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持!
季长安抬头看着正缓缓将她抱入怀中的苏持,眼眶一热。
这世间就再没有比苏持更靠得住的人了,这个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如救命稻草般的存在的人。仿佛只要有她在,便无人可欺她分毫。
苏持沉着眉,将怀里的季长安再抱紧了些,才抬头看向了那个将季长安摔在地上的男子。淡漠却令人发寒的语气让男子浑身一震。
“你伤了她。”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男子觉得从这女子的口中,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伤害了她亲近的人,当要接受她不可预知的惩罚。
男子不禁浑身一震,咽了咽口水,干笑一声,道:“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这只猫挺有意思,才拿上手瞧了瞧,谁知这猫在我手上闹腾不停,我怕它抓伤了我不小心摔着了它,断不是故意的 。”
苏持面无表情,继续道:“你伤了她。”
男子面露尴尬,心道这女子好不识趣,若不是看她长得漂亮,还懒得与她解释呢。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道:“大不了,我赔你钱便是,喏,再买上十只也够了。”
男子手里拿着银子在苏持面前晃了晃,却发现苏持的脸色变得更冷了。
苏持改为左手抱着季长安,右手一把抓住男子的衣领,纵身一跃,便已到了一旁的房檐上。
男子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较弱的女子竟是个可以飞檐走壁的高手,又想到她把自己抓上来的目的可能是想干什么,一张脸苍白无比。朝着苏持道:“你还讲不讲道理,解释也给你解释了,银子也赔你了,可,可不要意气用事啊。”
苏持冷冷一笑,道:“在我这里没有道理可言,伤了她,便准备好付出代价。”说完,手一松,男子惊叫一声,便从房檐之上摔了下去。
只听噗的一声后,苏持看了眼在地上龇牙咧嘴叫疼的男子,便架起轻功,带着季长安离开了。
回了屋,季长安端坐在床上,低着的头时不时的撇眼瞧着坐着桌旁一声不吭的苏持,从把她放到床上开始,苏持便没有再看过她一眼。
季长安自知是自己理亏,低着头也不敢吱声。
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季长安觉着自己应该主动些,便跳下了床,走到苏持身边,扯了扯苏持的衣服,仰着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喵喵喵”地朝着苏持叫了几声。
苏持依旧没有看她。
季长安没有放弃,一下子跳到了苏持腿上。
用力过猛之下,头一下子撞到了苏持的肚子上,差点便要摔下去了。
苏持敏捷出手,将季长安固定在自己怀里,却仍是没有打算理她。若是一味地纵容她,若是再有一次今天的情况,她不能及时赶到,该当如何?
苏持有些后怕,却又不忍指责与她,只能控制自己不去看她,不与她说话,希望能让季长安自省今日的行为。
季长安顺势抱住苏持的手,支起身子站了起来,脑袋刚好到达苏持的脖颈间。
季长安小脑袋在季长安脖颈间拱了拱,粉嘟嘟的小舌头也伸了出来在苏持脖颈间留下一道湿痕。
等季长安反应过来,不由有些脸红,她怎的不自觉就把舌头伸出来了呢。
刚刚,实在有些,难为情了。
苏持身体在季长安舌头碰到自己的一瞬间,身体轻颤了一下。虽然说季长安现在只是猫身,但苏持到这真正在她身上作怪的人,难免红了耳根。
缓缓转过头,与季长安对视一眼,随后用双手将季长安架起,把这作怪的小家伙从自己身上剥离。
努力使自己表现得严肃些,到:“太白,下次若再不听话,我便,我便从此不再理你。”
季长安先是一愣,随即一乐,这苏持原是这么可爱的一个人啊,这话,这话分明听着便像撒娇,哪里像是在教训她。
不过她也乐得如此,喵喵地叫唤了两声,算作答应。
苏持把话说出口后,也发现了不对,怎的就把威胁的话说成了这样,不过话说出,便是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
罢了,罢了,这季长安就是她的软肋,她可以对别人万般无情,却不想伤她分毫。
无奈地在这小家伙的额头上点了点,饱含意味叹了声“你啊。”
第二日,苏持便打算启程前往峪幽山了。
苏持原本的打算将季长安托付于师傅照顾,一个人启程去峪幽山。毕竟按师傅说的,此行甚为凶险,她也怕出了岔子。
可是耐不住季长安那可怜盈盈,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样着实令她不忍,又有着昨天那档子事摆在眼前,想着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放心。
于是乎一时心软,还是将她也带上了路。
季长安刚开始得知苏持要离开,而且并不打算带上自己,被抛弃的委屈感瞬间就上来了,水光泛泛的眸子里满是对苏持的无声控诉。
季长安还在想,若是苏持坚持不带自己,她就偷偷跟着,等离临城远些了再出现在苏持面前,这样即便是苏持不想带着她却也无可奈何了。
好在苏持最后还是答应带她一起上路,不过季长安仍然没有松懈,时刻跟着苏持,怕她留下她一个人走了。
其实她明明可以待苏持走了自己回家去的,可她不舍得,不舍得这一别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也担心这一别和这个人便再没了瓜葛,这种感觉,会将她弄疯。
这次,苏持特意将马车布置得更为稳妥,方便季长安在里边睡觉不会有明显的震感。待一切打点好后,便出了临城驶向了那凶险未知的峪幽山。
越发靠近峪幽山时,苏持发现这峪幽山山形极为奇特,下边是雪白森森,往上看却是玉树葱葱,较之其他山大为不同,且峪幽山山道崎岖,马车根本无法上去。
于是通过下半截的雪地时,苏持用狐裘季长安包裹在自己背上徒步往上走,同方便闲出两只手来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寒风呼面而过,格外冷冽,苏持运起气来,抵御寒气。此刻她又有些后悔将季长安带上山来了,看着季长安被冻得窝成一团的样子格外心疼,只得加快了脚步,快些上山。
约莫是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出了那片毫无生气的雪地,再看眼前,已是一片绿意盎然之景,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各种虫鸣鸟叫,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花香。整座山犹如得到了重生般,视觉的冲击令人咋舌。
苏持将季长安放了下来,让她活动一下,毕竟维持着一个姿势那么长的时间也不会太好受。
季长安落了地,便围着苏持跑了几圈,手脚半个时辰没有活动过,都有些僵硬了。直到感觉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了,才停了下来,蹲在苏持身边,仰头望着她。
想着苏持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不会还真是像苏持之前所说的那样要带着她看遍大好河山吧,不过这个地方也颇为怪异了些,至少,和其他山的感觉很不一样。
苏持手中长剑紧握,一直在观察四周,神幽草常年有神兽看守,还需得谨慎些才是。
不过瞧见这满山的花草,苏持蹙了蹙眉。
师傅与她说过,神幽草非寻常花草可比,可自行变换多种颜色。白日里通体雪白,根茎泛红。月色下则呈血红色,根茎剔透若无。而且若当神幽草感觉到存在危机时还能迅速变换与周围环境相近的颜色,同时根茎会尽量往土里缩,以掩藏自身。
苏持觉得用狡猾这个词来形容一株草着实不当,可是神幽草的行径还当真是诡异之极。
苏持蹲下身,在季长安身上轻抚几下,认真交代道:“待会记得跟我身后,莫要自己乱跑,知道了么。”
季长安看苏持神情认真严肃,心下也不由有些紧绷起来,道这苏持来这里是做什么,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
不过也还是乖乖喵了一声,苏持说什么她便听着就是了。
可是从艳阳高照一直到黄昏临近,也没有什么事发生。而且看苏持的模样,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脚步都是一寸寸的挪,仔细的仿佛要从那草丛间翻出个什么宝贝来。
直到伸手已不见五指,苏持才停了下来,寻了个比较空旷的地方休息。这里虽然不似下半截山体那般寒冷,不过到了深夜却还是能够感觉到十足的凉意。
苏持从树林里拾了些木枝将火堆升起来后,才从预先准备好的包袱里拿出吃的来,先是将季长安喂饱了,自己才开始吃,心里却依旧惦念着那寻了那半天却毫无踪迹的神幽草。
季长安看着苏持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好打扰,便就这火堆蜷缩着身子,听着火堆里是不是噼啪作响,半天打一个哈欠,却不大敢真的睡着。
她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们,可是她往瞧向四周时,却一无所获,实在让人难安。
可是坚持了一段时间,耐不住面皮子不住的往下沉,季长安最终压制不住那来势凶猛的睡意,在这充满着诡异气氛的环境下睡着了。
黑暗中的一双眼睛一直盯了季长安和苏持,许久之后,一抹雪白消失在丛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