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
黑甲兵们齐声大喝,武器在手中抡满了一个圆,大刀阔斧的朝着铃木隼人劈砍来。一个人的力量已经足够令人惊恐,更何况是一群人。
这些人看服色最低也是校尉的品级,个个生的高大威猛,铃木隼人被他们围在中间愣是连头都露不出来。
四十九个人,四十九把长刀,带着四十九道足以将一个人劈成两半的力量挥砍下来,眼瞧着这个苍白瘦弱的少年即将命丧黄泉,忽然,众人眼前一花,包围圈中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下一秒,铃木隼人出现在所有人的头顶,原来在长刀即将到他头顶的那一刻,他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高高跃起,躲过了这必杀的一击。可黑甲兵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将长刀架在一起,绝了铃木隼人下来的可能。
论单打独斗这四十九个黑甲兵无一能接住他一招,可他们配合之默契让铃木隼人也一时无法攻破。
长刀同时朝着一个方向急速运转起来,他在半空中,无处着力,脚下又都是明晃晃的大刀,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等待他的唯一结果就是死亡。
电光火石间,一道冷光划过,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的金属摩擦声,四十九把长刀架起的地网瞬间灰飞烟灭,铃木隼人大喝一声,重新跳回圈内,几道光影闪过,四十九个黑甲兵同时摔倒在地,演武场中央顿时扬起漫天尘土。
铃木隼人还刀入鞘,众人这才惊觉这个少年竟将一柄短刀藏在了后颈脊椎处,方才正是这柄短刀破了他们的地网阵。
可他们却连他的刀是何时出鞘的都没有看到……这些向来所向披靡,不可一世的黑甲兵们终于都低下了他们高扬的头颅。
而玄胤身后立着的高阶将领们都恨恨的握紧了拳头,只等自家殿下一声令下,他们就冲上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撕得粉碎。
满腔怒火烧得正旺,却听自家殿下道:“你们纵是战场厮杀的好手,面对真正的武学高手还是差了许多。”
玄胤将目光投向一旁跃跃欲试了许久的段朗,道:“段大人出生少林,是少林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俗家弟子,不如段大人与我们展示一番?”
“我我我……我吗?”被突然点名的段朗失措之余更多的是被偶像赏识的兴奋,宸王殿下的言下之意是觉得我更厉害吗?
思及此,他激动的应道:“是!”
铃木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青年,没有什么表情的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一回,再没有人觉得他此举狂妄。
段朗抱拳行礼。
忽然面前疾风一扫,下一秒一股寒气直逼段朗面门,段朗连忙拔剑格挡,“锵”的一声,一刀一剑相交而过。
还没等段朗反应,又是一道寒光,这次却是朝着他后背袭来,段朗将剑一背反手挡住,铃木隼人借力一跃,翻过他的肩头,又是一刀当空劈来。
段朗迅速抬剑一挡,铃木隼人将刀一压,二人隔着彼此的刀剑对视,只见少年与其苍白的面貌不相匹配的红唇一翕一合,吐出来的字差点没把段大公子气出毛病。
“真、慢。”
段朗大喝一声,将铃木隼人震开,少年连退数步,平淡无波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可以称之为兴趣的光芒。
一刀一剑再次战在一处,霎时间演武场中尘土弥漫,即便如此众人也全都聚精会神的盯着战况,生怕错漏了二人对战的任何一处细节。
段朗一开始有些大意轻敌,但在过了几招后,他发现这个少年武功奇高,心中已隐隐有了几分较量之意,更何况宸王殿下如此看好自己,怎么着自己也得在偶像面前表现一番。
手中的长剑急速转动,身前两丈内的空间滴尘莫进,段朗将自己在少林所学之长全数用在了这场对战里,攻势如潮,剑气如虹!
众将士大声叫好,只玄胤静静的负手而立,表情冷淡。
因为他知道段朗根本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
时间一长,段朗就开始叫苦不迭,此时二人刀剑再次相接,段朗心头一滞,只觉自己的剑一碰上他的刀,就会感觉到对方刀上有一股诡异的粘力,将自己刚劲的力量顷刻化为乌有。
接着他眼睛一花,少年向上一跃,轻轻巧巧的落在了他的剑尖,顺着剑身,一步步向他逼近。
段朗心中发憷,但他的军人血性却不允许他退缩。他稳住下盘,将手中长剑左右翻晃,可铃木隼人就像是黏在了他的剑上,任凭段朗如何使力都不能动摇他分毫。
而且……
杀气。
少年不甚高大的身躯竟然迸发出如此强大的杀气,如滔天巨浪般气势磅礴,又如泰山压顶般威风凛然,段朗将心一横,猛地咬破舌尖冲破被对方的杀气麻痹的神经,他用尽全力,抬脚一踢。
少年的身体借力凌空腾起,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自上而下,如同狩猎的苍鹰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直劈而下。
若是平常,面对铃木隼人这一招空门大开,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破绽的攻击,段朗也许还会嗤之以鼻。可现在,在这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下,他所有的破绽都不再是破绽,而是统统化为那所向披靡的一刀,一往无前,势无可挡!
生死一瞬,段朗的脑海里越过无数画面,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无比后悔,从军多年竟不曾在宸王麾下效力,不曾见过他在战场上的勃发英姿。
“当”
一声清脆的敲击声惊醒了段朗,他定睛一看,铃木隼人正收刀回鞘,他的脚边除了几缕自己方才被他的刀风削掉的头发,还有一颗小小的石子。
他的副官立刻跑了过来,“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段朗定了定神,“方才……”
“方才是宸王殿下救了您。”副官回想起方才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如果段朗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段尚书自是饶不了他,他肯定也活不了了。
“小惊大怪。”
铃木隼人正要抽身离开,却听段朗道,“你方才用的是刀背吧。”
他脚步不停,段朗叫道,“还有那不是小惊大怪,是大惊小怪。”
铃木隼人顿了顿。
月落见铃木隼人一步步朝她走来,然后在她身后站定,顿时,自己周围本就因玄胤的冷气而散得远远的人,散得更远了一点。
玄胤扫了自己的部下们一眼,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继续操练。”
只说了这一句,玄胤带着月落转身大步离去,将一群不知所措的手下,丢在了校场上。
“殿下真是好心计。”月落拍着手,语气半是称赞半是嘲讽。
“可也逃不过玉手凤雏的法眼。”玄胤毫不在意她的语气,冷淡的回呛她。
“殿下先借木头的手教育了手下,又笼络了段尚书的公子,最后又用一颗石头挽回了人心,这心计玉手凤雏可比不上。”月落不甘示弱。
不得不说玄胤深谙人心且御下有方,对待下属一味的凶狠是不行的,同样,一味的夸赞也是不行的,今日这出一石三鸟之计,的确是精彩。可是月落心中就是有一团火气。
“你倒是见微知著。”玄胤不知是夸是讽。
“本来我还疑惑,只不过在看到方通将军见段朗也败在木头手下时松了口气的神情时,我就明白了,殿下这是在借木头的手敲打属下呢。”她语气不善。
“铁鹰军跟着我打了太多胜仗,难免骄傲自满,今日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他们百利无害,至于段朗,笼络他对我也百利无害,只不过段尚书一日效忠东宫,我就一日不会用他。”玄胤冷静理智的分析道。
“可我却不知木头是如何惹恼了殿下的手下,竟会被四十九个黑甲兵围攻,若说没有殿下授意,谁信呐。”月落冷道。
“你心疼了?”玄胤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月落一时不察,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嘶……”啊!这人是铜墙铁壁吗,怎么每次撞到他痛得都是自己啊!
月落抬起一双疼出生理泪水的眼睛怒瞪他,水汪汪的眼睛里犹带着娇娆的雾气,这一瞪对玄胤来说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木头是我捡回来的,我才不管他做了什么。”月落据理力争。
“呵,”他不怒反笑,“你为了别的男人这样和我说话?”
“哈?”月落茫然,“木头只有十六岁!”
“那也是男的。”
“不可理喻!”
月落回身牵过铃木隼人的手,头也不回道:“我们走!”
月落带着铃木隼人旁若无人的直端端出府扬长而去。
玄胤冷冷地盯着她牵着铃木的手半晌,墨绿色的眸子里暗潮翻涌。
“九哥,那少年当真是一把好剑。”玄翌从廊柱后绕过来,立在玄胤旁边,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可惜这把剑太过锋利,他的主人已经握不住了。”玄胤右手摩擦着左小指上的尾戒,语气冷淡的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原物义作为一个主君没有容人之量,处置功臣又怕落人口实,只能拖个借口叫我们来做。”玄翌嘲讽道。
“这把剑原物义自己折不断就要我来帮他,甚至想着,在我折断这把剑时,最好这把剑再伤了我。”玄胤的目光渐冷,嘴角却是一个淡淡的笑意,“他想得倒不错。”
玄翌有些担心,“可也不能将这把剑放在她的身边,这样岂非太过凶险。”
玄胤转身往回走,“他的目标是我不是她,他在她身边,她还安全些。”
玄翌笑说道:“这把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主人遗弃,到时候反戈相向,也是出狗咬狗的好戏。”
他上前一把搭住玄胤的肩膀,“哎,哥,你不知道你走之后那群小子们练得更认真了,咱们去看看?”
“拿开。”
“别这么冷淡嘛……哥?”
“别让我说第二遍。”
“哦。”
……
“哥,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闭嘴!”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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