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识在得知青木是“树人”后,把青木治愈的希望寄托在书本上。
法灵术的体系中,含有控制树木的力量,他期望从中找出治疗之法。
在看完图书馆内,所有关于木系法灵术的藏书后,筛选出可能对青木有用的书籍。
他每天怀里抱着一本书,跟在蓝水身后,来镜湖看望青木。
青木像个顽石,终日不动,想要他看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六识坐在他的身旁,读给他听。
可是青木听着书,眼神涣散,没有表情反应,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为了让青木能记进心里,他不厌其烦,一遍接着又一遍地读。
空旷的镜湖内,只有这一种声音。
但是在青木的耳中,却有好几种虚幻的声音,萦绕不断,好似群魔乱舞。
声响不停地在耳边回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时在耳边,有时却又在远处,交杂混乱的声音让青木的精神恍惚不定。
植木老人再一次前来,询问起青木的情况。
青木告诉他:“我总觉得自己的耳边有人在哭泣,他愤怒地咆哮,他喃喃自语,我想知道那个声音在说什么,我仔细去听,他突然又变得撕心勒肺,歇斯底里,我想用手紧紧捂住耳朵,可是那个声音变得更加尖锐刺耳,我的头很痛,我强忍,任由他哭喊,声音才会慢慢平复,他接着说自己的说话,我假装听不到。”
植木老人告诫青木,要好好休息,保持睡眠质量。
下一周,植木老人来到。
青木对植木老人说:“我感觉每天都活在海里,海水慢慢漫过我的口鼻,将我淹没,我感到呼吸困难,我想要向上游泳,想要呼吸新鲜空气。可是,我的身体真的很疲惫,胸口阵阵刺痛,我一点都动不了,眼睛看着海面上的光,身体缓缓下沉,窒息的痛苦让我昏厥,我从梦中醒来。”
青木失眠了。
植木老人建议青木多运动,特别是早晨的时候要锻炼。
蓝水也得到了植木老人的建议,她准备了海鲜、蘑菇、羊肉等,对青木病情有益的食物。
让她惊喜的是,食物都被吃完了。
而且,他明显感觉到,青木这一周表情平静了很多,有一种看开了的感觉。
一周过去,植木老人来到。
青木说起这周发生的事:“第一天的晚上时间,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一个巨大地黑影从天而降,它张开大口,把我整个人吞了下去。”
青木看着植木老人的眼睛,见他没有什么想说的,就继续说下去。
“第二天白天时间,我独自一个人坐在镜湖上,一只乌鸦从远处的天空飞来,在我的头顶久久盘旋,不忍离去,我感觉它仿佛在渴望着我的肉。”
青木端正坐姿,郑重地向植木老人问道:“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死亡对青木来说,只能是解脱。
他不害怕死亡,他只是觉得应该给予生命以尊重,如果死亡不可避免,那就应该好好挥手道别。
植木老人没有回答青木,因为下面发生的事情,给了他们答案。
黑色的乌鸦在飞,它扑动着黑色的羽翼,从天空落到湖面。
在两人的目光下,旁若无人地吃着青木的饭菜。
乌鸦吃完,用羽翼擦擦嘴,张开翅膀,飞着离开了。
看到植木老人的眼睛,一直看着乌鸦,青木知道这一次,不是幻听,也不是噩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植木老人问青木:“蓝水带来的饭菜,是你吃的吗?”
“我现在只喝水。”
“那看来,乌鸦喜欢的是你的饭,而不是你的肉。”植木老人劝解青木:“学会放松,不要胡思乱想,保持心情愉悦,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青木点头答应。
在此之后,青木的目光会不自觉地看向饭菜,开始心中有了一丝期待,想象着乌鸦落下,开心吃饭的场景。
他没有失望,第二天,乌鸦很准时的在吃饭时间飞来,它落下。
这一次,不是落在饭菜旁边,而是他的肩膀上。
乌鸦用喙啄他的脖子。
青木把饭菜拉倒身边,用勺子盛起,举到乌鸦的嘴边。
乌鸦没有客气,张口就吃。
一勺、一勺地喂着乌鸦,直到饭菜全部吃完。
没有停留,乌鸦从青木肩上跳下,伸开羽翼,扑动着翅膀升上天空。
天空中只有空气,那是彻底的自由,它扑动一下翅膀,双腿就摆脱了大地的拘束,自在地畅游于天地间,飞向想要去的地方。
乌鸦飞翔的姿态,让青木失了神,眼睁睁地看着。
这可能就是自由的样子。
虚幻的声音在耳边消失,淹没的海水退去,青木的世界重见光明。
在镜湖生活,七年过去了。
可能是人有了期望,生活就会变得美好。
青木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很多,这不是错觉。
比如,在去往镜湖边缘的竹屋时,呆在里面的时间明显增长,不用再急急忙忙地跑来跑去。
乌鸦每天都会来,吃光饭菜,然后飞身离去。
青木感觉自己身体,有了活动的,想要做些什么。
他让蓝水带来餐具和食材,在试探后,果然可以接触更多普通物品。
从此,青木开始学习做菜。
鱼去鳞,去内脏,去鱼鳃后,放在砧板上。
刀从头部鱼鳞处横切,紧贴鱼背部,靠着鱼骨,划下鱼肉。
接下来,刀口向外,斜入鱼尾,将鱼尾和鱼肉分离。
按住鱼尾连住的皮,一边拉一边与鱼肉分离。
青木把鱼肉放到一边,乌鸦喜欢吃的部分是鱼皮。
思考着,怎样才能将鱼皮做的好吃。
将鱼皮处理干净后,用开水烫十秒,冰水冷却,这样做出的鱼皮又鲜又脆。
在青木做饭变得好吃后,蓝水就没有再送饭过来,而且还和六识一起来镜湖蹭饭。
这一次,青木就是把鱼肉做给了他们吃。
青木的厨艺越来越好,乌鸦来的也越加频繁。
后来,它干脆不走了。
整天站在青木的肩上,成为了,青木的专用试菜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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