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有些出乎何裴意料,进办公室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面对乔希的审问。
“这次去拓展训练好不好玩儿?你和季桐怎么样?”乔希眼睛忽闪忽闪着,似乎也在说话。
“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何裴并不愿意回答这样的问题。
“你以前也不会主动去参加这类的集体活动啊?”乔希回应的倒是自然。
“你说我往好的方向变化吧,你还这样评价我,这不是阻止我进步吗?”何裴白了她一眼。
“嗯嗯嗯,不能阻止你进步,但是你能说说饭桌上突然间想吐是怎么回事吗?”乔希的大眼睛天生就带着故事。
“诶,我就猜你会这么问,你知道我的习惯,那些东西油腻得简直无法下咽,太久不吃这种东西,自然会反胃。”何裴没有心思和她玩儿文字游戏,干脆直接说明白。
“嗯嗯嗯,是是是,东西太难吃了,那后来季桐和你在屋里待了那么久,你们两个人密谋什么?”乔希如果不刨根问底,就不是她的风格了。
“你真无聊,还密谋什么?有什么值得我们密谋的吗?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有,你既然都说了是密谋,那哪能让别人知道呢!”何裴懒得再说了,解释得越多越描越黑,但其实论起辩论来,她并不怕任何人。
当然乔希八卦固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却还是有好的一面的,比如说可以知道一些比较内部的消息,因为乔希和综合部的出纳走得很近,所以有些事情她总是能比别人知道得早,知道得多一些。
这一天中午办公室里只有她和何裴两个人,乔希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能聊天的好机会。
“你不好奇怎么我没去拓展,都知道当时的情况?”乔希的话何裴其实也有些猜测,但是事情就是这样的,谁传的谁说的,其实意义不大。
“嗯,还行吧,没有那么好奇,别人的嘴我又不能堵上。”何裴表示无所谓。
“都是兄弟单位的同事出去,你应该注意点儿,别给人家留下话题。”乔希煞有介事地说,“总归那些都是不好听的话,是不是?”
“那些个兄弟单位的兄弟姐妹们可真是够有病的。”何裴也装作一本正经地样子,“估计是恶心的东西吃多了吧。”
“诶,人嘛,不都是有个猎奇的心理吗?”乔希分析说,“你明知道他们会那样,你就应该注意点儿,到时候要是传到领导耳朵里,对你和季桐都不是好事啊。”
“嗯,你说得对,诶,没事儿没事儿,放心吧。”何裴笑着说,“就让那些乱嚼舌头的人嚼去吧,别把自己的舌头给嚼烂了。”
乔希也放弃了劝说,因为相处许久,她也很了解何裴的性格特点,她内心里坚持的笃定的东西,是永远不会被别人所左右的,这也是她最让人钦佩的一点。
乔希的担心是绝对有现实存在意义的,因为在发生这件事情不久之后,领导就开始找何裴和季桐两个人谈话了,先是季桐,接下来就轮到何裴了。
不过事情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季桐在和领导谈话的过程中,脾气没有足够的收敛,以至于自己越想越觉得受委屈,越想越觉得领导是那么的不可理喻,于是乎,就在大家本以为会大爆发的时候,季桐竟然安静地走出了汤明的办公室,而且告诉何裴不用进去了。
这两天正好赶上何裴在截稿发片,根本走不开,所以就眼看着季桐拿着东西走出了办公室,但是心里的确又是很担心,就在下楼和不下楼之间犹豫着。
坐进了车里,季桐启动了车子,走到西边小门的时候却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何裴,他也很吃惊,何裴怎么会猜到自己会走这里,因为平时很少有人走这个地方,地方狭窄,如果车多就会很不通畅。
何裴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下车,想和他说几句话,但是季桐仿佛是一个小孩子似的不愿意,何裴只能走到副驾驶门前,季桐开了门,何裴坐了进去。
没有开口说话,何裴已经看到了季桐泛红的眼圈,何裴想说的话一下子全都忘光了,觉得他确实很委屈很不值得,所有的事情的起因都是自己,却让他白白为自己挨训挨批。
“我应该和你说声对不起,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何裴扭头看着他,他的眼眶明显已经湿润了。
“没有,不赖你。”季桐的声音很低很小,“我还以为你不会下来呢。”
“带着气开车,万一出危险怎么办?”何裴说。但其实此刻说话去劝他宽心,似乎是不太现实的,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季桐的情绪失控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形。
“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季桐瘪着嘴说到。
“我是犹豫来着,可是事情再多也比不上劝你几句要紧。”何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虽然不知道汤明和你说了什么,但能想象出来,你听到那些话之后有多么难受和委屈,现在劝你什么可能都于事无补,但我还是想说,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让自己痛苦,那是最愚蠢的行为,你那么聪明,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也许有感情的介入,一切就都会变得不一样,明明一个通透乐观的人,却可议让自己的智商瞬间下降,做出很多并不完全理智的举动,你要想以后对我负责的话,就先要对自己负责,不然别人怎么能放心把自己的后半生交给你呢。”
何裴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清醒的吸收进去。
他有那么一刻的沉默与停顿,随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答应何裴自己打车回家,先把车放在单位。
何裴上楼的时候也觉得有些疲惫,不仅仅是因为电梯坏了,更是因为心累,可是就像是她自己说的,这些事情的出现也完全是因为自己,所以这种感受自己也是应该承担的。
“我没看错吧,季桐竟然会哭出来啊?”乔希惊呼着,“竟然还是为你,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诶哟,你就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是吧?”何裴没好气地说着,“汤明还在吗?”
“没在,好像和季桐前后脚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乔希边说边一脸思考的神情,“还说我八卦,总经理比我还八卦,这事有必要谈话吗,弄得人心不宁的。”
“哼,不是男人干的事。”何裴其实对于领导是各种厌烦的,因为很多决定和行事都让她觉得恶心。
“诶,你说季桐会不会辞职啊?我看这次事情闹得也是相当严重啊!对了,他刚才真的哭出来了吗?”乔希晃着何裴的手臂问。
“诶哟,没有啊,没哭!”何裴斩钉截铁地说着,“你上次还以为我会因为写检查的事情辞职呢吧,都没有那么严重,谁动不动就辞职。”
“这不一样啊,季桐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什么时候和别人红过脸,这次对他来说可是一道坎,心里那关不好过啊。”乔希分析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他会不会辞职了,别瞎猜了。”何裴指了指乔希的座位,示意她应该回到自己的地方去。
看着屏幕上还没有核对完成的杂志小样,何裴顿时觉得眼花缭乱,一点动力也没了,这一阵子还真是挺不消停的。细细想想,也过了这么久了,刘君的身体应该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可以正常生活工作了,严钦也不至于那么辛苦了,马妮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依旧不能理清,诶,每个人走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无论好坏悲喜,都是自己当初决定的结果,所以重要的事情,就是让自己过得好,对得起那些对自己好的人。
本来那一天的那番话最大的作用只是想劝季桐别钻牛角尖,谁知道他真的听进去了,而且还很冷静地分析了何裴话中隐藏的那么一丝丝令人惊喜的暗示。过后何裴也在想,自己当时应不应该说这样一番话,她只要劝他别冲动下开车或是做什么决定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说接下来的话呢,这显然是想告诉季桐自己是打算接受他的感情了不是吗,诶,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来已经是不太可能了,至少何裴希望事情别发展的太快就好,还能让自己有些心理准备。
那天还没有到下班时间,何裴就请了假早回去,但其实是去了季桐的家里。
何裴的厨艺从来不轻易向外人展露,这一次算是对季桐的补偿,所以做了一顿对于两个人来说相当丰盛的晚餐了。红酒烧牛肉粒,蔬果土豆泥沙拉,双菇烩豆腐,还有一锅香气浓郁的皮蛋瘦肉粥。
“我不习惯晚上吃饭,不过喝点粥还是可以的,所以这些菜虽然份量没有那么大,但你得全都吃光。”何裴坐下来边盛粥边说着。
对面的季桐显然不相信何裴能够轻松地做出这样的饭菜,所以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自己的惊讶。
季桐其实更想说的是征求何裴的意见,想要再一次表白,希望这一次能够成功,可是看着满桌的饭菜,季桐却突然间不想打破这种和谐温暖的气氛,所以他选择了好好享受这一餐带来的快乐,而不是冒着风险去赌一把。
而何裴看着季桐狼吞虎咽的吃着,心里也有种很踏实安稳的感觉,这样的场景是她喜欢的,虽然对面坐着的这个男子,可能并没有让自己多么地心潮澎湃,可是安静闲适的氛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或许吧,是自己的要求真的没有那么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