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卿云领着月落来了处清静地,一间四角小亭却占尽天时地利,远可坐观阁楼,近可临台赏花,亭中坐着二位妙龄女子,其中一位正是明紫若。
不知为何,月落总觉得明紫若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像是松了口气。
“我来介绍,”索卿云连击两掌,“这位是落月楼楼主,月落。”
月落行礼,“见过二位小姐。”
“好啦,好啦,不要那么客气嘛。”索卿云拉了月落坐下,向她介绍道:“这位穿紫色衣服的大美人正是我明姐姐,明紫若。”
不等月落说话,明紫若率先笑道:“我与楼主也算老相识了。”
“是吗?”索卿云的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一阵,“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居然不告诉我。”
“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结交了月楼主啊。”明紫若摇头笑道。
“好吧,我不计较。”索卿云嘟嘟嘴,拉着月落认识另一位小姐,“呐,这位可不得了,”她冲月落神秘兮兮的眨眨眼睛,“你猜。”
眉如翠羽,肤若凝脂,妖娆娇美,皓齿明眸,不似寻常女儿家着罗裙穿弓鞋,倒是一副骑装更添几分飒爽英姿。
“若月落没有猜错,这位应该是舞阳郡主。”月落起身行礼。
礼还没行完就被索卿云一把拉了回去,她拖着下巴,一脸星星眼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舞阳郡主的生母乃是北狄公主,众人皆知郡主不爱罗裙爱骑装,就你还当新鲜事儿。”明紫若笑嗔道。
“是吗,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就没认出来呢。”索卿云回忆起往事,懊恼的直跺脚。
舞阳郡主落落大方的一笑,朝着月落行了个闺阁礼仪之外的抱拳礼,“月落,你好。”
“好啦,既然都认识了,我们继续来讨论那个‘狐狸精’吧。”索卿云兴致昂扬。
月落:……
明紫若意兴阑珊,并没有接话的意思。
舞阳郡主喝了口茶,无所谓的道:“只要不是跟我抢岐王,一切好说。”
索卿云兴致转移,对舞阳郡主钟情于她二表哥一事她向来十分纳闷,“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呀,我那二表哥长年累月清清淡淡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倒觉得九哥哥戎马征战应该更对你胃口吧。”
舞阳郡主双手托腮,“这你就不懂了,君子应端方如玉,打打杀杀那是莽夫。”
明紫若敲了敲桌子,示意自己的存在,于是二人心领神会,讨论的声音小了些许。
“那也还有别的选择呀,比如我瞧着段家的段朗就不错,还有礼部苏尚书家的公子,那也是出了名的恭顺有礼,当然除了姓明的那个,其他的你随便挑,我绝无二话。”
舞阳郡主奇怪的看着她,“你说的选择难道不应该是找十个岐王这样的给我挑吗?”
月落刚抿了口茶,听此言差点被呛住,敢情她的选择就是,是他,是他,就是他。
索卿云扶额,“我二表哥也算是当世少有的稀缺物种,有就不错了,我上哪儿给你找十个这样的。”
舞阳郡主继续托腮,“那不就得了,这就说明我和岐王缘分天定。”
……
“抱歉,三位姐姐,段胭来迟了。”
四人正围绕着“岐王殿下会喜欢怎样的女子”而展开激烈的讨论,一声温柔似水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明紫若笑容不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索卿云心中叹息:这就是好姐妹同时爱上一个男人的后果。
她甜甜一笑,“阿胭来了,快坐。”
段胭解了披风递给婢女,自然也瞧见了月落,她温顺的行了礼,“这位姐姐是?”
月落回礼,“月落。”
“月姐姐好。”段胭腼腆一笑,坐在了索卿云旁边,不巧的是她的对面坐着的正是明紫若。
“阿胭这身衣服似乎从未见你穿过。”明紫若率先开口打破僵局,可月落觉得她这一开口还不如不开。
段胭也是穿了一身月白的流云素,除了绣花不同,款式基本一致,而对于这些贵女们来说在这种场合撞衫简直就是灾难。
月落很是后悔,为什么偷懒没有将昨日的衣服换洗,若是昨日她洗了这件衣服,今日就不会有此等尴尬境地。
段胭自然一进亭子就发现了这一点,没想到明紫若如此直白的指了出来,她也不甘示弱,不软不硬的回敬道:“好看的衣服大家都喜欢,这只能说明我与月姐姐的审美甚是一致呢。”
“衣服的审美一致倒也没什么,对其他东西的审美若也是一致那倒不妙了。”明紫若语义双关,姿态从容。
索卿云、舞阳郡主外带一个半路加进来的月落,尽量屏息凝气,生怕殃及池鱼。尤其是月落,今日之后她在燕京城里就是女人公敌,自她答应玄胤的要求以来从未有此时此刻这般后悔过。
段胭抿嘴一笑,“这就不劳明姐姐忧心了。”
“既然阿胭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是要多为阿胭思虑一些了。”明紫若的目光在月落和段胭二人身上流连一圈,最后停在月落的面纱上,似真似假道:“有时候人挑衣服,也有时候是衣服挑人,这挑衣服的眼光和挑男人的眼光一样,始终逃不过合适二字。”
她端起茶杯,在蒸腾的雾气中看向段胭,“你说对吗,阿胭?”
月落身在二人中间简直犹如水火同煎,索卿云伏在月落耳边,“你好可怜,我好同情你。”
段胭点头称是,笑道:“此言定与姐姐共勉。”
月落瞥了眼段小姐笑得微微僵硬的嘴角,再瞧了眼云淡风轻的明紫若,看来这位段小姐并不是明紫若的对手。而按照明紫若的个性自是不会与一个不是对手的对手论辩,她话中锋芒向着的从来都是月落。
月落但笑不语,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索卿云想说些什么打破亭子里尴尬的气氛,指着前面亭子里突然嬉闹起来的小姐们,“你瞧她们在吊乌龟呢,看起来挺好玩的,我们也试试?”
段胭眸中一亮,显然是认可这个提议的,明紫若只瞧了一眼便轻轻一笑,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而舞阳郡主又向来不爱这种装模作样的风雅文事,于是索卿云便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在努力减轻自己存在感的月落,“月姐姐,咱们也吊吊小乌龟?”
“姜姐姐真是厉害,一吊就准。”
“这可真是个好兆头。”
“只怕有些人会眼红呢。”
“眼红归眼红,可比不得姜姐姐今日有月老照拂。”
“是呢。”
刚巧不巧那个吊到了乌龟的小姐正是方才被索卿云下了面子的姜俶容,她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自己的成果,目光还甚是挑衅的瞧着她们所在的方向。
反正过了今天她就会将全京城的春闺少女们挨个儿得罪一遍,这样想来月落也豁出去了,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对面亭子里的人听见,“我在意的不过是吊龟的乐趣,别人在意的是吊龟的结果,自是无法相比。”
……
若说今日寿宴最大的金龟婿是谁,自然是此时此刻坐在中央被人围着吹捧的宸王殿下了。
金龟婿听着面前人的吹嘘,神思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偏那位大人还没有察觉依旧在努力的介绍他女儿大拇指上那颗开过光据说能攀龙附凤飞黄腾达的红痣。
玄翌抽空感佩了一番这位大臣的勇气,毕竟自己这边也未见得有多轻松,再怎么说他也是一枚模样正,身材好,前途光明,金光闪闪的金龟婿二号。
玄翌内心哀嚎,他突然灵光一闪,十七经常在宴会上迟到早退,这些嗡嗡嗡的跟蜜蜂似的大臣连他人影都瞧不见更别提能将他缠住。
这十七打得莫不就是这个主意?
终于明白过来的十四,捶胸顿足,人心不古,不古啊……
玄胤在他堪堪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回了神,他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位努力嫁女儿的大人,“李大人你有几个女儿?”
这位姓李的大臣受宠若惊,“回殿下,只有一个,老臣向来都是把她当眼珠子来疼的……”
“唔,这样……”玄胤轻抚下颔,“虽然本王对李大人的眼珠子并不感兴趣,可大人若是硬要塞给本王,本王也却之不恭。”
“这……”李大人一脸茫然。
“来人给李大人递把刀,本王下手向来没轻没重,是死是残全凭天意,大人还是自己动手妥当些。”
“这这这……宸王殿下,老臣,老臣不是这个意思啊……”李大人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倒,老泪纵横道:“殿下饶命啊……”
玄胤不解道:“李大人这是何意,不是您说要将眼珠子给玄胤的吗?”
李大人欲哭无泪,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太子殿下,玄临咳了一声道:“老九一向爱开玩笑,李大人不必当真,请起吧。”
李大人瞧了眼玄胤,见他没有别的意思,方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撑着地面颤颤巍巍的站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还是玄临实在看不过去派了身边的小侍从将他扶起来。
玄胤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李大人,本王向你赔罪,先干为敬。”
李大人连道数声“不敢。”急忙灰溜溜的走了。
这样一来还想替自家女儿给宸王说亲的其他大臣们全都成了霜打的茄子,结果直接导致玄翌那边说亲的队伍陡然增多。
玄翌看着将自己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大臣们,内心哀嚎: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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