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凌雪睡了很久很久,直到日上三竿她才醒过来,她有起床气,丫头不敢随便叫醒她。刚睁眼,佐佑就扔了个水囊给她,她打开,几口就灌了下去。水囊里当然不是水,而是血,不过这种量是不会死人的。
“我感觉今天气氛不对,看来离你离开不远了。”
“难道你安排了什么?”
“跟我没关系。”
“哦?”
话落,门外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姐出大事了,您快随奴婢来!”芍药来不及喘口气,声音都在颤抖。
大厅里,气氛压抑到了顶点,苏离面沉如水,苏夫人不安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而三姨娘面色古怪,眼中隐约透着一丝……兴奋。
“老爷,妾身说得千真万确,大小姐真的不是您的骨肉,否则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啊!”
得,又是一堆女人争风吃醋引出来的祸端,这种事她以前见多了,皇宫里的那些女人从来没有一天安分过。
只见苏离气得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茶盏,吓得三姨娘脖子一缩。
“您若不信,不如滴血认亲?”
苏离眉头紧缩,许久才沉声说道:“来人!”
至始至终苏夫人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她的面色苍白如雪,额头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像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
凌雪看得清楚,一皱眉,本来是要下个月的,看现在这情况保不准就动了胎气,提前生产了,其实这个便宜娘亲除了有些冷淡,平时对她是很好的。
不过还没想多少,凌雪就被人驾到一个水碗前,凌小姐很敬业地假意挣扎了几下,无果,嘴巴一瘪,委屈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爹爹,玉洛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躲在暗处的佐佑忍不住想鼓掌,女人的眼泪果然都是想来就来的。
雪白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划过指尖,殷红的血顷刻就渗了了出来,滴进碗里,凌雪哭得更大声了,“爹爹,疼……”
苏离一言不发地接过刀,对着指尖划了道口子。众人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决定命运的水碗……
两滴血,不融!
“老爷……”
“老爷您看,”苏夫人刚开口就被三姨娘打断,“妾身没说错,这孩子是个野种,说不定如今肚子里的也不是您的,这等不守妇道的女人怎么能留在将军府里呢?”
“老爷,我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没有……”苏夫人紧紧捂着肚子,面无血色,“如果这孩子不是您的,那也不可能是我的!”说毕,让婢女扶她上前,咬破指尖同样朝碗里滴了滴血,同样,不融!
看到这个结果,苏夫人突然发了疯似的冲着凌雪吼道,“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是谁?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夫人!”,苏夫人的婢女一声惊叫,“不好,夫人要生了,快来人啊!”
苏离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来人,快来人!”
房中女子凄厉的声音不断响起,血水一盆盆倾倒出来。
凌雪鼻翼翕动,她才刚开始转化成吸血鬼,现在的状态极不稳定,这样的血腥气对她来说真是莫大的刺激。
“哇哇……”婴儿啼哭声响起,下人默不作声地抱着小少爷,重复了一遍滴血认亲的过程。
看到两滴血毫无阻塞地相融,苏离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毕竟苏夫人是他真心爱的女子啊!
“老爷,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苏夫人虚弱不堪地说道。
“夫人,我相信你!”
苏夫人的眼中渗出泪水,“如果那孩子不是,那我的孩子在哪?我苦命的孩子啊……”
——
众人的目光重新集中到凌雪的身上。
“你是谁?”苏离沉声说道。
“爹爹我是你的女儿啊!”凌雪眼泪汪汪地要上前。
“住口,你这个不知道哪儿来野种!”三姨娘叫道,可惜,这小鬼不是那女人的,不过只能把她赶出去也好,这样苏宇浩虽是庶出,那也是这府里的长子。“老爷,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一定是有心人故意换进府里的,说不定是为了害你,不能留。”
“爹爹……”
“老爷,”苏夫人由人扶,着虚弱地开口道,“那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她也应是个可怜人,如果把她赶出去,必死无疑啊!您忍心吗?”
苏离也有些心软,不是骨肉却也养了六年,人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况且这个孩子既漂亮又乖巧,古灵精怪讨人喜欢。
“老爷,万一她是他国细作呢?”三姨娘在一旁煽风点火。
听到这话,苏离脸色登时一变,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可就严重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皇上生性多疑,一个不好就是欺君之罪啊!
“老爷……”
“夫人不必多言,给这孩子准备些盘缠,让她离开吧!”
凌雪登时表现出一副经历大变瞬间长大的样子,“多谢爹……将军仁慈,将军、夫人六年养育,玉洛牢记在心。”说毕对他们恭敬地行了一礼,接过下人准备的行李盘缠,看了一眼满脸歉疚的苏夫人,从将军府的后门出去了。
呼,一离开,凌雪只觉舒了一口气,哪还有刚才伤痛的表情。
“现在你打算去哪儿?”离开了将军府,佐佑自然就光明正大地跟在了凌雪旁边。
“先离开帝京,然后慢慢玩过去呗!反正吸血鬼的寿命那么长,待在一个地方多无聊。等我的状况稳定一点,你要是嫌一天到晚跟着我跑太烦,自个儿离开就行,反正一般人也伤不到我。”
“王命令我照顾你。”
“死板,我也没让你跑路啊!平时爱干嘛干嘛去,老气横秋没有人会喜欢你的。我有事找你的时候,别故意不来就行。”
“对了,”刚出城,凌雪突然问道,“今天将军府里的事真跟你没关系?”
“没有。”
“那那个女人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呵呵,自然是我说的。”前方,一个白衣年轻男子靠着一棵树微笑着看着他们,似乎等了很久。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
“呵呵,我们灵族人是能相互感知到彼此存在的,你身上的灵气比一般的灵族浓郁,所以我要把你带去西钥。”
灵族?!
“快走,如果能活下去,以后跟灵族有关的东西务必离得远远的!切记切记!”母妃的嘱托犹在耳边,凌雪顿时全身汗毛都竖了起了,察觉她的变化,佐佑杀意陡起。
“离开,否则我杀了你!”
“呵呵,竟说这种话,真是个坏孩子。”话音落,一双手就直朝向她抓来。
“不能留!”凌雪喊道。
佐佑的眼睛瞬间亮起红光,白衣人感觉身体一滞,心念一动间摆脱了束缚。
咦?“你,为什么能摆脱禁锢?”
“原来是血族,你们血族可和我们灵族有着契约,若杀了我,你们必遭反噬,三思呦!”白衣人意义不明地一笑,转身看凌雪,“孩子,回到灵族,对你有益无害。我们灵族是神的使者……”
剩下的话散落在空气中,白衣人的身体轰地倒下,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及腰的孩子,在他脖子的地方有一条血痕,鲜血来不及渗出,一层白霜便在伤口处蔓延,一息之间,整具尸体都凝上了一层冰花,然后碎成了冰雾,不留一丝痕迹。
初雪已收回剑鞘,而凌雪自己的手亦被冻伤了一片,“看来,以后要离西钥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