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温别最落魄的一次,因为想制止几个小混混调戏有身孕的女子而被欺负,没有学过武功,体质从小就很弱,所以毫无还手之力。
“我说你们几个人欺负一个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太没有道义了吧。”顾忌坐在屋顶上,左手托腮,右手拿着一把黑色的长剑,表情很是不屑。
下面的几个人显然被顾忌吓到,因为平时对他就有所耳闻,武功高强而且专门对付多行不义者。但是为了不丢了面子,硬着头皮说:“我们平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再说是这个小子先坏我们的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管吧。”
“管不管是我的事,不劳你们费心。再说你们平时坑蒙拐骗也就算了,今天还欺负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顾忌一向有什么说什么,说完起身瞬间便稳稳的落在他们身边,不待这几个反应,顾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过他们的肩膀便瞬间回到原地。几个小混混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因疼痛倒地不起,并哀嚎道:“大爷,饶命啊!”
顾忌靠近混混头目,摇了摇头道:“啧啧啧,欺软怕硬。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杀你们的,只是会留给你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右手上的长剑瞬间出鞘,划过他们的左脚,便收回剑鞘。混混们脚筋被挑断脚筋,惨叫连连,疼得在地上打滚。
“下手真狠。”一直在一旁未说话的温别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谢谢你。”
顾忌回头看了看他,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温别,浅墨色的纱衣衬得温别的皮肤更加白皙,眉似远山,目如秋水却带着点暖意,顾忌心道:“长得真好看,跟姑娘似的,要是姑娘就好了,说不定会以身相许。”心中还有些许遗憾。
“谢谢我还说我下手狠啊,你是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做了不少坏事,我没有杀了他们都是我仁慈了。”顾忌双手背到身后,走到温别身边,“你看,刚才你救的那个孕妇他们都能下手。”
说到这个,温别才发现之前救的孕妇早已经不知去向,顾忌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说道:“人家怀着孕呢,当然活命要紧,早就走了。”温别没有说什么,或许只是习惯了这样的背弃。
顾忌看他一脸惆怅,又想到之前从未见过他,问道:“你是新来这个镇的吗?之前从未见过你。对了,我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顾忌,但是无所顾忌。”
温别本来面无表情,仿佛若有所思,但是听到他的名字后如一语惊醒梦中人,道:“你叫顾忌?那你师父是无为道人?”
顾忌明白了,原来温别是来找师父的,心中暗想:“不会是来拜师吧,不过师父说过只以后不想收徒弟,因为教我一个就快累死了,而且我也是费了千辛万苦才入的门,有我可就没你了啊。”
顾忌一向对别人都有所防备,但是看温别手无缚鸡之力,于是便如实告诉他。
温别却说父亲和无为道人是朋友,受家父临终所托,来见无为道人一面,亲自交付一封信。要是一般人顾忌也许不会搭理,只是这个温别的父亲是师父的朋友,没有道理不带去见师父。当然,还有一点是,顾忌看他特别顺眼,兴许是因为温别跟女人一样美吧,顾忌对美人一直心生怜悯。
于是顾忌带着温别进了无为山,顾忌一直都是住在山上,虽然师父平日里一直都叫他不要下山,但是他也只是点头答应,暗地里又下山玩耍。这次他带温别进山,先对好了词,说是在山中遇见,好躲避无为道人的责罚。
温别一直跟在顾忌身后,默默不说话,顾忌却是不说话难受就难受的人,只好先开口道:“温别,你今年多大了?”温别轻轻的回答:“十七,你呢?”
“哈哈,我十八呢,比你大哦,你得叫我声哥。”顾忌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有当真,继续上路。
“哥。”温别竟然真的说了声,顾忌平时遇见的不是江湖草莽就是混混流氓,从未见过像温别一般温文尔雅的人,一时倒有些不习惯。不过心里倒是有些开心,毕竟第一次被人这么叫呢。
“你一个人出来,家里人放心吗?”话唠顾忌一路上说个不停,“你之前差点被揍,出门还是几个人一起的好。”其实顾忌的意思就是“你这么弱竟然还出来行走江湖”,只是看着温别,他不想这么直接。
说到这个,温别的表情有些许黯淡,道:“家中目前只剩我一人了,父亲病逝,母亲哀痛不已,不久也离世了。”他置办父母后事之后,平时常来拜托父亲办事的亲朋好友也不再来访。他性情一向温和,也没有说什么,身边的随从倒是将那些人破口大骂了一顿。之后隔壁镇发生洪水灾害,镇里来了许多难民,温别遣散仆人,给自己留下些许银两后,将家产如数捐出救济灾民。有些人说他傻,不会留着自己享乐,可是对他来说,现在这些对他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亲人离世最为痛苦。
顾忌拍了拍温别的肩膀,说:“不用理会别人的闲言碎语,那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再说了,你父亲是我师父故友,而我又是师父的弟子,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是吧?”
对,是朋友。温别笑着点点头。
两人路上一直在聊天,很快就到了无为道人的住址,一座简单质朴的宅子,平时也就顾忌和无为道人居住,不过还是有几间空房的。自从顾忌当了无为道人的徒弟后,平日里的吃穿都是他负责,师父简直是把他当仆人使用,顾忌也从来没有抱怨过,毕竟是师父救了他,还教会他行走江湖的本领,就算一辈子给师父当仆人他都是愿意的。尽管这个师父有时候很不靠谱,至于哪里不靠谱,顾忌也懒得说。
“师父,你在里面吗?”顾忌敲了敲虚掩着的门,心想:“下午这个时候不会又在看那种书吧。”
“臭小子,又来打扰我看书,说了多少次,没有什么大事就别来打扰我!”从屋里传出老者浑厚的声音,同时一本书从门缝里飞了出来,顾忌机灵的转头一躲,在他身后的温别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毕竟没有学过武功,直接被砸中倒在了地上。顾忌回头看了看他,发现师父竟然把平日看的春宫图扔了出来,而且书是一分为二分开盖在了温别的脸上。
顾忌把书一掀,发现温别竟然晕了过去,忙叫道:“师父,你竟然把这种书扔出来,还把你的故友之子砸晕了。”
听到这话,无为道人赶紧从屋里出来,走到温别身边,顾忌还以为师父是出来看下温别是不是受伤了,没有想到只是赶紧把那本书收了起来,边走边责怪顾忌:“老夫的一世英明要被毁了!你这个臭小子,来了外人都不跟师父说一声,害得为师丢人,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说完便进了屋。
这个师父果然不靠谱!
顾忌只好自己把温别背到自己的房间,给他把了把脉,看来只是惊吓过度,惊吓过度?好像有什么不对。不过他的体质真是差,难怪那些人欺负他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现在温别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还真像画中人一般美好,虽然他一直都挺安静的。大概还需要一阵子温别才能醒来,于是顾忌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刚准备喝,脑袋上就遭受了铁拳攻击。
“痛啊,师父!”顾忌抱着脑袋离得无为道人远远的,脱离手中的茶杯也被他师父给稳稳的接住了。无为白了顾忌一眼,道:“差点毁了为师的清誉,还有心情喝茶。今天不把《清静经》抄完五十遍不准睡觉。”
顾忌虽然平时在外面很是嚣张,总是无所顾忌的样子,但是面对师父还是毕恭毕敬的,道:“知道啦,师父。”顺便把温别的事告诉了无为道人,无为道人心中也是疑惑究竟是哪个故人,毕竟自己交友深广。
无为想着想着,看到顾忌,于是走到旁边又敲了他脑袋一下。
“我差点忘了,你今日又偷偷溜下山,给你长点记性。”不待顾忌哀嚎发问,无为道人便自己说完。顾忌摸摸脑袋,心里嘀咕:“我第一次下山还不是因为偷偷跟着你,想看你去哪里呢。”
温别觉得这一天太惊险了,想救人却被人救,想送家父的信给故友,却被飞来的小黄书里的内容吓晕。
他躺在床上,意识渐渐清晰,呈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张纯洁无邪的笑脸,顾忌道:“哎呀,你醒啦,太好了。”一副终于可以安心的样子,跟之前在镇上挑断混混们脚筋时果断决绝的顾忌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温别感觉脸上一热,很奇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