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大清早顾阳骑着车来胡同里接傅立叶,顺道买了早餐,车后座夹着篮球,他把车停院子门口,张老太早上打整着院子看到顾阳就打招呼起来,“小阳啊这么早就过来找叶子了啦。”
“张奶奶,早上好啊。”顾阳笑的跟朵花儿一样地走进院子里,“是啊,小叶子不是今天要去当家教么,我送他一程。”
“这几天也是麻烦你了,天天来回接送,也不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张玉珍说的时候有些愧疚。
“没事呢,都这么多年师兄弟了,再说老来您老家蹭吃蹭喝也是该我报恩的时候了呢,就每天接送不碍事,全当锻炼了,还没队里跑圈儿累。”顾阳还是嬉皮笑脸的说着,把张老太逗得乐呵呵的,他提着早餐走进了屋看见客厅里没人,回头问张老太说,“小叶子还没起呢?我去叫他。”
“估计还没醒,你去瞅瞅。”张玉珍向屋里望了望,她也不知道孙子昨晚几点睡的,反正她老两口睡的时候傅立叶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
顾阳先是轻轻推开了傅立叶房间的门,然后往里瞅了瞅,看到傅立叶刚起来背对着他正在穿衣服,便放开了动作说道,“哟,起了啊?”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傅立叶没有回头,继续穿衣服整理着领口,“我现在不是正站着穿衣服嘛。”
顾阳走到傅立叶背后对着他说,“我这不是怕你梦游,先问候一句好。”
“你一来这么大动静,睡死的猪都能被吵醒起来哼哼好嘛。”傅立叶这时回头无奈地看了顾阳一眼,大清早的就被他在外门大吼大叫的吵醒,昨晚上整理资料一个没留神就是半夜两点才睡,现在傅立叶顶着个大黑眼圈,心情极其不悦。
“既然你要拿自己和猪比,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来吃糠了!”顾阳也是没啥眼力劲儿,这个时候也不忘打打嘴炮,他举起了手中的早餐在傅立叶面前晃了晃。
傅立叶看看早餐心想算了算了至少还有食物可以安抚一下自己的胃也就没有再和顾阳继续拌嘴,他到院子里洗漱完毕吃完了顾阳带的早餐就打算去莫一言家了。
“今儿走哪儿?”出了门顾阳牵起车子准备走。
傅立叶拉了拉书包肩带说了个地名,然后看着顾阳的脸立马变了天,他就知道顾阳会傻眼,然后一副意料之中的口吻说道,“叫你丫昨天不听我说完就要走,你这要是骑过去得一个多小时了,你把车停我家,咱们还是做公交吧。”
“我操,这么远。”顾阳从学校骑到傅立叶他家也就十来二十分钟,这要骑到目的地估计都到大中午了吧。
“行了行了,抱好你的篮球跟我走去等公车。”傅立叶也没等顾阳说什么,抢过他的自行车停回院子里,然后把后座的篮球拿了下来,再给姥姥说了声再见,出门后把篮球递给了顾阳。两人就这么肩并肩走在胡同里,一高一矮,顾阳时而运运球,时而和傅立叶有说有笑,当他们坐上公交车直到最后到了莫一言他家小区门口,傅立叶执意让顾阳晚上就别来接他了,本来他这么大个男人就只是得个感冒而且现在基本都好了,再且这样来来回回他也不好意思再麻烦顾阳,他让顾阳今天好好练球然后自个转身就进了小区。顾阳也是拧不过傅立叶就只好妥协,他看着傅立叶转身走远的背影心里觉得这个学弟过了三年还是像当初他刚认识时的样子——倔强,独立,刀子嘴豆腐心。他摇了摇头笑了笑,看了眼手里环着篮球,得了还是好好练球最实在。
傅立叶先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有任何反应,他在门口就这么傻站着心想难道是福婶今天已经去买菜了?他有些懊恼今天可能是自己来晚了,他最后有点放弃了打算在门口等着福婶回来,又不抱希望地按了几下。哪知过了一会儿,门居然开了,傅立叶推开门,一眼看到莫一言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莫一言明显刚醒,整个人睡眼惺忪,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透过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眯虚着,他听见傅立叶大笑不停不爽道,“你笑屁啊。”
“你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了。”傅立叶是真的忍不住,本来自己昨天没睡好眼袋就塌下去了,但是和莫一言一比正所谓小巫见大巫。
莫一言也没缓过神来,跌跌撞撞的移进洗漱间,一照镜子他自己也跌破了眼镜,镜子中的自己头发爆炸式乱糟糟的像鸟窝,由于水肿整个脸颊都肥了一圈,眼睛也是泡得大双眼皮活生生变成了丹凤眼,而黑眼圈重得跟被人抡了两拳。
傅立叶把书包放下,发现沙发整个有个塌陷下去的印子还没有恢复,他估摸着这孩子昨天一宿估计都在沙发上睡着了,瞧他憋屈着,也难怪现在整个人跟东成西就里面中毒了的欧阳锋一样。傅立叶冲了杯黑咖啡,然后走进洗漱间递给莫一言,“喝了吧,这水肿就是得靠多喝咖啡才能立马消掉。”
莫一言接过咖啡杯喝了下去,温温的刚好。“你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傅立叶扶着门框问他。
“恩。”莫一言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头发,他用手抓了抓,但是发现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有床怎么不睡?”傅立叶玩味的看着他。
“啧,你这人咋那么啰唆,我爱哪儿睡就睡哪儿干你啥事?”莫一言把双手撑着洗漱台,然后扭过头瞪了眼傅立叶,傅立叶被这么一瞪,又噗嗤笑出来,因为现在莫一言脸上的任何表情看起来都一样逗。莫一言被他这么一笑觉得忒丢面儿,没好气地又回头照着镜子继续打理着自己。
“行了,你这样没什么用,你先冲个热水澡,再用冰毛巾敷下眼睛周围就行了,多喝水,瞧你个大男生还那么臭美。”傅立叶虽然对莫一言还不是很了解,但是他知道这孩子脸皮薄,他没在莫一言周围多逗留交代完就自个出去备课了。
莫一言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有按照傅立叶说的一步一步来,等他修整完再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正常多了。他从冰箱里拿出昨晚买的蛋糕打算当早餐吃,看见坐在客厅里的傅立叶,他想了想走过问道,“你吃了没?要不要来点儿。”说完把手里的蛋糕往傅立叶面前支了支。
“谢谢,我吃过了。”傅立叶看到莫一言手里的蛋糕从冰箱里刚拿出来,在空气里还散着冰气儿,微微皱了下眉,“福婶今天没来?”
“我让她今天多休息休息不着急来,可能晚些再来吧。”莫一言回答道,他也没太在意傅立叶的问题,既然傅立叶吃过了,那他就打算自己开动了。
“大早上吃这么冰的东西不好吧。”傅立叶起了身,一手接过莫一言手中的盘子,“行了,你别吃这个蛋糕了,伤胃。”
“嘿,你这人怎么……”莫一言被傅立叶这么突然的一打岔,手里的蛋糕就硬生生地被他夺了过去。
“得了,吃点热的,我给你煎个蛋,家里还有牛奶吧。”傅立叶没等莫一言说完就抢在他前面进了厨房,手里端着刚抢来的蛋糕放在一边,然后对着外面说道,“你就先坐外面等会儿,很快就好了。”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莫一言心里突然觉得有一块地方暖暖的,就像有一股温流浸泡着他冰冷的心。他依旧还是站在原地,听着厨房里叮叮咚咚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他发现昨天一晚上的胡思乱想都没有任何意义,这一刻厨房里的那个人虽然只是煎个蛋热个奶,但在他眼里,正是这些不以为意的理所当然在这一刻打动了他,他发现傅立叶这个人其实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