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蒂曾经因为某件事和母亲闹过矛盾。
那是在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要好的玩伴艾德要远行了,许久都不回西区,她当时舍不得他,就请求母亲向他们求情让他们留下来。她以为母亲会答应她,毕竟母亲一直都自称是站在她那边的,小时候的戈尔蒂喜欢依着这点任性妄为。
“这样就太失礼了吧?要我去请求他?这点小事不能自己做吗?”母亲好像不太情愿,对她挥了挥手。
她不死心:“可、可是我已经请求过他了,他说他父亲不同意。那母亲能不能帮我……?”
“什么?你让我去求他父亲让他留在这里?”母亲脸色更冷了,“原本参与他们家的事就是一件很无礼的事,你这是让我去丢脸吗?”
“但母亲说过我想要什么都会给——”
看见母亲快要生气的目光,小戈尔蒂将说到一半的话咽了下去,委屈的很。
之后的事情和具体细节都记不太清楚,但她倒是记得自从那以后,她便有些畏惧母亲了。
戈尔蒂心不在焉地回到了房间里,不知为什么,心不在焉地找到了某个墙角落学着斯维特坐了下来。
背后和旁边都靠着墙壁的感觉让人有莫名的安全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斯维特才喜欢这样待着,戈尔蒂想。
她看着面前的地板发着呆,入迷到连有什么人进了房间都不知道。
“哟,你怎么抢了我的位置。”
她措愣地抬头,看见了靠着墙壁的斯维特,逆着光看不大清他的表情。
“………对不起。”戈尔蒂说着要起身,却被斯维特按着肩膀又给按坐下了。斯维特坐在她旁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史密斯太太怎么说?”
他的语气不知为何比从前要柔和些。戈尔蒂疑惑不已,不太适应他这副一点也不像不久前才明显地表达出对她的厌恶的样子。她一时间没有回答,倒是盯着斯维特看,看得对方浑身不自在,后退了两步。
“……看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肯定又出了什么问题吧!”他仿佛觉得戈尔蒂在敌视他,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
好吧,还是这样说话没有分寸,的确是他没错,戈尔蒂想。
“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她们好像不太愿意让我们走。”戈尔蒂回答道。
“我当是什么!不过是这种小事!”斯维特显得很不屑,“我们真要走,有谁敢拦!我说,为了这种事而这么颓废,你也未免太弱了吧?趁哪天直接走了就是了。”
才不是因为这种事呢。戈尔蒂说道:“但若是这样,史密斯太太可能就不会给我们这几天说好的报酬了。”
“随便啦。你介意吗?”
“…那倒没有。”
“………”
连斯维特都觉得这个话题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他真是不懂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跟着戈尔蒂。看着她略带悲伤的表情,就觉得恶心地很,忍不住要打断这一切。
一定是因为这个可恶的家伙占了自己常待的位置吧,一定是这样的!虽然他并没有多么偏爱这个角落,但一时间看见有人坐在那里,心里总有些不痛快。
这家伙从昨天开始就心不在焉,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说出来的话也奇怪得很,害的他跟着被那些可憎的话语扰得心烦。
他揉了揉本来就有些乱的头发。
“总之——”他说,“除了你说的那些,在这里做什么也没什么顾虑的吧。你想要做什么去做不就好了!要我做什么也尽管说。”
戈尔蒂看着他没有说话。
“干、干嘛?!”斯维特见她眼神诡异,如临大敌,“对我有意见??要打架啊???”
听到这个有些慌乱的回答,戈尔蒂摇摇头。“不。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太像你了。”
“什么鬼!你又说乱七八糟的话!”斯维特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从地上蹦了起来,匆匆离开了房间。
并不懂斯维特为什么会突然过来跟她说话的戈尔蒂觉得即新奇又受宠若惊。他这样算是讨厌她吗?恐怕更像是——在鼓舞她?
刚这么一想,戈尔蒂就被自己的猜想给恶心到了。你太自作多情了!她对自己说,斯维特怎么像会是做这种事的人!
那么他或许只是单纯的猜测他们回家的道路被阻塞了,过来打听一下,顺便提醒一下她该努力了。
虽然她并不是因为这个而在这里发呆。
不知为什么,戈尔蒂将心绪拉回来时,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先前的沉重感了。她在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斯维特,又胡乱想了些别的,打算计划一下正经事。
她准备去找一下凯瑟琳,跟她认真说明一下他们不得不离去的事,让她放他们走。
凯瑟琳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没有看见。
一时间疑惑不已,戈尔蒂走到了门口。她会出去了吗?应该不会吧,毕竟史密斯太太好像并不会轻易让凯瑟琳一个人出去。
这一条街都是店铺。戈尔蒂往街的远处张望,脑海里突然在思考着就这样直接走掉的可能性。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行李,顶多就是不能和史密斯一家好好道别,有些遗憾罢了。
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和斯维特商量一下比较好。正准备转身回去,突然被什么力推的往前一个踉跄,她险些稳住脚步,听见就在自己身旁有人厉声道:
“喂!你在干什么?!”
戈尔蒂被着突然炸开的声音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看清是斯维特正抓着凯瑟琳的手,怒视着她。
后者被斯维特逼问的语气吓得哆嗦了一下,想要将手挣脱开来,却失败了。
“发生什么事了?”戈尔蒂问道。
“你问这家伙啊。她刚刚想要把你从这里推下去。”斯维特说着,翻了个白眼。
啊?戈尔蒂不敢置信地看向凯瑟琳。
店门口因为有几级台阶,所以比地面要高一些,如果真的被推下去,估计至少也会擦破皮肤吧。可是凯瑟琳有什么理由要推她?
“我——”凯瑟琳犹犹豫豫地想要反驳什么,一边又慌乱地想要挣脱斯维特,无奈斯维特抓得越来越紧,她忍不住叫出了声:“斯维特你干什么!好痛!”
这一叫,倒是将附近的人都引了出来,他们好奇地很,又不敢光明正大地围观,就在自家店铺门口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无非说一些猜测斯维特欺负凯瑟琳之类的话,三个人听的倒是清楚,斯维特不知怎的下意识放开了手,又马上后悔似的拽住了她的衣服。
这样待下去并没有什么好处,戈尔蒂让斯维特先放了凯瑟琳(她一被放开便跑了没影),再领他回了房间。
“为什么——?”
戈尔蒂正在纠结凯瑟琳的举动,回答地有些敷衍:“刚刚那个场面什么也说不清楚,反倒还引出了别人来添乱。你真的看清了凯瑟琳是要推我?不是看错了?”
斯维特皱起了眉头。“绝对没有看错!那家伙一直鬼鬼祟祟跟在你后面,她当时已经很用力地把手伸出去推了!”
想来也是,不然按照凯瑟琳那骄傲的性子,被误会了肯定会拼命辩解的,她当时倒是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了,你先去干自己的事吧。”她说。
斯维特听了,只是走到了旁边换了个地方站着。见戈尔蒂疑惑的眼神,也并没有说什么。
戈尔蒂就走了出去,没再理会他。得到了证实,她需要马上找到凯瑟琳。
她不明白,一直对她要好的凯瑟琳为什么会做出刻意伤害她的事。
凯瑟琳在她的房间里,她打开了窗户,坐在窗台上,面对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戈尔蒂敲了敲门:“亲爱的凯瑟琳?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凯瑟琳听了,从窗台上跳下来,看着戈尔蒂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祈求道:“戈尔蒂,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很喜欢你们,不用太久,就几个月、陪我几个月好不好?”
她并没有回答问题。戈尔蒂心里顿时有了答案:凯瑟琳看起来不管怎样都想让他们留下来了。
她说:“可是我们不得不马上赶回去,耽误不了时间。”
“就陪我几个月不行吗?”凯瑟琳说着说些,有些不高兴了,“开兰国离这里那么远!你们又没有够多的金币,怎么可能回的去?!这里又哪里不好了?”
“……”戈尔蒂很不喜欢凯瑟琳此刻的态度,“凯瑟琳,你这样太任性了。”
“我——!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凯瑟琳被指责得委屈,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反而生起了气,她怒道:“那你们走啊!妈妈把门都锁上了,看你们怎么出去!”
她说完,咬咬牙关上了门,将戈尔蒂关在了门外。
“又干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斯维特在戈尔蒂身后疑惑道。
戈尔蒂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带着斯维特匆匆走向门口,果然看见店门被关上上了锁;通往后花园的门也被锁住了,更是没有什么可以出去的窗口。史密斯夫妇不知道去了哪里。
情况变得有些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