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磨站在殿门处,问道:“前辈,你可有把握对付这怪山?”
黄胥回神,凝目观察了一阵。那假山之人摇晃着向他们走来,大地震动,尘埃四飞!
“剑吟之声引动的阵法,果然拘泥于虚表终是下乘,真正的绝阵,万不可能流于表面,定是将杀机隐于九天,埋入九幽!”关磨屏息凝神,看着那颤颤巍巍的假山逼近。
黄胥上步踏空,一声爆响,他高高跃起,手持那柄宝剑,刺向那假山头部。
养之元魄缭绕剑刃,凝为剑气,杀伤极大,足以劈碎巨石。
然而,让黄胥措手不及的是,剑尖竟直接被定住,随后寸寸碎裂,养之元魄倒卷,袭向黄胥。
那假山坚硬如斯,开玄境强者一击之威,竟不能撼动其分毫。
黄胥打出一道道虎头掌印,黄光喷薄,消去那一股股养之元魄,然后狼狈退回。
“如何是好?全力以赴……”黄胥瞟了一眼关磨,心中有些忌惮,他见关磨被蛮筋捆住,心中依旧极度不愿不留后手。
突然,黄胥瞳孔一缩,他瞟向关磨之时,发现关磨正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假山石人,岿然不动、六神无主。
黄胥正欲开口提醒,那假山石人一拳轰出,泥地中沉如金铁的元气涌出,凝为无比浑厚的元魄,化作一只巨拳,眨眼间便已贴临关磨。
就在此时,千钧一发之际,关磨疾声出吼:
“左脚离地一丈处的石块!”
黄胥瞬间明晓,出手虚撑,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幕垂在关磨之前。黄胥再一屈臂,弹掌击空,竟是直接将虚空打出“嘭”的一声。
无声无息,黄胥那一掌既无声势、也无异象,假山石人突然身子一歪,左脚已然缺失,那庞大的石身轰然倒塌!
而那水蓝薄幕不过与浑黄的巨拳之影僵持了二三息,可是,这二三息却使得关磨挪动脚步,惊惶地逃之夭夭。
随后,巨拳砸在玉石地面之上,才跑出两三步的关磨被余波掀飞。
气浪排开,一道道尘埃泛起涟漪,绽开散去。
黄胥心有余悸,气喘吁吁,他自问能否承受这一击,思来想去,得出一个令自己胆寒的结局。
“轰!”大地震颤,潭面静水骤然沸腾,开始翻滚跳跃,一圈圈尺高的涟漪四散扩开。一道巨响自九曦宫内传出,正是那假山石人的最后一击!
九曦宫门户之外,石阶之上。
“那九曦村逃离的人还未抓到么!”蔡蓉面容通红,气愤而心急,神志狂躁不安,她不想自己唾手可得的一切,被人夺去。
“黄胥!隐藏得真够深的!”
那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让蔡蓉愈加心急如焚,恨不得强行轰开这宫殿一角,直接进入。
方才她祭出一根宝光发簪,可开山裂石,刺在在宫殿门户之上,发出“扑通”一声,似是石块落水一般,那簪子就此无影无踪。
这宫殿若是遭受蛮力强行破阵,则会有更强悍玄奥的阵法开启运转。
蔡蓉无可奈何,再过片刻,她怕是会不管不顾,直接将蔡家之人丢入门户杀阵之中,当作祭品。
乌云浮动,掀起的潭水扑在岸边,湿润了寸草。夜风拂过,岸边炎溪柳枝条根根飘动。
以人族时计而断,现下已是未时一刻,正是夜阑人静时分。
火光耀眼,一道道影子终是逼近岸边,远处,一棵棵玉凌柏、螺纹杉折断倒下,竟有此等蛮兽,光是前行,便能将路途中的粗枝古木折倒。
蔡蓉眼角一跳,倏然抓起两人,丢入那门户之中,红光降临,那两人一个被立劈开来,一个从右肩断至左腰,生机消逝。
蔡蓉身形闪动,时隐时现,几个呼吸之间,那门户之中再多出十二具残缺碎尸,蔡蓉心满意足地一笑,毫不迟疑地冲入。
果然,此番再未亮起红光!
那十二个蔡家之人就此送命,成为了蔡蓉的踏脚石。
蔡平壑与蔡平渊对视一眼,兄弟二人从对方眼中心领神会,默然不语。
骤然,二人暴起,石阶之上剩余的三十余名蔡家之人,一个个被兄弟二人擒住,弃之如敝履般扔入门户之中。
又是十二具尸体被斩,蔡平渊道:“大哥,你先进去,我身法较之于你,略高一些,更适合擒杀这些卒子。”
蔡平壑心下有些感动,掠身进入门户之中,径直入得甬道之中。
大焱猴在潭边,他浑身火焰熊熊,不敢入水,而潭岸距那石阶又颇有一段水域,他在潭边急得抓耳挠腮。
不少龙猴、鳞猴皆已入水,三尾狒与天猱大将,前者三尾连点水面,灵敏矫健,后者振翅一飞,带着部众掠空而去。
冰尾猿寒气逼人的大尾挥动,潭面立时结一层薄霜,一个个飞身而过,向着那九曦宫门户石阶急奔而去。
几道电光闪动,挥霆猿化身霹雳;清风猕随风而舞,宛若一缕轻烟;大奎二奎一个猛子入水,溅起数丈水花,气势汹汹。
彼时,蔡平渊已再度葬送了十二名蔡家之人,正欲入那门户之中,不料蔡平壑的坐骑,那只狐面鬣伏在门户之旁多时,此时一个闪掠,动用了元魄,化作一道残影进入门户之中。
蔡平渊虚眯双眼,眸中精光闪动,不速之客狐面鬣夺去了这十二人的血祭之门,他再度转身杀向其余生灵。
余下的蔡家之人已纷纷跃入潭水之中,蔡平渊施展生平所学,硬是又接连抓到八人,投入门户之中,他那只坐骑蛮貐兽,也被自己主人无情地献祭。
石阶之上变得空旷,那门户却还需要三条鲜活的生命。那众多马匹,却被留在潭边,他一时束手无策。
这时,那凫水而来的鳞猴爬山石阶,点燃了蔡平渊的一簇希望之火,“天无绝人之路,你们这些孽畜既然要来送死,就顺便成全我吧!”
这几只鳞猴开启了识根,实力与人族都盘阶相差不大。蔡平渊三道天绁缠身,整个人宛如天降古族,神光湛湛而放、曦华涤荡弥漫。
天绁既出,蔡平渊气势翻天覆地改换,满是血红的三条天绁,形似铁索,捆绕在其肉壳之上。
蔡平渊大手一挥,魁伟的身躯一震,一张蒲扇般的光掌倏然出现在那几只鳞猴身侧,带着刺耳的破空声闪电般扇过来。
几只鳞猴便如那稻草遇风一般,不堪一击!
蔡平渊抓起三只重伤的鳞猴,扔入门户中,红光闪过,三只鳞猴彻底殒命,鳞片纷飞。
“住手!”弥天烂怒吼。
蔡平渊嗤笑:“羸弱的生灵,劝你们远离此地,这里不是尔等蝼蚁之辈可以涉足的。”
“你可见到一个少年!他在哪里?”弥天烂隔着潭水相问。
蔡平渊哈哈大笑道:“那小子?死了!”
说罢,蔡平渊周身三道天绁红得耀眼,他施展高深步法,入得门户之中,如愿以偿。
弥天烂与一群清风猕划过潭面,来到石阶之上,此刻,门户之内,已堆积了不少残肢断臂、肝脑脏腑。
天猱大将想直接飞越门户,却被一道闪电擦中翅膀,摇摇欲坠。
“武甲!”坠落之际,天猱望见远方,大声怪叫道。
潭边一棵棵巨木被蛮力折断,四只体型庞大的生灵,眸子幽光闪动,血腥之气在其身躯周遭弥漫。
四只成年武甲循着气味来到此处,路遇大焱猴一众,激斗一触即发,且战且退,一路来到这潭边。
一只武甲刨开泥土,那只血肉模糊的年幼武甲被其掘出。
四只武甲仰天咆哮,眸子之中竟是流淌出了熔岩,滴在大地之上,草枯花萎。
大焱猴暗道糟糕,弥天烂亦在焦急地找寻关磨的身影,那堆积为一座小山的残尸之中,也不知关磨是否在其中。
这时,三尾狒大吼一声,他看见门户之中有三只鳞猴的尸首,石阶之上也有两只生机已绝的鳞猴。
那四只武甲双目暴突,獠牙外露,浑身青色须毛如藤条一般,背后巨大的甲壳漆黑一片,借着月光也无法辩认。
一只武甲冲向潭边,体型虽大,速度却不慢,每一步踏下,地动山摇,顽强如象树,都枝干乱颤。
荒狮猿身居将军之位,乃是孙行麾下肉壳仅次于黄金吼的一员猛将,黄金吼留在花果山愈伤,由其妻子挥霆猿照料,此刻见武甲冲来,他四只手臂肌肉隆起,拳上敛蕴着紫光,洪荒古蛮的气息缭绕。
那武甲头生双角,阔口如蟾蜍,两颗硕大的鱼目狠厉地瞪视着面前那不自量力的东西。
荒狮猿狂吼一声,啸动山林,像是一只蛰伏了千年的古狮,凌然不可侵犯,四道紫光合而为一,与那武甲双角之上两点寒光相抵。
另外三只武甲一齐咆哮,有形声势将一棵棵古木巨藤连根拔起,潭边不少猿猴猩狒口鼻溢血,脑中嗡嗡作响。
大焱猴化身火球,引一只武甲离去。
三尾狒去而复返,回到潭边,一身化三形,三只独尾狒与一只武甲游斗。
天猱亦是双翅挥动,俯冲而下,一脚踢向另一只武甲,将之牵引开来。
四位将军与四只武甲的博弈,就此展开。
花果山兵卒已尽数来到石阶之上,唯恐被潭边荒狮猿与武甲的激斗所波及。饶是跨越如此之远的距离,那一股股锋利的气浪,依旧刮得众猴生疼。
弥天烂在门户之前伫立良久,道:“诸位!这门户之内应是有着阵法!大奎二奎,你俩领龙猴前去助阵,埋伏在四位将军身侧,伺机取那武甲性命。”
两只仰鼻猴与十余只龙猴潜入潭水之中,呈静谧之姿,水面微微起伏。
这时,一只天猱从远空飞来落下,它乃是天猱卫之一,听从天猱大将调遣。它对着弥天烂一阵呲牙咧嘴,手舞足蹈。
弥天烂颔首:“你将那些人族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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