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严钦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你在飞机上的小动作,只是当时没有和你发作而已。”司彤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揣测,一旁的薛婷也和她的想法一致,“如果他当时醒了,你有多尴尬,他又有多不自在,所以与其彼此难看,不如装作不知道。”
“他虽然看起来不那么机灵,但实际上做这一行的哪有不精明的,你的小心思人家全都知道,没有当面拆穿你,这是给你留面子而已,何裴,真的不能这样!”薛婷也在一旁附和着。
周末这几个人常常会聚在一起逛街购物吃饭,基本上就是这三个人,偶尔会有同事和其他朋友的加入,不过如果要聊一些私密的话题,别人就不能参与了。三个人在咖啡厅已经坐了一下午,就连最不爱苦味却又怕长胖的薛婷也已经喝了个水饱,但问题却不是用几杯水的时间能够解决的。
“我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是也这样了吗,诶,你们说我到底是怎么啦!”何裴也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好,其实当时的情景她虽然心里很得意,但是更多的却是无奈和后悔,飞机上有太多双认识他们的眼睛了,被看到被传出去都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当时确实是头脑发热了。
“你意识到错误的速度倒是很快,但是你下次还会继续同样的错误是不是?”薛婷轻呷了一口咖啡,“你这有什么用啊!还不如转移转移你的视线,身边不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吗。”
“恐怕下次连犯错误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还是想想这一次的局面怎么收场吧,刘君不是省油的灯,她知道也是时间早晚的事情,她能轻饶了你吗?”司彤分析得头头是道,“照片传过去的话,连一分钟都用不了,你呀,这次是把自己个给整惨了。”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了,那个人确实在身边,但那个人确实不合适。”何裴淡淡地说了一句。
何裴自己也承认,季桐的的确确是个好人,好男人,可偏偏自己就是没有感觉,这种事情看似并没有多大的问题,可是如果真的交往相处起来,恐怕会产生很严重的不和谐,最后的结果不用多想也能明白。
“要是能相处,还用等到现在吗,你们可真有意思。”何裴犯了一个白眼,“这样是彼此不负责任的行为,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做不到。”何裴摇摇头,对于季桐她也没有特别想说的,因为本来交集不多,至少在自己心里,也无非就是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而已。
“你不尝试怎么知道不可以,你不迈出这一步,心里永远有严钦的影子。”薛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别喝了,别喝了,晚上我请,地方你们挑吧,让你们继续一边吃一边数落我,行不行?”何裴边招呼服务员边对两个人说到。
其实有时候何裴心里也很落寞,毕竟身边的朋友同学一个个都结婚生子了,自己的社交圈子本来就窄,心里很多话很多苦闷也没有地方可以倾诉,和父母总归有些话是不好说出口的,所以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和两个闺蜜多聊聊,即便是被“批判”也是开心的。
出差之后上班的第二天,何裴得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季桐准备辞职了,这个消息应该可以算是到这家公司来以后的最重磅的信息□□了。可是何裴并没有表现出季桐本人所期待的那样惊讶错愕甚至是挽留,何裴自然知道当初季桐留下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但是毕竟工作的事情还是一件私人的事情,自己过多的发表意见也没有必要。
“你不打算问问我原因吗?当初那么多那么好的地方来挖我走,我都没有走,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现在并不是找工作的好时机,我却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季桐在单位的走廊上把何裴截住,口气并不算和善,何裴也是一愣。
“你只要保证你自己的选择对得起你自己就可以了,别人问不问都没有意义,有时候也许你并不喜欢别人去问。”何裴也说得很客观,季桐现在这样的状态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别人?你不知道你自己在我心里不属于别人吗?”季桐明显生气了,语气也几乎要变成质问了。
“季桐,我记得你当时表明心意的那个时候我就很明确地拒绝了你,当好朋友没问题,再进一步是不可能,你是一个成年人,你应该不用我再去和你说一遍当时的话吧。”何裴也被惹恼了,当初自己拒绝的毫不留情,本以为季桐会失望会不理自己,其实这样也好,可没有想到几年下来季桐却一直方方面面都很照顾自己。
“我知道你对我好,对你我只有感谢,也只能有感谢,我给不了你其他的东西,对不起。”何裴的话没有办法再多说,而且她本身也并不是一个冷漠残忍的人,伤害人的话有时候也没有办法说出口,何况这几年季桐确实对自己不错。
来来往往的员工都侧目看向他们,虽然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错,但是天生的八卦心态还是忍不住会让这些人抛来探究的眼神,甚至有人故意走来走去,想要探听到什么消息。
“如果我说是为了躲开你,才选择离开的,你心里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吗?”季桐的语气果然缓和了一些,“你拒绝我的场景我永远都忘不了,也不会放弃继续对你好,至于你要如何回应我,我控制不了。”季桐说到最后似乎有些失望,但是这话让何裴听起来感觉还是有些怪怪的,毕竟她看到过也听到过很多例子,就是一方单恋另一方,最后情绪失控导致了不可挽回的伤害,所以她的心里也觉得不安,可是这种不安却不是就范能够解决的。
“你自己过得开心最要紧了,别的都是没有意义的。”何裴也极力地想劝阻他,万一真的做了傻事,可是害人害己,“你控制不了我的反应,但是你可以控制你自己的情绪,别做出让自己和别人都后悔的事情,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爱情其实是最不起眼的一部分,你放下了也许会有更大的收获。”说到最后,何裴觉得这些话俨然已经是说给自己听的了,因为她也陷在这样一个循环里,走不出去,明知没有结果,却舍不得放手!
季桐听到最后似乎也有些出神,仿佛在深深地思考着什么,他知道何裴的心里一直有那么一个人,想要赶走那个人,并且取代他的位置,难上加难,即便他努力了这么久却仍然没有得到回报,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何裴比他付出了更长久的时间和感情,想要摆脱出来,谈何容易,也许那已经是她生活里的一种习惯,想要硬生生个改掉一种习惯是多么艰难和痛苦的一件事情。
“如果真的是为了要躲开我,没有必要离开,你去申请换个办公室,或者我调个部门,只要不在一个办公室不就好了吗,如果真是因为我你选择离开了,其实我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成不了恋人也没有必要老死不相往来吧。”何裴觉得还是不要让事情发展得过于决裂,以免日后造成不可收拾的结果,还是在眼皮底下能看到最好。
“我再想想吧,先去休个假,放松放松。”季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和了态度,这也让何裴稍稍放心,毕竟是和自己有关联的人和事,总归是安安稳稳的处理了才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何裴的思路尚未理清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意外事件。
那天晚上何裴在公司附近和司彤吃饭,后来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司彤家里有事先回去了,何裴也准备打车回家的,因为那个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就在她已经拦到了一辆出租车的时候,却发现了在一旁的停车场里一个晃动的人影,她下意识地就想要过去看看。
其实何裴的胆子并不算大,但是她这个时候却没有觉得害怕,当她穿过车子之间的几条缝隙,走到跟前的时候发现这个满身酒气喝得已经几乎无法自主站立的人,竟然是严钦。
“哟,何裴?何裴你怎么来了?”严钦也看到了对面的人是何裴,满口酒气却带着一脸笑,脸蛋处还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严钦,赶紧回家吧,已经很晚了。”何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状态的人恐怕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何裴,何裴啊,你怎么总是跟着我?”严钦伸出手指着何裴的方向,语气里听不出到底是生气还是感慨。
“那我应该怎么办?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啊!”何裴这时候反而变得情绪很激动,“我追了你多少年,你现在还有脸和我说这种话!”
何裴说到最后扬起手真打算扇严钦一个耳光,但最终还是把手放下了:“你看,你好好看看,严钦,连打你一个耳光我都做不到,因为我舍不得,因为我心疼,你知道吗!”
严钦似乎被吓傻了,看着何裴的眼眶里闪着晶莹的光芒,自己的心也无法平静,可无奈酒劲上头,自己实在是体力不支,已经半蹲在地上,靠在了自己的车子旁边。
“跟我走吧?行吗少爷,别闹了!”何裴自己发泄出来了也就没有火了,“严钦,严钦,跟我上车去!”
严钦毕竟是个男人,这会儿又喝醉了不听话,何裴用尽力气却收效甚微,拉不动拽不住,严钦整个身子几乎就趴在了何裴的身上。就在这个时候,何裴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连自己都很鄙视的想法,如果他就这样能一直抱着自己该多好。
何裴并没有把严钦带回自己的任何一处小窝,也没有送他回家,而是在外边找了个还算像模像样的酒店,将就着住一晚上。可无奈恰逢旅游旺季又是假期,所以房屋很紧张,只剩下了一间大床房。
司彤、薛婷包括诸多的好友死党在内,都说自己在严钦面前一点自主都没有,说得难听些其实就是贱骨头,何裴心里很明白,他们说的都很对,可是自己偏偏就享受着这种也许并不太光彩的身份和感觉。就比如现在,酒店前台的服务员正用一种很别扭的眼光看着何裴,以及挂在何裴身侧神智模糊的严钦。
到房间之后,何裴把严钦放在了床上,他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的形状,何裴打电话又给酒店前台的人,好说歹说找了个服务生来帮严钦洗了澡,盖好了被子。
服务生从进房门的那一刻就是一副看怪物的表情,何裴看也看出来了,那潜台词就是你怎么不给你男人洗澡,偏要麻烦我,何裴一直在说好话,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出格为好,如果破坏了游戏规则,那么相应的惩罚也就会随之而来了,所以这条界线还是需要保持的,而且何裴根本也没有想过要真的越界。
“何裴,只有何裴…对我最好…最好…”严钦开始语无伦次地说着酒话,“我混…账,我该打…伤…伤心…人心…”
何裴听着这些话,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滑坐在房屋中间的地摊上,泪洒无声。
“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肯答应我,你既然对我不是没有感觉,为什么不答应?为什么?”何裴突然间站起来,走到床前,死死地按住严钦的肩膀,声音已经近乎嘶喊。
“对不起”严钦有些神智恍惚,说出的话不知是酒话还是心里话,不过是什么话也没有用了。
“你混蛋!”何裴一下子松开了手,严钦重重地跌回床上,口中继续叨念着什么,何裴却觉得那仿佛是天下最难听的噪音,恨不得一下就去堵住那张嘴,让他再也不要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第二天早晨严钦醒来之后着实吓了一跳,自己怎么就换了一身衣服,感觉是洗了个澡,可是屋子里明明只有何裴一个人,他真的有些害怕了,他虽然不是那种十分传统的人,但有些基本的底线还是不可以丢的。
“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的?你给我换的衣服洗的澡?”严钦神情有些紧张,有些焦急地问着,“还有我的车呢?”
“是我开你的车,把你送过来的,时间太晚了,不知道应该把你送到什么地方最合适,你的家里不合适,我自己的家也不合适,所以干脆就送到这儿来了。”何裴边收拾东西边回答,“钱我已经给过了,我还要上班先走了,车钥匙在你衣服口袋里。至于洗澡这件事儿,你不用那么害怕,服务生帮忙给你洗的,我不在场。”
严钦听了这个回答之后先是如释重负的表情,接着又问到:“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我记得你说过你最怕开车上路的感觉了,说自己性格根本不适合开车。”
“会开车算是什么新鲜事吗,你这么不相信的表情?”何裴扭过头看看严钦,听着他的话,心里也有一丝感慨,自己说过的话他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只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你罢了。”
“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没有心。”严钦垂了垂眼帘,“昨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何裴本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严钦总是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让何裴的内心,涟漪万千,“现在告诉我,你有心还是没有心,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何裴丢下一句话,就快步地离开了酒店。
外边的阳光已经很好,淡淡的暖意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如果刚才不赶紧走出房间,她真的又有扑过去抱住严钦的冲动,明明都已经成家了,却偏偏还要说那些不咸不淡的话来做什么,他明明知道何裴的防线在他面前是何等脆弱,如果把这解释为一种诱惑或是撩拨,何裴认为也不算过分,但是如果这样的局面是在校园里那该有多好。
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坐着,看着半天一动也不动的车辆,心里的烦躁和郁闷顿时又钻了出来,看来自己平时不开车是最正确的选择,街上堵得像是一个巨型停车场,喇叭声此起彼伏,人们的耐心也在一点点流失。本来只是几站地的路程,何裴却足足一个小时才到公司。自己的工位旁边依然是季桐的物品,摆放的杂乱无章,还有半个没吃完的三明治。不过看到这些,何裴也稍稍放心了一些,毕竟这证明季桐暂时想通了,也许还不会完全放弃,但是能够面对的一定都是容易解决的问题。
上午办公室里就剩下她自己了,那些人不是出差了就是去培训了,自己倒落得个清净自在,随手找了一部电影来看,却发现不那么好看,思绪也不受控制地乱飞了起来。
她自己有车本的事情只有司彤和薛婷知道,连父母都不知道。何裴本身不愿意去学这个,但是前几年公司有个关于汽车的专题活动和会议,让本来在这方面就有些欲望,只是因为胆量不足的何裴终于去考了车本,顺利过关。
有些时候会开车确实是很方便的,比如那天晚上如果单纯靠她一个人的力气,就那样拖着严钦走到酒店,恐怕自己不累死四肢也要散架了,而能开车就不一样了,开着严钦的车倒还算是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