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蓝水每天都来镜湖。
青木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醒来。
这里没有夜晚,终日阳光,不分昼夜,蓝水就是他的时钟。
早饭前醒,晚饭后睡。
之间的时间,青木会找点事做。
围绕着镜湖跑步,不停地跑,直到累了,跑不动了,才停下。
坐下来看书,一般看着看着,双眼就会感觉到累,想合上双眼。
闭眼后,意识毫无目的漂泊,往事不断浮现在脑海,随着呼吸渐渐下沉,觉得自己好累啊,就睡着了。
醒来后,疲惫没有丝毫减轻,有时反倒会加重。
晚饭后,到了睡觉的时间,还是可以睡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身体也越来越疲惫,而且疲惫感久久不去。
看着玉露发呆,成为了习惯。
认为躺下不动,才是世间真理。
费力气用手撑着身体,站起来,恍惚间,他看不到任何事物,眼前生出无限的虚妄,世界将他隔离,空的眼睛对着空的世界。
手脚、身体僵硬地生不出一丝力气,沉重的躯体艰难地支撑着,身体里全是疲惫。
此时,心中突生出毁灭自身的。
感受脚下所踩着的湖面,看着眼前熟悉的风景,体会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实感,安慰内心。
梳理好情绪后,摇了摇头,去除这种想法。
让死亡来找我吧,我是不会走向它的!
豪言壮语之后,生活继续,寂寞依旧。
能给这个沉寂空间带来活力的人,只有蓝水了。
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在青木这棵死气沉沉的树旁,叽叽喳喳,说着一些本该让人高兴的事。
青木盘腿而坐,安静地当个听者,不发一言一语。
蓝水每天都会来,每天都会走,每天都会告诉青木日期,青木每天都会忘记。
对于时间,青木已经麻木。
一年过去。
蓝水又带来了好消息,白爷爷在海龙岛召开会议,各大首领都来了。
“据说,现在开始培养有潜力的新人,由白爷爷亲自启灵,仪式举行后,要求在镜湖修炼三天。”
看着青木的蓬松长发,随意披散,蓝水提议道:“这里就要来人了,我给你修剪下头发吧。”
青木呆若木鸡,僵硬地点了点头。
蓝水做到青木身后,把头发拢到背上,捋出一缕头发,用剪刀剪断。
她好似闲谈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好啊?”
青木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色彩。
他张开口回答,嗓音低沉沙哑:“快了。”
说完,眼中的一丝神采随之消失。
蓝水边剪边继续说:“这次培养的新人中,蓝冰也是其中的一员。他信心满满,说是要在比试中夺第一……”
缕缕头发,飘然落下,青木的形象开始焕然一新。
“剪好了!”
蓝水走到青木身前,端详后点点头,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两天后,果然有六个人来到镜湖,蓝冰也在其中。
他向青木走过来,打声招呼,青木木讷地作以回应。
之后,蓝冰就争分夺秒地开始修炼,适应身体内新开启地灵力。
又三天后,蓝水来了。
她告诉青木:“蓝冰输了,比试只拿了第二名。”
一转眼,四年过去了。
青木一个人坐在湖面上,发着呆,双眼无神地望向远方。
四年间,青木长高了不少。
左边的衣袖被剪去,草玉露形成群生姿态,现在,左手臂上长满了碧绿色的玉露。
肉质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透亮,青木的左手一直保持着下垂姿势,很少再弯曲手臂。
右手握起水杯,身边摆放着完好无损的饭菜。
即使青木再也吃不下,蓝水还是每天都会送来。
蓝水对青木说外面发生的事情:“白爷爷从外边带回一个小孩,虽然才两岁,但是他非常聪明,可以过目不忘。”
青木听着蓝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蓝水接着说:“他的名字叫六识,是白爷爷一个好友的孙子。”沉默了一下:“他的爷爷死了,现在成了孤儿,白爷爷收养了他。”
看着青木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蓝水不禁问他:“你在听吗?”
青木的头微微点了一下。
蓝水语气转为娇嗔,责怪青木:“你骗我,小孩不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你害我在六识面前出了丑。”
笑容在青木的脸上显现。
假装生气的蓝水,也开心地笑了。
她带着青木没吃的饭菜离开镜湖。
几天之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湖面上,直奔青木而来。
他看见青木坐着不动,就站到青木面前,双手在胸前交叉,一双眼睛和青木对视。
发现青木没有看向自己,他自顾自地靠近青木。
他很好奇青木左手臂,上面长满了碧绿色的玉露。
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摸后,转脸紧张地看向青木。
发现青木面如平色,他又用右手食指戳了戳问:“这个,真的是长在上面的吗?”
青木没有回答他。
被青木忽视,他不高兴了。
轻手轻脚地绕到青木的背后,对着青木的腰,踢一脚,紧接着后退,和青木保持距离。
这一次,青木没有在忽视他的存在,转头看了他一眼。
六识浑不在意地说:“你会动啊,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木头呢。”
青木依然没有理他,又把头转回去,继续发着呆。
六识感到无趣,走到青木的身旁,和青木坐在一起,学着青木的样子,也抬头望向远方。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呆呆地看着。
时间悄无声息,也没有痕迹,就这样过去。
最终,还是六识先开了口。
他告诉身边的青木:“今天,白爷爷告诉我说,我有一个受伤的哥哥。我问他,你在哪里,他告诉我说,你在这里,于是我来了。”
他极力隐藏自己敏感的心,小心地问青木:“你是我的哥哥吗?”
他不敢看青木,眼睛目视前方,等待答案。
青木慢慢抬起僵硬的右手,向六识伸过去。
六识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青木的右手,他的不安立刻转化为笑脸。
从此以后,青木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
d看 小说 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