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岛屿,清晨总是来得更早一些。
虽然身体还是有些疲惫,但埃里克斯还是习惯性的早早起来了。等到树林里光线大亮的时候,他已经用手边的细身剑砍下一捆适合扎木筏的枝干了。埃里克斯抬起头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瓦妮莎差不多该到了。就将地上扎好的木材们扛在肩上,修长的双腿轻松的跨着步子离开了树林。经过了一天一夜,失去魔力带给他的影响他已经差不多适应了。虽然还会有些不习惯,但也基本在可接受范围内。
来到海岸边,瓦妮莎早已经在沙滩上等了。不过看来是等了太久,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沙滩上又睡了过去。长长的鱼尾被海浪轻轻拍打着,就算是埃里克斯走过来的脚步声也没能将她惊醒。
“睡得真香。看来昨天真是累坏了。”埃里克斯看着小小的人鱼,神情中带着长辈的慈祥。精灵族都很喜欢孩子,他们和人鱼族一样,认为孩子是最宝贵的未来。每一个孩子都应该受到最好的保护和教育。埃里克斯如今看着瓦妮莎也是这种心情,他很欣赏这个孩子的聪慧和品行,而且相似的离奇经历总是让人更有亲切感。埃里克斯没有叫醒瓦妮莎,独自将材料放在稍远的沙滩上,开始制作木筏。
瓦妮莎醒来的时候,埃里克斯的木筏已经成型了。她揉了揉眼睛,黑色的卷曲长发从她稚嫩的肩头滑落。“早上好。”
“早上好。”互相打过招呼后,瓦妮莎看向埃里克斯手里的木筏,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那你可以帮我捕一些鱼吗?”
“精灵也吃鱼吗?”瓦妮莎好奇的问。埃里克斯一边捆着木筏一边笑着回答:“是啊,精灵最爱吃鱼,像你这么大的人鱼是他们最喜欢的,咔嚓!”埃里克斯做了一个撕咬的动作,美丽的脸庞即使做着有些粗俗的动作也依然让人面红心跳。他今天心情很不错,也可能是在孩子面前更为率真的缘故,他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但瓦妮莎已经十三岁了,作为原人类,她恰好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何况精灵那样的美貌,大多数人都抵挡不了何况正值青涩年华的小少女。瓦妮莎有些呆愣的盯着埃里克斯的脸,脸上泛起的红晕慢慢延伸到脖子上,最后红成一片。“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埃里克斯故意逗她。
瓦妮莎突然觉得脸上烫的厉害,慌慌张张的搭话:“没有!我去捕鱼了!”说着转身扑进了海里,却因为慌张没有计算好距离,扑下去的时候尾巴摔在了海滩上,啪的一声响。
“没事吧?”埃里克斯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想去看看她摔得重不重。瓦妮莎听到他的声音,猛地将上半身从海水里撑起来,头发连着海水黏在她的脸上,她来不及把头发抚到脑后就急忙回头答道:“我没事!我没事!你别过来。”
“好好好,我不过来。”埃里克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自己笑出来。但瓦妮莎还是看到了他嘴边的笑意,她的脸更烫了。“你别笑!”
“我没笑啊。”埃里克斯放下嘴角,一本正经的回答道。瓦妮莎没想到昨天还是那么咄咄逼人的高贵精灵,今天不仅和她开了玩笑,还这样厚脸皮的逗弄她,一时间没想到怎么反驳。只好潜到海里,掩饰自己红的异常的脸蛋。
凉凉的海水轻柔的流淌过脸庞,却带不走瓦妮莎脸上的热度。“真是丢脸死了,居然摔在海滩上,天哪。”瓦妮莎闭上眼睛不去想刚刚丢脸的瞬间,但是越是不想回忆那场景在脑中越是深刻,循环反复播放着。而埃里克斯俊美的脸庞也一遍一遍的出现在面前。“天哪。。。我要疯了。”瓦妮莎紧紧地捂着脸,恨不得找个缝钻下去。
一个小小的插曲在瓦妮莎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涟漪,但在埃里克斯看来就像是普通人逗弄了一岁多的孩子一样,只觉得特别的可爱,让人心情愉快。
捕鱼对现在的瓦妮莎来说可谓是小事一桩。她几个冲刺,随手一抓就是一条大鱼。完全沉浸在捕猎里的瓦妮莎渐渐将刚刚的尴尬抛在了脑后。她先将捉到的鱼打晕,再用海草从鱼嘴处穿过,将它们串成一串,拖在身后满载而归。而另一边的埃里克斯也做好了简单的木筏,他身边还多了不少用椰子壳装的清水和其他水果。啪的一声,瓦妮莎将一长串的海鱼甩到海岸上,埃里克斯抬头看她,夸赞道:“这么多啊,你可真是捕鱼的好手,凡妮。”
“你,你叫我什么?”瓦妮莎几乎要被埃里克斯吓死了,从来没有人那么亲昵的用缩写名叫她。而且他们两个之间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个昵称呢。”埃里克斯微微皱起眉心,摆出一张有些受伤的表情。美人秀眉微蹙的样子,即使是男人摆出来的,也因为过人的美貌让人心疼不已。而本就对埃里克斯有好感的瓦妮莎更是觉得自己这么大惊小怪似乎太过分了:“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恩。。。如果你坚持的话。。。”瓦妮莎对着埃里克斯那带着些期待的脸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你也可以叫我埃里克的。”埃里克斯友好的提议道。
“不,不了。。。”瓦妮莎一口回绝,被叫昵称已经是她的极限了,现在她的心脏已经快要跳出胸膛了,互相称呼昵称的话她就要害羞到原地爆炸了!
“是么?”埃里克斯也没再逼迫她,他似乎喜欢上了这种逗弄孩子的感觉了,小小的脸上表情丰富,总是红扑扑的脸颊可爱极了。
“我们可以准备出发了吗?还需要准备什么吗?”为了避开昵称的问题,瓦妮莎将话题引到了木筏上:“你打算用这个渡海吗?”“是的,准备的差不多了。”埃里克斯将木筏缓缓推入水中,试探性的将食物和水堆到木筏上,木筏微微下沉了些但看起来还很有富余。之后埃里克斯爬上了木筏,木筏又往下沉了些,但还算是稳稳当当的停在水面上。瓦妮莎有些担心:“这么小,会不会沉了啊?”“别担心,只是三天的路程,只要我们没有倒霉到碰上暴风雨,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埃里克斯将随身的佩剑系紧了些,防止它不小心滑落下去,这是他目前唯一的防身兵器。然后他拿起原来放在木筏上的一根木质长杆,一杆一杆的向前撑去。“我用外套做了一个小帆,要是起风了的话就能更快些。”瓦妮莎看着他用杆子撑了许久可木筏几乎动也不动。
最后瓦妮莎实在看不下去这慢吞吞的速度,游到木筏后边推着它走。但突然的加速,让埃里克斯踉跄了一下:“哦,凡妮,不要调皮。”“我没有调皮!你把杆子放好,我推着你走,用杆子实在太慢了。”
“好吧。”埃里克斯从善如流的坐下了,确实,瓦妮莎推起来快了很多。
“凡妮,你累吗?”
“我不累,你可以不用每一句都叫我一遍的。。。”
“可我喜欢这么叫你。”
埃里克斯带着宠溺的微笑着看着瓦妮莎。瓦妮莎被这笑容闪的几乎心脏骤停了,她急忙将脸埋进海水里,掩饰自己通红的脸颊。
“凡妮,不要把头埋在水里,会溺水的。”
“人鱼怎么可能会溺水啊!”瓦妮莎忍不住抬头吐槽道,但当她看到埃里克斯脸上毫不掩饰的坏笑时,她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恼羞成怒的瓦妮莎将耳鳍张的大大的,眼睛里也是掩不住的羞恼,她松开了推着木筏的手,翻身跃进了海里,尾巴溅起的水花劈头盖脸扑了埃里克斯一身。
“哈哈哈!对不起,凡妮,哈哈哈。快回来吧,我不逗你了。”埃里克斯大笑着抹掉身上的水,做着毫不走心的保证。
“真的?”瓦妮莎半信半疑。
“真的!”埃里克斯板起脸一本正经的回答。
埃里克斯不笑的时候,表情还是很唬人的,所以瓦妮莎很快选择了相信他。
木筏很快到了宽阔的海面上,埃里克斯将帆扬起,海上的风推动着木筏不断前进。埃里克斯又将木杆插到筏子后边,控制方向。平静的海面,偶尔飞过的海鸟。埃里克斯单只膝盖微屈,直身坐在木筏上,望着海面渐渐出神。自从开战后,他很久没有过过这样平淡的日子了,为了击退魔族和人类的入侵,他常年守在前线。他也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在战场上还好,但是在这样平静的时刻里,他突然很想念家中的父母和哥哥。父母还好,可他那做祭司大哥对家里人一向都感情淡,想来也不会很想他。
正在埃里克斯出神的时候,瓦妮莎突然叫了他一声:“埃里克斯,天气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我感觉不舒服,很气闷的感觉,而且我很不安。”瓦妮莎有些不祥的预感,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要下雨了吗?”埃里克斯能感受到闷热,但没有瓦妮莎那么不舒服。
“可能不止。。。下雨的时候我不是这种感觉,我怕。。我怕可能是暴风雨要来了!”
像是要印证瓦妮莎的话一般,本来晴朗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起了成堆的乌云。海燕们在空中飞窜,本来吹拂的微风也停了,死一般的宁静反而让人害怕。
“我们先回去吧,如果是暴风雨,那就太危险了。”瓦妮莎提议道,虽然她很着急去救人,但也不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海。她没有把握能在暴风雨中带着埃里克斯安全到岸。埃里克斯也同意她的观点,如果魔力还在,熬过暴风雨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的他太过脆弱,只会拖累别人。于是他们一致决定尽快返航。
但,这世界上的事总是没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