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川第一次出门,平生第一次遇见有人这样和他拌嘴,觉得有点好玩,于是装出抬腿欲走的样子。
那少年一看不对劲,要是让他走了,自己的穴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开。眼下自己这模样象个傀儡,不说路上遇见人,能把人吓倒,唯恐天黑之后,连自己都怕。于是急忙拦住毛川去路,口中却并不求饶:“看你这人,我刚刚又没有打到你,气量怎么这么狭小。既然吃不得亏,就不要装什么正人君子。假仁假义的,让人笑话。”
毛川心里暗笑:你小子说得对。曾子说,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我跟你置什么气啊,我是逗你玩玩。
毛川并不搭腔,还作势从那少年身边绕过。那少年紧随着他,或左或右,始终堵着不让前行。
毛川假模假式绕了几次过不去,于是站定,说道:“想要我解开你的穴道,也并不难,你认个错就行了。”
那少年着实刁蛮:“我没错啊,凭什么认错。应该认错的是你才对啊。”
毛川面无表情:“那你说说,为何说话说得好好的就动手打人。”
那少年“我打你了吗?那是吓唬吓唬你,想让你不要装呆卖傻。”
毛川心道:这小子真不是良善之辈啊。哦,没打着,你就说吓唬吓唬我;打着了,你怕是要说我活该了。子曰,狂而不直,侗而不愿,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吧。
平时和明绍师父在一起时,毛川早已习惯了《金刚经》里面“说三昧,既非三昧,是名三昧”的句式,师徒两人也偶尔谈及公孙龙子白马非马的名实之学,要说真的辩说,这少年并不是毛川的对手,但要说胡搅蛮缠,毛川自忖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想到这,毛川以手支颐,淡然一笑,说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有求于你,而是你有求于我。你信不信,慢说你现在双臂不听使唤,就算你好好的,我也能封了你腿上的穴道,让你走动不了,象根木桩一样钉在这里,到了明天早晨,你怕是要冻成冰棍了。这还不算,如果那两公差交完差事回头,遇上你,只怕会重新把你绑了带回去。”
那少年听了这话,心里有点慌了:他是有这个本领,而且真的做得出来。好不容易逃脱了,如果真的给绑回去,这回恐怕要大刑伺候,扒光屁股打板子,可就不太好玩了。于是便要认错,但嘴上还是不饶人:“这世上多有一种人,心胸狭隘,锱铢必较,今天我算是遇上了。得,今天我认栽了,遇人不淑。就给你认个错,有什么大不了的,人都会犯错误的,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赔个礼,我还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毛川听了他这番强词夺理,自说自话,心中暗暗发笑,摇摇头,撇撇嘴。口中也不回应,径直伸出手指,一一替他解开所封穴道。
毛川这边忙得双手才将将放下。“啪”,那少年落下方才举着的右手,顺势一掌拍在毛川的脸上。这一掌来得,端的是攻其无备,猝不及防,打得毛川脸上火辣辣的疼。
泥菩萨还有个土性子,毛川正要伸手教训教训这个麻木神,却又不防被他一下子用双手死死抱住自己,只听一种甜腻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笑道:“好啦,好啦,小哥哥,人家是逗你玩的啦。”且有一股从未闻过的香气透过自己的鼻腔直达大脑。
(本章完)