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贞娘伸手指了指:“我手下一个护卫认出了那些贼匪的背影,好似是那郓城县东溪村的晁盖,你去打探一番,定有收获。”
杨志拱了拱手:“大恩不言谢,日后小姐若有差遣,只管找人送个口信,小人在所不辞。”
张贞娘摆摆手:“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去寻贼人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杨志带着手下那些兵卒奔着郓城县赶了过去,他们这些人都是大名府的兵卒,在人家地盘上拿人自然得靠本地的官差,若是贸然去村中抓人,没准会被人家打死。
张贞娘看着杨志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她虽然帮了杨志一把,不过依靠晁盖的运气,应该不难逃脱,毕竟这宋江可在官府之中办差,若是不去暗中报信,那就不是宋江了,况且朱仝雷横还在衙门里面办差,这都是晁天王的保护伞。
这杨志御下无术,那些随身的兵卒找不回来金银,定会将责任全都推到杨志身上,到那个时候,杨志就算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不过这都不是张贞娘要考虑的事情了,她马上就要赶回东京,她还要全心对付高衙内,哪儿有时间替别人担忧。
这些日子倒是有一个好的现象,胡义与狄秀越来越不对付,只怕胡义已经忌恨上了他,这样一来张贞娘再拉拢狄秀的成功率就会高很多。
倒不是说张贞娘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只是她的处境确实艰难,若是没有一定的条件,狄秀这些人未必愿意帮她,她如今利用狄秀,若是日后能够过得很好,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趁着吃饭的功夫,张贞娘便向狄秀摊了牌:“若是有一日我与高衙内针锋相对,你愿意帮我么?”
让张贞娘没想到的是,狄秀笑着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小姐你根本不愿意嫁给高衙内,否则也不用折腾这一顿了。既然我拿了小姐的银子,自然要帮小姐。”
张贞娘皱了皱眉头:“我想你可能有点误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甚至不会嫁给高衙内。”
狄秀愣了一下,接着说道:“若是没有小姐,我们这些人也许就要终日在东京街头游荡,莫说娶妻生子,就连父母都难以养老送终。小姐给了我们一条路,这条路是是生是死,是荣华富贵,我们都没得选了。否则,小姐以为那胡义会放过我们么?”
“这么说,你们愿意站在我这一边了?”
“全部不敢保证,五六个人还是没问题的。愿为小姐效命!”
张贞娘松了一口气,还好上天没有太过为难他,若是狄秀他们不愿意帮她,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答应你们,我会尽全力给你们荣华富贵。”
“我们相信小姐。”
“那日我让你放在马车上的担子,里面是金银珠宝,明天你差遣两个信得过的人带着这两担珠宝,快马赶回东京,先帮我做一件事。”
且不说张贞娘带着人慢悠悠地往东京赶,这些日子东京城的说书先生可是被抓进去不少了,这些说书先生也不哪来的胆子,在大街上便说这高衙内逼良为娼的故事,那故事编得离奇曲折,没多长时间就风靡了整个东京。
“哎,你听说了么,那高衙内为了陷害林冲,把自己的娘子塞进了林冲的被窝里。”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那林冲是禁军教头,何等好汉,分明就是高衙内买通了林冲府上的仆人,将谋反作乱的证据埋在了林冲的府里。”
“你们可别说,我可听闻,高太尉为了帮他这个儿子抢夺良家女子,连大军的草料场都给烧了。”
“要我说这父子俩真不是人,咱们东京城的好女子,让他们父子俩祸害了多少?听说那高衙内最近还惦记上了官家的帝姬。”帝姬就是公主,皇帝的女儿。
“这话可别乱说,要是官府听到了,咱们可得掉脑袋的。”
本来这事情高俅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些年东京城里骂他的人还少么,也没见他掉两块肉,况且这高俅当初也是街上的泼皮无赖,被人骂习惯了,都懒得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况且武朝也没有因言杀人的先例,他若是真跟那些人计较,显得有些太掉身价了。
只是忽然这一日,陛下在朝堂之上狠厉地苛责了他一番,弄得他有些晕头转向。
高俅也有些纳闷,赶紧给内侍们递了银子,询问到底怎么回事,这一打听算是明白了,太后听见了民间的那些传言,心中可有些堵心,天子脚下,怎么有人干出这种事情来,况且据说还惦记上了官家的帝姬,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些话原本不可能传进太后耳朵里,为了能让太后听点新鲜的,高俅亲密的战友蔡京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为此蔡府都招揽了不少说书先生,把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在街上说一遍,前脚官府拿人,后脚蔡府就给保了出去。
这种攻讦的手段,以高俅的地位自然不会察觉不到,他只是觉得这些事荒唐无比,还一度咒骂蔡京猪油吃多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使得出来。官家根本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更别提要处置他了。
只是官家这幅态度,他可不得不警惕起来,虽说他是踢蹴鞠出身,但能在高位屹立这么多年,也不是吃干饭的。
“陛下,今日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听闻朕的禁军教头被你家儿子逼得落草为寇,连自己的娘子都要嫁给你家儿子了?”
高俅的身子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陛下莫听这些无稽之谈,犬子虽然顽劣,但也不至于做出这般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高俅,朕一直对你不薄,是不是你有些忘乎所以了?”
高俅听闻此言赶紧跪在了地上:“臣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还请陛下名言,莫要让臣承受这不白之冤!”
皇帝伸手将桌案的折子扔到了高俅脸上:“柔福帝姬是朕的心头肉,她才五岁大,你儿子就敢做这般禽兽不如的诗句,朕若不是看在你多年以来劳苦功高的份上,非得把他拖过来剁了脑袋!”
高俅被奏折扔得懵在了那里,他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见过皇帝对他如此发火了,赶紧捡起奏折,只见里面夹着一张信纸,上面写着一句艳诗,最后的署名竟然是赠与柔福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