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夹杂着一丝寒意。
安妮近乎疯狂地拼命摇晃着身体孱弱的舒曼,她知道她早有身孕,她不管那是谁的孩子。哪怕是她和罗云峥的孩子,安妮也要不顾一切地摧毁,扼杀……
在她看来,只有她才配得上那么优秀且完美的罗云峥。
舒曼身边一直不缺男人,但是她什么都没有了,母亲也刚刚撒手人寰。
安妮和舒曼尚在纠缠着,不断引起众人的关注,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舒曼的挣扎无济于事,她连连被强势的安妮逼得步步后退,突然她眼眸之中,倒映出安妮得意的笑容。
笑得如此张狂,笑得如此随心所欲,瞳孔慢慢睁大,舒曼只听到从人群之中,兀自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个提醒声:“小心!台阶!”
分身去向后望去,舒曼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数米高的台阶仅仅一步之遥。
那是她们一起上来走的路,足足二十五层台阶,足够了!
安妮嗤笑一声,涂着猩红色指甲油的双手用力往后一推,舒曼无处躲避,身体毫无防备地向后倾斜,舒曼甚至来不及大叫一声,便从那高高的台阶上跌落……
千钧一发之际,舒曼双目紧闭,双手却拼命护住腹部,她脑袋一片放空,等待着坠落……
却不曾想,腰肢间多了一份厚重的力量,径直托举着身材瘦弱的舒曼。
感觉到轻轻被放下,舒曼的双脚缓缓接触到坚实的土地,这才睁眼:欧伦!
怎么是他!
双手打横,缠在舒曼的腰间,欧伦的眉心紧锁,薄唇微抿,随即轻轻松开。
“没事吧?”
关心之情溢于言表,欧伦每次都会在她出现危难之际,挺身而出。
“没……没事!谢谢!”舒曼将视线转移到露台上的安妮,缄默良久。
人群之中,自发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夹杂着一些起哄声,舒曼的脸腾地一下变红。
“你是不是有病!?”欧伦抬眼望着安妮,眼眸微露寒意。
刚才这女人的疯狂举动,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要不是今天他突发奇想,过来看舒曼,那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身旁,舒曼的耳朵径直钻入“有病”这两个字眼,心脏却突然觉得疼痛难忍。
她也有病,欧伦不会知道,季节不知道,罗云峥也不知道。安妮也有病,舒曼是知道。
兀自扯动一下欧伦的臂弯,舒曼示意让他别再说了。
安妮一言不发,周围吃瓜群众以为故事散场,就三五成群地散去。
倏而,安妮却像是着了魔一般,她蹬着高跟鞋,疾步冲了下来,对准舒曼所在的方向,一边打开挎在肩膀上的包包。
阳光映衬下,欧伦和舒曼的眼眸之中,反射出一道寒光。
不好!
欧伦本能性地双手将舒曼圈住,反身用他的身体护住舒曼。
你们都去死吧!舒曼,你去死吧!
安妮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这把刀,是她在等候舒曼出现的时候,路过小区水果摊买到的。
“啊!”舒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明晃晃的尖刀已经如离弦之箭。
时间仿佛这一刻静止。
预料到的疼痛感迟迟没有来,欧伦转身,抬眸,眼前之景摄人心魄。
“啊!”尖刀落地,发出一声突兀的“铮铮”声。
安妮失声痛哭,舒曼这才缓缓睁眼。
她颤抖的眼眸里,只看得到左手鲜血淋漓的罗云峥,死死握着安妮的那一把尖刀。
虎口处鲜血不断喷涌出来……安妮早已吓得语无伦次。
她竟然拿刀刺伤了她最爱的男人!
双手掩唇,安妮不知所措的颓然蹲地,恸哭着,涕泗横流。
手还在滴血,一滴,两滴,三滴……茵茵绿草地上,顿时殷红一片。
欧伦也没想到,此时罗云峥会这么巧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他是来找舒曼的!?
心底一沉,欧伦抬眼望着一脸峻色的罗云峥,他蹙眉,只是静静凝视着舒曼,还有哪里……
欧伦放在舒曼腰肢上的大手。欧伦不动声色地兀自加大力道。浑然不知的舒曼怔怔地上前:“快去医院啊!”
舒曼的手覆上罗云峥的大手,她俯身凝视,伤口挺深,鲜血一直不停在往外冒……
眼眶噙泪,舒曼的心也在滴血!
“求求你了,快去吧!”
罗云峥眼眸深处藏着一份妒火,他大力甩落舒曼的手,眼睛却一直牢牢锁定欧伦,带着莫名的敌意,欧伦当然清楚个中缘由。
一只手扯住安妮的手臂,罗云峥随即转身,打开车门,将安妮置于后座,他则打开车门,径直做到驾驶座上。
正准备关门之际,却听到欧伦沉沉开腔:“哎,你这样怎么开车!?”
本是一句善意的提醒,罗云峥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那鲜血清晰可见。
舒曼讪讪地缩手,只是一脸静默地看着罗云峥,眼泪却簌簌而下。
她为什么总是轻易就给罗云峥带来伤害。
昨天是,今天也是!难道她真的就是舒威嘴中说的那个“扫把星”吗!?
舒曼第一次开始由衷地一遍遍扪心自问:是这样的吗?
徐徐摇上车窗,罗云峥侧目,盛满不屑,疾驰而去。
他今天原以为舒曼会因为昨天的事受惊,所以耐不住内心的焦灼,独自驱车来找她。
却不曾想,每次都会有这个欧伦在场!
风驰电掣一声过后,舒曼黯然失神。
心中免不了对他的担心,她转而央求一旁的欧伦:“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舒曼的眼眸里盛满担忧。
他的手已经失血很多,要是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舒曼简直不能再去承受失去他的痛苦了。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舒曼意识到罗云峥还是那个她深爱的男人,谁也不可以替代!
颤抖着手,舒曼伸手牵住欧伦的衣袖,眼泪早已被风吹干,只留下一阵钻心的烧灼感。
欧伦冷眸一收,随即软了下来。他受不了看到舒曼这样孤立无援的模样。
他的心此刻也在滴血!
兀自点头,欧伦疾步打开车门,舒曼甚至不去管身上的血污,便径直坐上副驾驶座。
油门加到最大,欧伦眼角余光瞥见舒曼脸上的焦灼,心中划过一丝莫名的失落和空洞。
她紧张人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可惜不是为他!
酸涩的笑容稍纵即逝,欧伦的车顷刻之间,奔驰在罗云峥所行驶的方向之中……
缓缓停住车,罗云峥未有任何包扎的左手还在不断喷涌着鲜血,车门被拉开,安妮蜷缩着身体,不敢抬头。
‘对不起,云铮!’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她秀发凌乱,一边自顾自地摇头,一边双手圈住身体。
她的身体还在颤抖,抬眼望着罗云峥,安妮恍然又紧紧攥着他那布满鲜血的衣角:“云铮,云铮,我不是故意的!”
“你信我!”
“信我!”
罗云峥一言不发,随即轻轻牵起安妮的手,一边来到安城医院。
病房之中,始终有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在随时为罗云峥待命。
这是他的特权,王者的特权,哪怕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罗氏集团总裁”的头衔。
门倏而被暴力打开,医生转头不耐烦地说道:“谁啊!?”
下一秒,吞吐在嘴中的话语便被淹没,他急忙起身,一边赶紧为罗云峥处理伤口。
门边,安妮呆呆立在门外,似有一些癫疯之状。
罗云峥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微微有些苍白,他掀唇道:“清清!”
清清是安妮的原名,母亲去世后,再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
记忆就像是被唤醒,安妮疾步冲到罗云峥的身边,一脸乖巧模样。
瞳孔兀自放大,安妮此时瞬时恢复清醒:罗云峥还在流血。
“啊!对不起!对不起!”安妮惊慌失措地说道,泪水如决堤的洪水。
她的行为举止跟正常人还是有一些异样!
罗云峥看着安妮,心中思绪早已泛滥……
在法国医院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秦爽已经被带上了呼吸机。
她的生命已经被医生宣告即将进入倒计时。
秦爽眼中含泪,呼吸倏而变得急促,胸口起伏稍显剧烈。
她颤抖着伸出一只手,眼神复杂,蕴藏着一丝恐惧。
青筋暴起的另一只手被罗云峥紧紧攥着。
缓缓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罗云峥俯身凑近。
“斯年,你……要照顾好……清清!”
“她……那个秘密……不要告诉她!”
直到看到罗云峥点头,秦爽这才放心地闭上双眼……
门外,安妮还在等候着。她那时无心计较,明明她是母亲的女儿,临终之际,她的母亲竟然是要和罗云峥说话。
罗云峥轻抚着她微白双鬓,始终一言不发。
安妮不是秦爽的亲生女儿,她是一个弃婴,秦爽是在一个冬天在路边捡到的。
刚开始秦爽还暗自匪夷所思:这么漂亮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舍得丢掉她?
但是一次莫名的抽搐之后,秦爽被医生告知,安妮患有间歇性神经综合征。
这意味着随着年龄的与日俱增,病症也会越来越明显。
那次坠海事件过后,罗云峥就曾以为安妮的病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程度,所以将她接回家中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