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二叔识趣的的告辞了,临出门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那只窝在角落里的狗,那狗看起来异常萎靡,弓着背将尾巴压在屁股下,前腿支着整个身体,眼神中露着令人不解的不安和恐惧,他犹豫了一下,试着靠近它,狗子见他突然靠近,竟然“哇”的叫了一声!
这吓了狗子二叔一跳,他从未听过这种狗叫声,狐疑的望了它一会,见其不过就是一只普通的狗,心理自我安慰道,大概听错了,是“汪”了一声吧!
足够靠近狗子后,他先是笑眯眯的吹了口哨,试着拉近一下感情,狗子却对他爱理不理,边打个哈欠,边摆出一副欠扁的模样白了他一眼。
狗子二叔拧着眉头撇撇嘴,怎么感觉这狗有点像人呢?难道是老林太养的狗通人性。
“嘿,小家伙,过来!”狗子二叔试图呼唤这狗。
这狗吸了吸鼻子,前腿高高抬起,整个背部倚在墙角,上下牙还打起了颤。
它的行为让狗子二叔哭笑不得,正巧听闻老林太的咳嗽声,他不再逗这狗,站起身欲离开,没走两步,身后却又传来“呜呜”的抽泣声。
狗子二叔停下又回头望了一眼那狗,那狗也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呜呜”抽泣声再起,这次听得却是一清二楚,是人的抽泣声没有错。
狗子二叔再次来到狗子的面前,蹲下身,见其没有防备,抚了抚它的下巴,问道:“怎么了?”
他自己说完这话,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主动和一只狗说话了,而且内心还期待它的回话。
那狗耷拉着眼皮,压在屁股下的尾巴微微的摇晃了两下,张了张嘴,露出两排尖牙利齿,“有人要杀我。”
狗子二叔微微点了点头,他已经猜到了这狗不寻常,而且内心也早有准备它会说话,虽面对这等怪事,脸上却镇定自若。
“你能帮我吗?”狗子加快了摇尾巴的速度乞求道。
狗子二叔没有立马答应,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悄声问道:“是你主人要杀你吗?”
这条狗突然站了起来,四处走动,狗子二叔眼睛跟着它在转,“不是她。”
“那是谁?”狗子二叔皱起眉头不解道。
那狗此时显得愈加不安,脚下加快了速度,不断嘟囔道:“天太黑,没记住他的模样,但我记得他的气味,你身上就有他的气味!”
狗子二叔吃了一惊,连忙解释道:“我可没想杀你!”
狗子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两只耳朵无力的耷拉着,眼中甚至淌出了泪水,“我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他要杀我的想法,而且他也杀了我好多朋友,这些我都闻得到。”
“啊?”
狗子二叔一脸迷茫的看着这条狗,实在想不通它在说谁,不过他倒是有了一点想法,它或许说的是村里的杀狗匠老李头。
他笑了笑,拍了拍这条狗的头说道:“没事儿,不要怕,没人会杀你,你是条看门狗,无论谁抓了你,林婶都不会同意的。”
这狗半信半疑的仰视着狗子二叔,没再说话,自顾的蜷缩进了窝里。
回去的路上,狗子二叔心里越想越觉得蹊跷,真是活见鬼了,活了半辈子没遇到过的事,最近几天都遇到了,狗都开始讲话了,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事说出去。那条狗可怜兮兮的模样再次浮现在眼前,他决定去老李头那里看看,是不是这老家伙真打了这狗的主意。
他来到老李头家门口,老李头是村里唯一的杀狗匠,村里想杀狗的都来找他,也都知道他老李头杀狗手脚麻利,不拖泥带水,刀工精湛,常常是刚把狗吊起,狗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见了阎王,他收拾起狗肉也是一绝,一把吹毛即断的短刀上下游走,几分钟一只干干净净的白条狗就摆在眼前了。
因为杀狗杀的多了,这老李头自身就带着一股戾气,这戾气一般人感觉不到,只有狗怕得要死!一般村里养的那种威猛,凶狠的狗,哪怕在厉害,只要隔着几米和老李头面对面都会吓得夹着尾巴乖乖逃走。
更有一些弱小怕事的狗,见了他直接会哀嚎个不停,村里人对这事也是见怪不怪了,反正谁没想着真能让狗有驱赶贼人的能力,狗借人势罢了。
狗子二叔站在门口向院里张望,正见一妇人满脸堆笑提着一坨肉出来。
“王婶,吃过饭了。”
狗子二叔跟那妇人打招呼道。
“呦,二娃子呀!我当是谁呢,你大哥家狗子的事我也听说了,没事吧!”
她拎着肉,躬身探过头,刻意小声嘘寒问暖道。
“没事儿,没事儿,多亏了林婶,解决了。”狗子二叔陪笑道。
她若有其事的撅了下嘴,点点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李就在里面呢,你找老李吧。”
“哦,是,那王婶慢走。”
那妇人随手一指院里,转身就走了。
一进老李头这院子,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还伴有阵阵恶臭,狗子二叔环绕了一圈,这前院还算正常,只是这味道应该是从后院传来的。
他看了看屋内,空无一人,桌上摆着的刀具有些突兀,墙上还挂着几个勾子。
顺着窗户可以看到后院有人在动,狗子二叔便顺着房子侧面一条狭窄的过道来到了后院。
这过道刚好够一人通过,地上铺着大小不一的石头,石头的缝隙中依稀可见斑斑血迹和动物毛发。
出了过道,果不其然,后院是老李头杀狗的地方,后院虽不大,但东西却摆的满满的,只留下一间屋子大的空间走动,后院地面也铺满了石头,此时地上流着一摊血,一块狗皮整齐的晾在柱子上,狗的内脏被洗干净一一摆在了一块面板上,各种大小的钩子湿漉漉的悬在柱子上,几个渗白色的狗的头盖骨被当做装饰品挂在墙上。
老李头正在血红的水池里清洗打磨刀具,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了狗子二叔,狗子二叔也是头一次来这后院,看到眼前的景象呆住了,也才反应过来,羞愧道:“李叔有空吗?”
“怎么,有狗要我杀吗?”老李头头也未抬,随口问道。
“不,不是。”狗子二叔摇摇头。
“那要买狗肉吗?”老李头语气有些强硬的问道。
“也不是。”狗子二叔尴尬道。
老李头将磨好的刀具在血红的水池里洗了下,又拿出仔细的看了看,还闻了闻,才缓缓扭过头瞧了一眼狗子二叔满脸不悦的说道:“那来我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