谁心狠手辣,世上还有人能胜过花大小姐吗?”即连卿的话,似乎是在调侃着花不语。
是,能想到将其女儿碎尸万段,再让其母将其如数吃下,当真是恶毒……
方才,连隐在一旁的即连卿在听到花不语这番话之时,都觉得心里打颤,这一个女子的心思是有多毒?
见花不语依旧不回话,即连卿又一次开口:“你就没想过放他们一条路吗?”
猛地听到即连卿这状似同情的语气,花不语顿时觉得搞笑。
就算即连卿不想要那皇位,但她也绝不会相信他的手上没有沾过任何鲜血!
“放他们一条路?那谁放我一条路?娘亲的善良害死了她,那我就来当结束他们的那个恶魔!若我死,他们也绝不能苟活于世!”花不语顿时放弃了对自己的伪装,她的声音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
“若你娘亲还活着,定不希望你如此痛苦。”即连卿极其认真地说着。
怨念如此深重的花不语,又怎么可能因为即连卿这一句话而放下所有的仇恨?
那些人……既然已经挑起了她的怒火,那就最好能挨过去!否则,下场可不只是死,那么简单!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含着金汤勺出生,是皇后娘娘的嫡长子,你的父亲重用你,母亲疼爱你,你又如何能懂我的心境?你只看到了我的残忍恶毒,你又可曾见过我求饶时他们的那副嘴脸?若我自己不能强大起来,那我如今的下场是什么?我怕死!可谁又能不怕死?有人重权势,有人重钱财……可我只想活着!可如今让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又是谁?还不就是那个从未把我当女儿看的花天承!”花不语第一次,第一次对着即连卿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她的情绪都快要控制不住。
明明觉得眼睛酸酸的,可她就是流不出一滴泪!
五岁那年,她就把她一生的泪水,提前预支完了……
所以,往后的人生,就算再痛苦,她也要坚强,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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