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昭接过清单粗略一看,那份药草清单上,需要采摘的分量都不少,由此可见,庄寨之间的争斗应该是比较激烈了。
为了调动兄弟俩的兴致,程大力将采摘的分量均分成了两份,由兄弟俩负责采摘,最先达成目标的,将获得一张上好的兽皮作为奖励。而他则拿着另一份清单到别处去了。
宛南拿着药草图样,按图索骥起来,他的脚程快,半柱香不到,就让他找了好几样药草,可是有那么几样药引,却是产量极低,采摘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珍贵的药物不是生长条件比较苛刻,就是生长周期比较久。
袁昭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两棵七星草,看着手里丁点大的药草,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这样一棵一棵地采摘实在太耗时间了,再一看宛南的药篓,已经装了不少,心想得到奖励的机会渺茫,于是慵懒之心又开始作祟起来。
偷眼看到宛南正在认真地在附近翻找,没有分心他顾,袁昭打了个呵欠,开了辅助瞳术,睁眼睡起觉来。据点扩散和青照同时打开,配以凤步,开始扭着屁股在试炼场附近乱逛起来。打算醒来这后,回溯记忆,将周围看到的药草一次性给找出来。
“扑哧!”
笑声清脆,悦耳动人,听得袁昭两耳酥麻,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差点收势不住,撞到眼前的少女身上。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头上包布,穿着绣花鞋,身背药蒌,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的眼睛很大,空灵深邃,好像会说话一样。
此刻,两人相距不过半步,要不是他醒的及时,估计下一刻两人就要撞在一起了。
少女退后了一步好奇地问道:“看你的样子真有趣,你在干什么?”
袁昭环顾了一下环境,没想到这一趟梦游竟出了十里林,走到了青岗寨的周边,想起最近昭南庄和青岗寨的冲突来,袁昭不由得心中一惊。再看眼前的少女,说的话语明显不是庄子那边的。
青岗寨和昭南庄本来讲的是不同的语言,不过双方冲突久了,语言和文化方面有所交融,只要双方耐心交流,多少都能听懂。
袁昭心里盘算着怎样赶紧回去,嘴上随口应道:“我我你猜?”
少女侧着小脑袋,想了一下,手指一点道:“我知道了,你是在练习健步?”
眼前的少女看似天真无邪,但袁昭不敢放松警惕,被程大力的陷阱招呼过不少次,现在袁昭一看到美好的东西,心里下意识地就会想起,美好的东西下面是不是藏着陷阱。再看周围的环境,花岗岩林立,别说人了,也野兽也不见一个,他就不信那么碰巧,刚好走到少女的面前。
“没错,我是在练习健步,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想不想学呀,我教你?”他嘴上打个哈哈,露出惯有地猥亵笑容,上下打量起少女来,心里念头直转。
少女被盯得不好意思,连忙道:“不用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呀,我来找点有用的东西。”袁昭四下打量,陡然看到少女脚下的蜈蚣草,眼里直发光。
蜈蚣草是一种蕨类,直立挺拔,鞘口生有纤毛,很好辨认。程大力特别交代过,可以的话,要大量采摘,因为这是调制良效金疮药的主药之一。
少女顺着袁昭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脚下,恍然道:“你也要蜈蚣草,难道你是药师?”。
“没错,我是一名救死扶伤的药师。”袁昭得意地将中分一梳道,“见者有份,这里还有几株,咱们分了吧?”
“不用了,我已经采了一些,这些蜈蚣草也不多,就都给你吧。”
袁昭拍起胸脯道:“那怎么行,我说了一人一半就一半。”
也不待少女同意,他就弯腰拨起药草来,少女退到一旁,静静地看着袁昭将地上的药草拔完。
在袁照将蜈蚣草分成两半的空隙,少女忽而问道:“我要找的药都差不多了,正打算回去,你呢?”
“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我送你一程。”话说出口,袁昭心中后悔不已,要不是有人在场,他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
少女柔柔地应道:“结个伴也好。”
袁昭将一半蜈蚣草递了过去,少女并没有接,而是双手抓着背篓的带子,转身就走。袁昭也不含糊,将药草收好,追了上去。
两人于是边走边聊了起来,少女虽然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问个不停,袁昭心中有所顾忌,不敢说得太多,因此两人聊的话题不痛不痒的。
不知为何,袁昭总感觉有人在暗中注视着他,可是每次回头往背后一看,看到的都只是些斑驳的石影。
少女好奇地问:“怎么了?”
“看来是我有点疑神疑鬼了,这片石林给我的感觉,阴森得很。”
少女忽然叹气起来:“喔,你说,为什么要打打杀杀的,大家坐下来,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袁昭顿了一下,明白过来:“你说的是大人的事吧,大人的世界太复杂,我也不懂。也许是大家都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刚好这些东西又不能随便给别人吧。”
“我看寨子里的女人就不会这样,只有男人才会这样。”
袁昭翘起嘴角笑道:“有能力的男人,才能保护身边的人。就像我这样。”
“男人如果不能身边的人开心,就算能力再大又有什么用?”
这一刻,袁昭能清楚地感觉到少女眼中那浓郁的忧伤。
少女忽而问道:“你能答应我吗,不跟我们寨子打架?”
他的一双大眼如水如雾,看得袁昭心里发软。
她难道不知道我们是敌对的吗,这样的承诺又有几分效应。
袁昭心里免不了惆怅了一句,但却是笑着道:“可以呀,我是斯文人,打架那是野人才干的事。”
少女笑了,直如四月刚化的第一缕雪般澄澈。
袁昭心想,她应该是信了吧,真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
这一刻,袁昭的警惕被少女的纯真消融得无影无形了。
少女心满意足地道:“从小到大,都没人和我说过这么多话。”
“你没朋友吗?”
“没有,他们都怕我。说我命不好,克死了爹娘,又克死了族人,是个不幸的人。”
“这话也有人信,反正我是不信。要不,你来克我,我八字硬,茅厕里的石头都没我硬。”
少女掩嘴一笑,整了整背篓,踩着轻步向前。
两人开始默默地前行,风很轻,偶而扬起她的衣角。
袁昭落在身后,竟有些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