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走到简绯面前,似乎因为年龄大两岁而有着明显的身高差距,更加盛气凌人地看着简绯。
女美丽的眼睛像着火一样,凌厉地望着面前的女孩,有些恼怒于对方的可爱。
“你勾引苏哥哥!”女傲然开口。
“苏哥哥?”简绯愕然。
“你还敢喊他苏哥哥!”
“……“
风中凌乱。
“话说公主……苏哥哥是谁?“简绯调整好心率。
“你敢装傻?!你那天是不是见了司南伯爵家的世苏岱!“
“呃……“简绯默然,灵越公主恋慕苏岱的事情早已不是新鲜事了。许久,道,“公主,这里面有误会。”
灵越公主疑惑地望向简绯,简绯拼命显露出最无辜的表情。
许久,公主道:“我先不同你讲。回头再问你!“说罢,气鼓鼓地走了。
简绯颇有些好笑,想到苏岱慵懒美丽的笑容,却又有些了然。
这样的男,必定会有很多追随者吧?
不过这公主虽然暴烈,但也是懂得大体的,知道当众为了一个男人吵吵闹闹有碍观瞻。
新的一年,国监的报名还是老规矩,自己登记,自己领书,不能有仆人跟着。
简绯随意地站在那里排队,她已经登记过了,正准备领书。
站在自己前面的小姑娘时不时回头一下,又回头一下,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这位同窗?不知我脸上沾了什么?引你如此频频相顾?”简绯说了个俏皮话。
“嗯……没什么。”对方吓了一跳,脸有些红。
许久,前面的姑娘忽然回过头来,道:“方才冒犯了。只是,你可是镇国侯府的嫡小姐?”
“是啊。”简绯答道,心中有些疑惑。
对方忽然就笑起来:“果然不错!我是司南伯爵府的,我叫苏卿。苏岱是我哥哥。”
简绯这才仔细打量起苏卿来。
小巧的鹅蛋,肤如凝脂,眉近柳叶,眼若桃花,唇似朱丹,温温婉婉。
娴静处婷婷如工笔,灵动时姣姣若踏云。当真是画一般的风骨,竟与苏岱有五分相像。
简绯笑嘻嘻地道:“不知姐姐如何知道是我?”
“我方才见灵越公主说你前些日见过哥哥,我便想起那日哥哥回府,曾叹道,‘唐家有女,我之死对头也’。”说着,便止不住笑起来。
简绯愣了一下,撇了撇嘴。
这臭狐狸!
“好了,也不笑你。我记得你是比我小一岁的,是么?”苏卿笑问道。
简绯点点头,想起镇国侯府和司南伯爵府是世交。
“你既然来了里,那便同我在一处罢。我瞧着你那姐姐也不是好相与的,你只跟着我便好了。”苏卿又道。
简绯不由心中赞叹苏卿的聪慧。
别人都当唐月昭才华横溢,温尔雅,是个最知礼和气的,见她不顾自家妹妹落单,说的也大都是侯府嫡女骄纵,不屑与庶女为伍。
却不想才一见面,苏卿便看出端倪。
心中越发赞赏,脸上自然笑的开怀:“只要姐姐不烦我,我自然是要缠着姐姐了!”
两人说说笑笑,队伍到了近前,领了书,也没有多少,就都抱在怀里向堂走去。
“哎,姐姐,怎么灵越公主在那边向这里望?”两人走到半,看见灵越站在远处。
——李灵越穿着宝蓝的昌霖绡做的衣裙,带着琉璃宝石嵌金的头面,站在初秋明亮的阳下,亮闪闪的,好不显眼。
“想是刚才没问清楚你和我哥哥的事情,这时候来问的?”
简绯皱了皱眉,显出孩气的神色,“她怎么这么烦啊!”
“妹妹可不能这么说。”苏卿温和地道,“她是皇上膝下唯一的公主,自由受宠,骄纵些也是有的。不过她体恤姓,明辨是非,并没有行的问题。”
简绯点点头,笑道:“知道了!多谢姐姐教导!”心中有些惭愧。
她方才是故意去试探苏卿的,却想不到对方十分坦诚,既无诺诺逢迎皇室之色,也不恣意挑拨自己,只是谆谆教导,当真诚心。
“唐简绯!”李灵越看见简绯,当下便叫了一声,也不叫简绯她们过去,反倒自己蹬蹬蹬地跑过来。
苏卿和简绯忙躬身礼了一礼,李灵越马马虎虎受了,又向苏卿热情地打了招呼,才转向简绯。
“说罢。”简短的两个字。
简绯望着李灵越,见她面有薄汗,脸色微红,定是方才在日头下面晒的,又没有擦,料想是公主做惯了不习惯带帕,便把自己的帕递过去。
“做什么?”李灵越皱了皱眉,倔强地撇着红唇。
“公主擦擦汗吧。这妆容精致,花了就不好看了。”简绯笑道。
李灵越脸红了红,看简绯没有恶意,才接过帕轻轻擦了擦脸,别别扭扭地道:“多谢。”
简绯这下真的笑出声来。
这个公主,当真是有趣的紧。
“你笑什么!”李灵越脸又红了,“快说,你和苏哥哥是怎么回事!”
“公主莫急,我那日不过是同自家哥哥出去喝茶,偶然遇见苏家公,哥哥去打招呼,我却什么都没做。”简绯言两语。
“当真?”李灵越睁圆了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简绯。
简绯将眼睛笑成了月牙儿,道:“当、真!”
“那便好。”李灵越松了口气,转头向苏卿笑道,“苏家妹妹同她交好么?”
苏卿点点头:“唐家大哥与我哥哥交好,我们自然也相熟。”
“哦……”李灵越松了口气,面色明朗许多。
人说着,都往堂那边走去。
许久,李灵越又擦了擦汗,忽然皱眉道:“那些青天白日里嚼舌根的!最是讨厌!”
简绯和苏卿都看向她。
她却伸手,甩了甩简绯给她的帕,道:“方才一个个说的多么不得了,想来也是欺负唐家妹妹孤单,拿我做幌。”
“公主又怎么知道我是好人?”几人交谈了几句,简绯越发觉得这李灵越是个率直爽朗、可亲可近的人,故意拿话逗她。
“方才在阳下面,别人都站远了看。唯独你给我这块帕。”李灵越对简绯笑了笑,“可见你是个不计小过,十分良善的。”
“哦?那小女可没给公主什么手帕啊,香囊啊什么的,可不是坏人了?”苏卿在一旁凉凉地说。
“哪儿敢啊。”李灵越扒着苏卿的袖晃了晃,笑的讨好无比,“苏家小姑奶奶不是还得我伺候么?”
撒娇到一半,转为哀怨:“可是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
苏卿笑的温婉:“以公主的性,必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又何须多言?”
李灵越目光飘忽心虚无比。
简绯在一旁瞠目结舌,这这这,原来苏卿才是狠角儿啊!
人进了教室,找了位坐下,自然是挨着的,又说些闲话,不多时便有一名老头进来讲规矩。
国监的科目,诗书礼乐是必须的,女还多修女工,男还多修国策;此外射、御、画、术为辅修的,可自选其。
李灵越听罢,神采奕奕,扭头便问:“你们两个选什么呢?”
“我选射、御、术。”简绯道。
“我选御、画、术。”苏卿道。
“唔,我算不怎么样,我选射、御、画好了!”李灵越笑道,“正巧,上每一门都有个伴。”
简绯细想了想,发现的确如此,不由也又高兴几分。
讲了规矩,便也就没了什么是,各自散了。
众人的马车仆人都在国监外候着,简绯人便同其他人一样慢慢地抱着书向院门外走。
走了一半,斜里插过一批人,也是散了的,不过都是男,一个个高高大大,穿着武装,英姿飒爽地也向门外走。
“咦,着应该是哥哥他们了。”苏卿道。
简绯点点头,却见一旁李灵越的眼睛唰地亮了。
“妹!”唐简墨爽朗的笑声从一旁传过来,简绯一歪头,便见自家哥哥笑靥如花(骨头:我又恶趣味了……),心中一凛。
还没明白自己为什么紧张,就听见一个懒洋洋贱兮兮的声音传了过来——
“黄毛丫头,什么稀罕!”
苏岱倚着林乔,还是那副懒洋洋没骨头的样,却因穿着武装略多了几分英气,
林乔还是温和地站在那里向这边笑笑,然后一巴掌拍开苏岱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这记仇的狐狸……简绯的脸抽了抽。
苏岱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唐简墨的脸黑了黑。
呃……苏卿微微叹口气。
苏哥哥!李灵越眼睛亮晶晶。
初秋的国监门前阳光明媚,火红的枫树下,年轻的生命在绽放各自的美好。
命运的转轮碾过这一年金色的秋阳,碾过国监门前纷飞的红叶,碾过他们不经意流露出的笑。
当时光荏苒,岁月流转,这些年少轻狂终将远去:
他们中或许有人会于庙堂之上叱咤风云?或许有些人将于沙场之上纵横披靡?或许有人潇洒恣意,云游天下?
或许,他们将轰轰烈烈名垂青史;也或许会平平淡淡安稳一生;而女孩们,似乎有着更为不可知的未来。
——然而即便隔世经年,这些年少轻狂的往事却依旧存在过。
到时候,总会有人忆起这一日的快意或者恼怒,也总会有人忘记这一年的愉快或者悲伤。
到那个时候,记起或者忘却了的他们,又会是怎样的喜悦抑或是怅惘呢?
不过冷暖自知罢了。
然而现在,阳光这样的璀璨,红叶这样的绚烂,少男少女们是这样赏心悦目——这是我们不愿错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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