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有些懵了,这种低级手段别说是皇帝了,就是随便在东京城里抓个人,他也不会相信这种下三滥的挑拨手段。
接着他便想到了另一件事,莫非是皇帝最近对他不满,所以趁机敲打他一番,想到这里他赶紧将头埋在地下:“臣不知做错了何事,陛下若要责罚,臣不敢推脱。”
皇帝明显气得不轻,站起身来,走到高俅近前:“你看看那纸上的诗句!”
高俅又将那奏折拿出来,上面写着: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这原本就是下三流的艳诗,那有什么值得高俅突然想起了什么,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诗的作者是皇帝,原本写的是与东京名妓的风流艳事,只是皇帝也要顾及生前身后名,所以这首诗自然不肯拿出来,只是有一日抱着炫耀的心思给高俅与蔡京二人看过,如今高衙内将这诗写了出来,还是赠与柔福帝姬,无论怎么看,都与他高俅脱不了干系。
眼看着高俅像是明白了什么,皇帝冷哼一声:“朕叫人核实过了,这印章是高承恩的私章,这笔记是高承恩的笔迹,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承恩便是高衙内的大名,皇帝自然不会称他叫什么衙内,所以直呼其名。
高俅将头埋得很低,他知道皇帝现在正在气头上,况且证据摆在这里,他暂时也不知晓如何辩解:“臣这就回去,打死那个不忠不孝的逆子!”他心里也盘算清楚了,只要自己还是高太尉,再过继一个高衙内过来又有何难。
皇帝哼了一声:“打死就不必了,好在柔福帝姬身边有懂事的拦了下来,没让他污了帝姬的眼睛,你跟朕也不少年了,朕与你投缘,也想着与你善始善终,你莫要辜负了朕的一片心意。”
高俅哭着说道:“陛下一片心意,臣粉身碎骨,难报一二。”
“好了,你回去吧。”
高俅好不容易出了宫门,长出了一口气,幸亏陛下念着往日的情分,未曾深究,若是遇上一个薄情的帝王,怕是全家性命已经没了。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向着蔡京府上的方向看了一眼,蔡京老贼好毒的手段,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弄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来日定将加倍奉还。
回到了府上,还没有进门,他便喊道:“高承恩呢?”
旁边早有护院上前递话:“听闻今日张家娘子归家,少爷去迎了。”
“将这个畜生给我绑回来,半年之内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府门一步,否则我就打断他的双腿!”
“老爷,少爷这几日便要成亲了”
“成个屁!谁再敢提这门亲事,我撕了他的嘴!”
今日皇帝虽然放过了他,但他自己知晓轻重,皇帝不愿意下旨处置是怕君臣之间的情分,他若是不下手处置,那可就是不识进退了。
况且这高承恩往日为非作歹,将自己的名声糟蹋的够呛,要不是这样,他今日在皇帝面前也不会哑口无言,那太后也不会关注这等闲事。要知道皇帝侍母至孝,万一再出了什么事恶心到了太后,怕是真的要失了圣宠。
却说高承恩今日正高兴着呢,关于市井那些流言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都是些蝼蚁一般的人物,想要撼动太尉府未免有些太自不量力了。如今贞娘回来了,他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到了城门前,贞娘下了轿子,看到高承恩站在近侧,娇羞地笑了笑:“衙内只管遣人来接便好,怎么还自己亲自赶来了呢。”
“我在家中左右无事,况且多日未见,十分想念娘子。”说着就要伸手来抓她的手。
“衙内,这么多人看着呢。”张贞娘装作害羞的样子抽回了双手。
高承恩最喜欢她这幅表情,心里痒得不行:“娘子在外病了许久,这良辰吉日都已经过去了,择日不如撞日,倒不如这两日便把亲事办了。”
张贞娘愣了片刻,心说难道是自己的谋划未曾见效,怎么这高承恩跟没事人一样,不过为了防止他看出破绽,嘴上还是硬撑着:“一切依衙内便是。”
若是这样的事情都扳不倒高承恩,她也只能暂且虚以委蛇,回家趁高承恩不注意再做打算。
高承恩听闻此言更是心花怒放,还未等他说话,身后一队护院跑了过来:“少爷,老爷有令,让我等即刻接你回府。”
武朝太祖立国不正,十分担忧手下将领谋反作乱,所以京城官员,不论文武都不允许蓄养家将,这些人也只能借一个护院的身份存在。
高承恩撇撇嘴:“等一会儿,我还要跟娘子说几句话,你们先回去。”
“少爷,老爷说了,是即刻回府。”
在心仪的女子面前丢了面子,高承恩很是愤怒:“我今日就不回去了,你们还能绑我回去不成?”
来人一挥手:“带少爷回府!”
高承恩根本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被人拉上了马车,嘴上大声喊着:“贞娘你等着,我回去就说服我爹,即刻娶你过门!”
张贞娘在一旁应着:“衙内回去莫要惹太尉生气。”
看着高衙内远去的背影,张贞娘漫不经意地问道:“胡义,你家少爷这是怎么了?”
胡义叹了口气:“怕不是又惹了什么祸事,惹得老爷生了气,少夫人不用太过担忧,老爷最疼少爷,用不了两日就放他出来了。”
张贞娘心说我现在开心的恨不得围着东京的大街跳广场舞,我伤个屁心。不过嘴上还是说着:“总归是心中有些不安。”
胡义眼见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对张贞娘愈发恭敬:“少夫人莫要太过担忧,用不了两日就能再次见到少爷了。”
张贞娘到了家中,张教头已经不再是禁军教头,而是如约做了朝廷的秉义郎,在这个三品四品多如狗的京城,他一个从八品,竟是开心得好几日没有睡着觉,眼看着贞娘回来了,张教头赶紧迎了出来,人家都说养儿防老,这生闺女也着实不赖。
“父亲,多日不见,身子可好?”
“我身子硬朗得很,倒是你,听闻你在外面病了这么久,着实让我有些担忧。”
“旅途劳顿,我先去屋中歇息,待明日再与父亲闲谈。”
“锦儿,快扶小姐进去歇息,大病初愈,可莫要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